一连几天,坤哥来了好几次电话,我都直接按掉了结束键。我知道,我对徐斌的爱还没有到达忘我的境界,但不想再让自己分心。我不是小孩子,不是还能随意践踏自己的感情,不管他找我是为了什么,我都没理由再和他有瓜葛。何况,他那个吻,是我的初吻哦!我怎么能忘掉?痛心,痛恨,又何必痛失自己?与其拖沓下去会造成将来两人难以解释的关系,倒不如趁现在还没深交,我及早抽身,不让可能的事有机会生根萌芽。
明天是元旦,Susan说要陪家里人去外地旅游。我呢,只好又孤独地看家。家徒四壁,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想想能去哪里玩呢?不知道,也没答案。高消费的地方不去,因为要省钱;至于那些可以淘东西的地方,觉得自己年龄大了,不像小时候那么对凡事充满热情了。小小的项链,银质的手镯,还有很多琳琅满目的饰物,我现在都已经不期待了,只想有个自己的家,一个温暖的家就好!徐斌许我的未来太美,我不敢相信,也怕有一天会丢失,所以自己准备的,才让我有踏实感。我要一点一点地实现自己的小小愿望。
下班了,一个人走在宽阔的马路上,看着穿梭的人流,心里有着那么一点点满足。现在,我该是个幸福的人,因为我的梦想正在接近现实。而且还有个有钱的男友,斯文大方又帅气,这一点,就让我的小小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抚摸着脖子上挂着的狼牙链,心里美美的。一个生活在温室里的男人,对这样的饰物也情有独钟,让我,真的对他刮目相看。虽然不是贵重的东西,却能发觉他那颗热爱生活的心,就像我虽然被上天遗忘,却仍然对未来充满期待一样!我的梦想,不是高高在上的太阳月亮,而是一个能和我平等生活的人,徐斌,他的态度符合我的要求。
离现在的家越来越近,好想冲到那张大床前,钻进被窝里,然后拉着被子盖住脸,在里面哈哈大笑。我得儿意得笑,当然,不能让别人以为我脱线,呵呵!就这样笑容满满地走着。到了小区,看到熟悉的几个邻居,微微颔首,轻轻一笑。奇怪的是,他们今天打量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怎么回事呢?是自己脸上挂花啦?摸摸脸,也没什么啊?
旁边有个两个妇人经过,看了看我,挤眉弄眼,嘀嘀咕咕着:“都说这么漂亮的,年龄也不小了,怎么还不结婚,原来是有别的喜好!唉!怪不得都没怎么看到男人呢?”
“男人是有的,听说还来过好几个呢?那个不是整天拿着喇叭的,在狂叫的?只是人家怎么看得上,唉,好端端的女人,造孽啊!”
我看着她们频频回头看我,不由毛骨悚然,不是在说我吧!怎么好像在说我似的,我有什么别的喜好?怪了,今天就觉得有点怪,气氛不对啊,大家对我的眼神不对啊?我沈默默,啥时候成了名人啦?怎么大家都好像认识我似的,而且还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呢?有鬼!一定有鬼!
再也顾不得了,急忙往家跑!三下五去二,一鼓作气,一下子冲到了三楼,顿时惊呆了。门口不知被谁泼了一墙红漆,还有乱七八槽的字,什么“人妖”啊,“变态”啊,“同性恋”啊,什么“女人中的脱轨者”。反正,我已经看不下去了,只觉得一阵晕眩。是谁?要这样戏弄我?再一看,竟然还贴着我和Susan脸贴着脸的照片,上面写着“不爱青装爱红装,女人也只爱女人!她们,明明是女同志,却还是欺骗男人的感情!”妈的,谁啊?怎么这么损我们,还在门口鬼画符?天!明天是元旦啊!谁那么整我?心里,生生的痛!忍住眼泪,却忍不住嘴角的抽动!手扶着墙,已经在颤抖了。
对面的大妈看到我回来了,有点迟疑地问:“默默,你得罪谁了?要不要先到我那里坐坐,喝完热茶!”我摇摇头,相信我的脸色一定很惨白!可是遇到这样的事就经受不了,那我这么多年人情冷暖的日子怎么会过来呢?撕下照片,拿起一块布,去擦墙。原本想去居委会投诉一下的,可一想,这样不就是把事情更扩大了吗?身正不怕影子斜,何况,我已经有男友了,谣言会不攻自破的,何必多此一举呢?
