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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官

卫龙心里有些慌张,他偷偷瞄了一眼李斯,李斯正看着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乱说话。正在卫龙苦苦思考该怎么回答而险些冷场的时候,大殿之外传来了一个清亮的声音:“父皇,这么着急叫儿臣来有何事?”

一翩翩男子阔步走进了大殿,男子一身素白宝蓝长袍,腰间配有一块翠玉。发髻散于肩背,高挑的鼻梁散发着一股英气,炯炯有神的双目紧紧凝视前方,似乎将世间万物尽已看透。仔细看来,男子竟与嬴政有几分相像,只是嘴唇略厚且红润,一副仁慈之相,与嬴政桀骜之气截然相反。男子走过卫龙身旁的时候,卫龙只觉得身边袭过一阵微风,让人倍感舒适。

卫龙感受到的不仅仅是舒适,还有一种难言的解脱的放松,嬴政见到这男子之后,眼中寒芒已经收敛,转而微笑道:“扶苏,你来得正好。想来你也已经不小年纪了,是时候开始学习处政之法了。你先在一旁听着,一会我要让你批阅奏本。”

这男子微微颔首:“是,父皇。”

此人正是嬴政大公子扶苏。扶苏侧身走到一旁站定,目光转向了卫龙,仔细的打量起来。卫龙本以为自己解脱了,怎知嬴政又追问道:“卫公子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看大秦的将来?”

卫龙此时心里一阵郁闷,心想怎么皇帝总是都喜欢问这些无脑问题。卫龙的沉默使大殿内出现了一两秒的安静,这安静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即使是刚刚到的扶苏,都不禁皱眉,深感压抑。

突然卫龙灵机一动,心说:“这个时候大多数的文臣都会选择避而不谈的,那我也走其偏锋,避而不谈。”

于是卫龙恭敬地说道:“大秦乃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统一帝国,与商周不同,这样的帝国的将来,怎是我这无名小辈可以妄加评论的?小人也不知如何评论。”

“哈哈哈!好聪明的回答!”嬴政听了卫龙的回答,竟然放声笑了出来:“好一个不敢不知。既然卫公子这样如是说,我也就不勉强了。好了,卫龙上前听封。”

听到“上前听封”,卫龙却愣住了,不仅仅是卫龙,在场的李斯也惊讶的看向了嬴政,不解其中奥秘。嬴政看卫龙没有动静,只是愣在那里,于是笑言道:“怎么?不想听封?”

卫龙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处于惊讶中的李斯,和一旁满面微笑的扶苏,走上前几步跪在地上答道:“卫龙听封。”

“卫龙听封,我现在封你为朕的常侍,与朕同行。”嬴政想了想补充道:“现在你暂且还住在丞相府中,朕会想办法为你安排住所,今后每两天进宫一次,等安排好你的住所之后则要每日进宫。”

“是,卫龙听旨。”虽然还有些恍惚,但是卫龙还是让自己尽可能的冷静。

“好了,你们先退下吧。”

说完,卫龙和李斯便一同退下。大殿内便只剩了嬴政和扶苏两个人。扶苏走到嬴政面前恭敬地问道:“父皇,此人是谁?看样子应该是父皇新认识不久的人,为何要封他这么高的职位?”

“这便是我想要告诉你的。”嬴政一边看着手中的奏章,一边说:“为政首先要会用人,我很欣赏这个卫龙,此人行事很合乎我的想法,就算今日我不重用他,他日我也会重用他。但是重点不是这里。”

扶苏疑惑:“那是什么?”

嬴政放下手中的朱笔,看着扶苏,冷冷地说道:“因为牵制。”

卫龙与李斯出了大殿,李珂已经准备好马车在外面等候,三人上车,起程回府。

“真是恭喜卫公子了,一下就被始皇提拔为常侍,我想始皇一定十分看重你,说不定以后我们都需要仰仗你啊!”

对于李斯类似于有些马屁的话,卫龙也不过是一笑了之:“丞相大人说笑了,卫龙还是晚辈不敢相比。”

一些无关紧要的谈论之后,大约过了一半的路程,李斯突然对卫龙说道:“卫公子,先让李珂陪你回去吧。我要去拜访一位老朋友,晚些再回去。”

卫龙眉头一皱,虽然觉得有些奇怪,还是点头称是。

卫龙和李珂两个人便下了马车,两人步行回府,而李斯则调转方向离开了。

一路上与李珂交谈,卫龙对李珂的印象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之前卫龙只觉得他是李斯的心腹,身处官场,难免会耳融目染,沾染些恶习。但是没想到的是,李珂为人十分真诚,只是李珂对李斯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所以才会对李斯言听计从,又因为自己办事颇为得力,所以也就被李斯重用。交谈中卫龙得知,李珂自幼无亲,十二岁便跟随李斯,对于李斯,李珂视其如同父亲。经过一番交心,李珂对卫龙的看法也大为改变,开始的时候他一直以为卫龙是依靠关系没有多少真材实料的江湖术士,而现在他对卫龙已经刮目相看了。

