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温小妖离开。
顾默涵义不容辞的开车送她，一路上他说的最多的就是。
“如果在外面有臭小子没事给你献殷勤，你要严厉的拒绝，并表明你已经名花有主的立场。”
“……好。”
温小妖很是无语，她从来都不知道顾默涵会这么孩子气的一面，还是个怕别人抢了‘玩具’的孩子。
“如果可以，你给小凯打电话的时候，也给我打个电话，至少让我知道你安好。”
“……好。”
“什么时候要回京城，提前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好。”
整整一路，顾默涵直逼啰嗦奶妈级人物，各种事无巨细的嘱咐让温小妖满头黑线不已。
温小妖很想问他，在上车的几分钟前，他的大脑是不是被火星人占领了？
明明上车前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绅士样。
可为啥上了车以后，摇身一变就成了奶妈？
将近上午十点，顾默涵终于在温小妖即将濒临暴走之前，放她下车。
顾默涵站在车边，看着温小妖步伐沉稳的走向等在不远处的两个大汉。
蓦地，温小妖脚下步子顿住，转身看着顾默涵微微一笑，轻声唤他。
“默涵。”
这是温小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顾默涵微微愣神，之后笑了，“嗯？”
“你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在未来的几年，在等待中度过了么？
“嗯。”顾默涵认真点头。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相视一笑。
温小妖再次转身走向两名手下，没有停顿也没有丝毫的迟疑。
而顾默涵则一直目送着温小妖和两个大汉的背影。
直到她消失在车站广场熙攘的人群尽头，许久才上车离开。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顾默涵才明白了温小妖最后一句话的真正含义。
可惜，那时的世界，早已物是人非。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深冬。
几个月来温小妖奔波了数个城市，但是收获甚微，事情根本没有多大的进展。
她离开京城已经半年多，期间只给家里打过几通电话。
温小妖暂时搁下手中的事情，准备回京城和一家老小团聚。
回京城之前，温小妖特地回了一趟榕城的温家老宅。
她将存放父母遗物的仓库几乎翻了个遍，找到了温爸和温妈早年写的两本日记。
但是里面根本没有和曾经服役部队相关联的东西。
对于部队番号，所在地，曾经的战友更是只字未提。
不过倒是发现了日记本中夹了几张部队的老旧合影。
照片上面的战士，温小妖连名字都不知道，想要找到上面的人如同大海捞针。
找人的事情等过了年再开始不迟。
即将步入腊月的时候，温小妖准备回京。
上飞机前，温小妖开机，将自己乘坐的航班，以及抵达首都机场的时间，发信息告诉了顾默涵。
下午一点，飞机抵达。
背着背包出了机场，温小妖一眼就看到夹在众多小轿中的黑色路虎。
温小妖没有迟疑，径直走向顾默涵的车子，打开后门把大衣和背包放到后排座位上，然后坐到了副驾驶。
“等了很久？”
顾默涵但笑不语，只是用温柔溺人的目光看着温小妖。
又是好长时间未见，他要好好看看她。
对上顾默涵含笑望着她的眸子，温小妖主动送上嘴唇，轻轻亲吻了顾默涵的嘴角两下。
“满意了？”
“怎么可能？”
顾默涵轻笑，伸手将温小妖抱进怀里，低头印上她的唇。
舌尖儿温柔却坚定的顶开她的齿关，勾住里面的小舌，香艳缠绵。
一个冗长的深吻后，顾默涵才不舍的放开温小妖。
他看着那两片被自己吻得红艳欲滴的唇，眸色渐渐暗沉下来。
温小妖当然知道那代表什么，可她当做没有看到，只是笑问了一句。
“这下满意了？”
“暂时。”
顾默涵压下心底翻腾的欲望，微笑示意温小妖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上路。
“丫头，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当然，我从不会亏待自己。”
顾默涵侧头看着温小妖尖了不少的下巴，“那怎么清减了这么多？”
“还好。”
温小妖不以为意，“过年这段儿时间肯定会长回来的。”
“上飞机前没吃东西吧？”
“嗯。”
顾默涵笑着递给温小妖一包话梅。
“我们先去吃饭，再送你回家，先用这个塞塞牙？”
温小妖失笑，接过话梅打开，塞了一颗在嘴里，同时给顾默涵也塞了一颗。
“你没给小小打电话恐怕不知道，小小前段时间跟封砚吵架，学校的课都不顾了，直接回了榕城，已经一周了。”
“为什么吵架？”
顾默涵笑容莫测：“封砚背着小小在安全套上扎洞。”
温小妖失笑不已，“小小中招了？”
顾默涵点头，“封砚被家里逼婚，可小小连跟他回家见家长都不同意，封砚急了只好出此下策。”
“嗯，对于小小来说，这算是最有用的一招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随意聊着天，很快进了市区。
顾默涵没有马上带温小妖去饭店吃饭，而是拐了个弯去了一趟自己开的会所，说是要拿什么东西。
温小妖坐在临近马路的停车场的车子上边咬话梅边等他。
吃了一会儿，忽然看到一辆军车从她面前的马路上呼啸而过。
虽然速度很快，可温小妖还是看到那辆车牌照，是闵政的车。
温小妖闪神的功夫，一不小心将吃过的杏壳滑到了副驾驶和档位之间的夹缝里。
嘴角一抽，温小妖低头眯眼往夹缝里看了半天。
果壳倒是没找到，却找到了一只四四方方紧贴着皮质档位边的小纸袋。
温小妖的手指比较纤细，稍微用力往中间一探，两根手指夹到了那个四四方方的锡箔小袋子。
一只用过的避孕套的袋子，生产日期和保质期印在袋子背面的正中央。
黑色粗体印着生产日期是今年11月份。
温小妖呆愣了半天，慢半拍的消化着她手里，正拿着一个用过的保险套包装袋。
而这个保险套袋子还是在顾默涵的车子上找到的事实。