这时,Susan打了过来,声音有点嘶哑,好似刚发过火,和谁吵过架:“默默,那个死变态,竟然在我家门口泼漆,被我当场发现,溜走了。我对着空气骂了他半天!妈的,这个贱人!默默,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对我没什么,只是在我家门口画了几个字!”我叹了口气。原来是那个洛达。他,消失了这么久,我都快忘了,想不到还是不放过我们!
“妈的,不知道这个人还是不是男人!”Susan冷笑道,“鼠目寸光不说,还专干这些恶心的事!下次被我遇到他,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嘿嘿!”
“你只会躲到我身后,叫我出手吧!”我轻轻一笑。
“咱俩谁动手还不是一样?不过,默默,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制止这个人,不然,生活真的会被他给毁了!”
“恩,等你回来合计合计!”我轻轻地道,眉头又紧锁了。上天真的不给我几天好日子过!刚轻松了几天,就又遇上了麻烦,真的不知是该不该生气!看来过年,我也要酬酬神了,这些年和神没什么交往,所以被他们给冷落了!这些神仙也怪小气的!唉!
躲在屋子里,心情一度很郁闷,想大哭一场。可是,却不敢把真实的心里让徐斌看到,所以也不敢和他上网视频聊天,在他眼里,我应该是一个坚强的女子吧,怎么能够让他看到我的脆弱呢?静静地坐着,让泪水无声地滑落。
却听见有人敲门,似乎很急。是谁呢?我一向寡居,很少会有人来找我的。对面的大妈和大婶也从来没有来敲过门的。可惜我这门没有猫眼,不能偷看外面的情况。这时,门敲得更急了。我打开一条缝,看到坤哥那急切的眼神,不由倒吸了一口气。门却被他用力一推,给推开了。他那深邃地眸子落入我的眼里,看得我心扑扑跳。对面的大婶开了门,露出一张脸,含笑问道:“默默,谁啊?”
我刚想回答,却被坤哥抢了些:“我是她老公!”老公?天!这个人还真是!听他又道:“还不让我进去,挡着门干嘛?”我一愣。对面的大婶却很了然:“默默,我就知道,你这么漂亮,怎么可能——”
坤哥朝她一笑,也不多话,走进了我的屋子,把门“啪”地一声关上了,目光怜悯地落在我身上:“默默,你没事吧?”
我耸耸肩,淡然一笑:“没事,能有什么事?”
“默默!”他想说什么,却停住了,盯着我的眼睛,无比怜惜地说,“眼圈都红了,还说没事!你这女人,怎么就这样不肯示弱?——”双手伸到了我眼前,似乎要抚摸我的眼睛。
“停!”我大喝一声,“我的什么事都与你无关!”
他一愣,转眼却很无赖地一笑说:“你是我老婆哦,怎么可能和我无关呢?我们一起出去走走,我帮你辟谣,好不?”
“你!”我一时语塞,想了想说,“你怎么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的?”
他笑了笑,看了看我的屋子,表情有些黯然,却还是找到了那张沙发,坐下说:“是Susan告诉我的,她很担心你,因为明天要早出门,不能来看你,所以就找我来了!默默,你有这样的好朋友应该高兴!”
“这还用你说?”我一横眼,淡淡地道,“想不到她也当了粽子!成了我的奸细!”
“什么粽子!”坤哥有点不解,显然他没听过那个笑话。我也是刚看到一本书写的,才知道这粽子还有别的意思。
我一笑说:“这个最近很火,你不知道吗?包子家族和米饭家族打群架,蛋炒饭等把花卷等打得落花流水,把粽子逼到一个角落的时候,粽子把外衣一脱,说我是间谍!”
坤哥一笑:“还真的没听过,不过我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Susan一听你有事,就找我,呵呵!”目光落在我身上,停住,发愣!我别过脸,不让自己发红的脸色让他看到。Susan这个笨蛋,她哪里知道我现在的心思?她还以为我暗恋坤哥吧!我又怎么好和她明说?为难啊!一想起她对徐斌的感情,我的心就有些不安?我们之间的关系何时变得这么不明朗了呢?
“我们出去走走,你的邻居一看就明白的。至于那个极品,我会好好教训他的!”坤哥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迅速地闪开了,对他一笑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不需要你!”
“是吗?那么他在哪里?”坤哥有些落寞的眼神一闪而过,转眼又露出那张嬉皮的脸。
“他很快就会回来的!”我迟疑了一下。
“等他回来之前,那些邻居就会把你当怪物一样看,是不?”他一笑,“走吧,反正你又不吃亏,我牺牲一下而已!”说完,又笑笑,“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对你干过什么吗?这么怕我?”