李珂告诉卫龙,其实他自己很多时候十分无奈,尤其是看到李斯做出一些比较过激的决定的时候,但是人在官场身不由己,经过这么多年跟随李斯,李珂也渐渐明白了李斯的身不由己,慢慢地自己竟然也就习惯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回到了丞相府。卫龙回了自己的房间,而李珂则去处理府上一些事务。回到房间后,卫龙一下子觉得心中舒畅了许多,心想:“太走运了,今天险些说错话,还真是歪打正着。不管怎么样,现在终于到了嬴政身边,下一步就是要让他信任我。不过,这可比让他接受我还要难啊。不管怎么样,总是有进展的,这样最好!”

傍晚时分,卫龙正在房间里研读史料典籍,难得清闲。

“卫公子!快准备准备,有贵客要见您啊!”

贵人?卫龙被这突然而来的声音弄得一头雾水。这声音是李珂的,闻言,卫龙便放下手中的书籍,打开了房门。正巧李珂走到门前,只见他一脸的笑容,可能是因为刚才跑了几步,有些喘气,兴高采烈的对卫龙说:“卫公子,外面可是有贵客在等着见你啊!”

卫龙有些迷惘,自己除了李斯以外,有些关系的大臣也就是赵高了。可是这赵高又哪里是什么贵人,于是卫龙疑惑的问着:“李大哥。”因为李珂比卫龙年长,所以卫龙敬其为大哥:“就别一口一个公子的叫我了私下里叫我卫龙就行。究竟是什么人,连丞相府都要称他是贵客?”

“那我就叫你小龙吧。”李珂故意买了个关子,对卫龙笑了笑:“小龙,我跟你说这是贵客,就一定是了不起的人,你见了就知道了。”

“还跟我卖什么关子?直接说不行啊!”

“来吧来吧,见了你就知道了。”

于是卫龙一把被李珂拽出了房间,李珂拉着他,一路来到了后花园,而没有去前面大堂。卫龙心说奇怪了,来了客人不应该在大堂招待吗?怎么跑到后院来了。

卫龙想问,可是见李珂兴致勃勃的拉着自己往前走,也就没好意思再啰嗦,只好跟着他继续往前走。绕过花园,来到李斯的书房,李珂这才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向卫龙指了指书房,说道:“贵客就在里面了,有个心理准备。”

卫龙不禁失笑:“究竟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搞得跟机密似的。”

“这就相当于是机密”李珂突然正色对卫龙道:“这不是一般人,我之所以之前不跟你说,也是怕隔墙有耳,走漏风声。这个人来这里必须保密,更何况他要见的是你。”

这才让卫龙觉得有些紧张起来,究竟会是谁这么重要呢?卫龙想着,冲李珂点点头:“我明白了,那我们就抓紧进去吧。”

李珂点点头,两人一同叩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吧,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是李斯的声音,卫龙皱了皱眉,看了看李珂。李珂没有多想,便打开了门,只见李斯正坐在席上,与他对面而坐的,是一位身着宝蓝长袍的年轻人。年轻人长发披肩,此时正背对着卫龙等人,只是这个背影卫龙觉得特别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却一时先不起来了。见到李斯,卫龙和李珂首先礼貌地向他鞠了一躬,和声道:“丞相。”

李斯点点头,面带微笑,一副慈眉善目的和蔼样,对二人道:“不必多礼了,就算行礼也不该先向我行礼啊。”

李珂笑笑,应了一声是。可是卫龙却还是有些云里雾里。这时年轻男子缓缓站起身来,对李斯说道:“李丞相不必这么客气,与丞相相比我还是个晚辈,怎么可以在丞相之上呢。”

听着这个声音,卫龙觉得更加的熟悉,他似乎猜到了这人是谁,但是却不清晰。突然,卫龙猛然想到,这个身影这个声音,今天还刚刚见到过听到过,不由得吃了一惊。

李斯笑着回礼:“大公子这是哪里话,老夫担当不起啊。”

“丞相过谦了。”说完,年轻男子转过身来,正巧看到卫龙有些惊讶诧异的表情,不由得笑道:“怎么,卫公子见到我竟然是如此的惊讶吗?”

卫龙回过神来,马上行礼道:“扶苏公子大驾光临,方才卫龙失礼,望扶苏公子海涵。”

男子呵呵一笑:“哪来那么多的礼节,卫公子快快平身吧。”

卫龙这才站起身来。不错,此时站在卫龙面前的,正是秦王嬴政的大公子——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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