上面显示的生产日期，更是说明了一个很显然的问题。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几分钟。
温小妖混乱的思绪渐渐平复了。
顾默涵拎了几件给温小妖买的衣服，和一台与自己所用相同型号的手机从会所里出来。
上了车，看到温小妖面无表情，正低着头出神，就连他上车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惊动她。
顾默涵轻笑，抬手就想揉乱温小妖的头发，却在不经意间瞥到她手上拿着的东西。
顿时，顾默涵瞳孔微缩，笑容凝结在脸上。
温小妖笑着把袋子伸到顾默涵的面前，声音很平静的说。
“我做不到歇斯底里的像个疯子一样去质问你，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车上。”
说到这里停下，温小妖将手指间夹着的东西扔到车子的挡风玻璃前，才继续道。
“顾默涵，也许我会在不同的人生阶段爱上不同的男人，可我做不到对一个男人表达了爱意后，转过身去却跟另一个或几个男人在车上颠鸾倒凤。”
她望着顾默涵的眼睛，很是认真的问：“顾默涵，你是怎么做到的？”
顾默涵没有矢口否认，也没有开口回答温小妖提出的问题，只是发动了车子。
落下手刹想要开动的时候，温小妖却打开副驾驶的门，下了车。
在温小妖伸手打开后排车门的时候，顾默涵也下了车。
他快步转到温小妖的身边，抬手阻止了她开门的动作。
“我不想在大街上跟你拉拉扯扯。”
温小妖轻易的挣脱掉顾默涵的钳制，打开车门，拿上自己的背包和大衣，转身就走。
看着温小妖离开的背影，顾默涵一拳砸在车玻璃上，玻璃龟裂的同时，他的手一片血肉模糊。
温小妖回到家里，老的小的全都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两个少年更是叽叽喳喳像是小麻雀一样围着温小妖，汇报自己这一学期的学习情况，以及在年级的成绩排位。
老爷子和温成涛就坐在一边看着，满脸的笑。
保姆秦姨对老爷子道：“这姐弟三个真是亲，好的让人看见就羡慕。”
老爷子一脸满足的笑容，“就该这样，这样才好。”
晚上，温小妖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菜，一家人高高兴兴吃了个团圆饭。
当天夜里，天空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
这场雪连着下了三天，地上的雪堆积了厚厚一层，雪仍不见小，还在继续。
容小小昨天打电话说，坐今天下午的航班回来，要在她家住几天，让温小妖去机场接她。
飞机抵达是下午四点，温小妖两点半便出了门。
走出胡同的时候，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轿车停在街边，轿车旁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这个画面很熟悉，温小妖甚至还记得去年冬天在榕城。
他站在她家门口，一身黑色风衣，随手将手里抽了一半的烟，屈指弹到垃圾桶边的潇洒。
而一年后的今天，同样的黑色风衣，同样抽了半截的烟，却没了那时的心境。
温小妖主动走到顾默涵的面前，仰头对上他低垂的视线。
顾默涵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对温小妖展眉轻笑。
“要去机场接小小吧，我送你过去……”
顾默涵忽然说不下去了，因为温小妖看着他的眼神，让他无所遁形。
“知道我为什么接受你么？”
温小妖空出一只手，拍了拍肩膀上的积雪。
“因为我喜欢你那股为达目的，坚持不懈的执着。还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嘴角的弧度很有魅力……”
顾默涵满眼苦涩，却无话可说。
“知道频临死亡时的感觉么？”
稍微停顿，温小妖接着说，“跟那个比起来，感情那点破事，根本微不足道。”
“我想记住的，只是你曾经的执着和笑起来的样子，不要给我提供厌恶你的理由，我也不想小小夹在你我中间为难，毕竟你是她男人最好的兄弟。”
温小妖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却被顾默涵一把抓住胳膊。
“我可以做到……对一个女人表示了好感，转过身还可以跟不同的女人上床，因为这就是我近年来的生活。
我不懂爱，也从来没有爱过，就连刚开始对你的感觉，也仅仅只是新奇，然后过渡到喜欢。
因为你这种类型的女人，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说着，顾默涵忽然笑了起来，眼底浸满柔情。
“你淡定而坦然，喜欢和不喜欢表达的那样直接，理智的近乎残酷。
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很深刻，我也知道你在晋城道上时是怎样一番模样。
那些不一样的经历，让你身上沉淀出一种难以言语的气质，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沉沦……”
话到此处，顾默涵突然停了下来，再也无法继续下去。
捶车窗受伤的那只绑着绷带的手，被他紧紧的攥住。
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瞬间崩开，血水顷刻便染红了绷带。
沉默许久，顾默涵松开抓住温小妖胳膊的手。
看着她没有丝毫迟疑，昂首阔步的走远，直到完全消失在大雪纷飞的街头。
耳边分别时她说的话还言犹在耳：你准备好了么？
他肯定的点头轻应，她笑着说：君若不负，卿便不离！
顾默涵到现在才明白，从他默许别的女人爬上他床的那一刻，他就失去了温小妖。
永远的失去了……
这个唯一让他动了心和感情，感受到爱情是什么滋味儿，愿意为之心痛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