我有些恼怒,一下子脱口而出:“你还没干过?我的初吻都让你夺去了!”一想,觉得不对,这话怎么也好出口的!刚抬头,就看到坤哥饶有趣味地看着我,坏坏地一笑:“你说那是你的初吻?”
天!我忙别过脸,不再理他,脸却像火烧。却碰上了他的手,有些冰的手,只有掌心还有点温度。他的手拂过我的脸,嘴唇凑了上来,趁我不注意,对着我的唇又是一吻,轻轻地一吻,很快就缩了回去。看他的脸色,竟然也有些红。
“你!”我不知该说什么,心里有气又急,又觉得心跳加快。
“反正吻过一次了,一次和两次也没什么差别的,对不!”他呵呵一笑,拉起我的手,打开门,冲了出去,不顾我怎么挣扎,手握得紧紧的,不让我松开!
走在路上,果然吸引了不少目光。坤哥的手开始有点温暖了,他的手厚大结实,掌心的温度是那样的适中。我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在蔓延,在渗透。这是第三次牵他的手了,和同一男人牵手这么多次,他还是第一个,除了父亲。然而父亲的手我已经忘了是什么感觉了,有时候想起他,只是一个陌生而遥远的概念。
“默默,这是谁啊,怎么没见过?”有个妇人在前面打着招呼,一时竟想不起是谁。
“哦,我是默默的老公,我们快结婚了!”坤哥笑着,很镇定地说着,仿佛一切是真的一样。我想阻止,却开不了口。
“哦,哦,是这样!那恭喜你们!只是——”那妇人还想问什么。
“大婶你是怀疑我们吧!诶,有个人追默默不成,竟然生了坏心,往她的住宿处泼漆,还恶意造谣!我真是气坏了,所以才从外地跑回来看默默的。本来我们是想等结婚后再和大家打招呼的。”坤哥依然不轻不淡地说着。
“哦,哦,是这样啊!诶,这年头的人啊!”看我的眼神也多了些平和。
我没有解释,只是心里想,如果过年后徐斌来了,大家看到了又会有什么反应呢?也不管了,顶多被人当成话柄吧!这年头,谁不会管别人太多事的,说过了也就会忘了的,哪个女子不是经常带着不同的男子出入呢?我都见怪不怪了,相信这些大妈大婶也见得多了,顶多说上两天,觉得没意思了也就不会说了。就是同性恋对她们来说还算是不小的新闻,所以才反应那么强烈吧。嘴角一咧,傻傻一笑,也不知道是啥滋味!Susan的主意,有时候也挺差的。
坤哥依然牵着我的手,那样抓得很紧。我不再挣扎,任由他拉着。记得有人说过,有时候你会习惯一种感觉,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着这个人,但是你习惯了他的一切,离开他你就无法生活。这是真谛。习惯是一种美丽的感觉,有时却也是伤痛的开始!在一起是幸福,分开就是一种疼痛!就像当年我习惯父母的存在,当他们要离婚,要离开我的时候,我虽然没有哭,但我真的崩溃了,我一个8岁的孩子,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我是那么的不适应。谁知道我内心的苦?我内心的挣扎!
可是眼前的男人,会给我一个习惯有他的生活吗?最近他在我生命里留下的,已经不是一般人的影子了,他已经扎根了。我怕有一天它们会发芽,甚至开花,还会结果。到时,我怎么和徐斌解释?想着,手不由颤抖了一下。徐斌是给过我承诺的人,而他呢,甚至没有说喜欢过我!我太需要一个承诺了,一个承诺对我来说就像一颗定心丸,太重要了。
“怎么啦?”坤哥牵着我的手紧了紧。
我微微一笑,相信我此刻的脸色一定很苍白,因为我听到他又问:“是不是被今天的事吓坏了?那个家伙,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的。”
“你想怎么对他?”我一愣,想起那晚他拿起砖头准备砸人的那种凶狠,不由打了个冷颤。
“放心!我会有分寸的!”他含笑看着我,那眼神,让人好熟悉,就像电视里那个谁的眼神,那样的有说服力。那个谁,我已经想不起来了,只知道他的眼神,常常会让女主角安心!
“那,我们今晚去哪里?”我傻傻地问。
“恩,我带你去看夜景?好不好?虽然我们这个小城的夜景没有上海那样的炫目,但别有一番风味。这些年,我们这里发展也是很快的!”他把脸凑到我面前,看到我没有避开,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
我点点头,笑了。单身女人的好处是没有人束缚,想跟谁一起玩都可以。现在我还是单身,就让自己浪漫一回吧!当年,灯如昼,独徘徊;而今,也是良人相伴!美哉,幸哉?且不管这个人,是不是我心爱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