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晟堇眸色一怔,看她的神情中多了几分探究,“什么意思?”
余诗意没有错过他的神色变化,“我一直以为爸爸是死于入室抢劫的劫匪,骆少,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那劫匪什么都没拿,单单是刺伤了爸爸吗?”
骆晟堇危险地眯起双眸,“你听谁说的?”
余诗意嘲弄地笑了,清丽的美颜满是绝望和痛苦,“谁说的并不重要,我只是想听真话,究竟是那劫匪蠢呢?还是有人买凶杀了我爸爸?”
“余诗意,你疯了吗!”骆晟堇大力晃着余诗意的双肩,眸子愈发猩红,“你当我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余诗意喃喃地开口。
说实话,当许韶蕴告诉她这一切时,她整个人都陷入了纷乱的猜想中,就算是初犯的劫匪,也没有理由错手杀人后连财物都弃之不顾,而骆晟堇却让人制造出被劫掠的假象,所有的矛头都直指向他!
“骆少,我只想知道真相,我不想爸爸死的不明不白。”余诗意忽然抓住他的手,“是不是你们骆家……杀了他?”
骆晟堇愤恨地咬牙,“诗意,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但我没有杀他。”
骆晟堇抽出手,转身头也不回地摔门下楼。
来到楼下,骆晟堇冲下人点头,“去照顾她。”
他径自回了余家老宅,点了只雪茄,坐在沙发上满脸倦容。
没错,当初的确是自己让张明友布置出被抢劫的假象,但他只是不想让余诗意伤心,至少余霄云的死总是有原因,毕竟自己的亲人莫名死于悍匪手中,换了是谁都难以接受。
可是就在刚刚她质疑的眼神令他觉得痛苦万分,他从没想到自己替她考虑的事,在她看来却像是掩饰,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凶手!
为了一个余霄云,嗬,真的值得吗?骆晟堇心内愈发阴沉,如果她知道了余霄云藏在保险柜里的秘密,知道了一切的真相,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骆晟堇陷入沉思,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响起,下人小心地接起。
“骆少,大少打来电话。”
骆晟堇蹙眉,自从上次在泳池边自己挑明了大哥对余诗意心存非分之想,大哥很久都没主动联系自己,这会儿是什么事?
他懒懒地起身来到电话旁,“有事?”
骆晟胥的声音带着颤抖,“晟堇,你的手机一直没人接,我刚刚收到张明友的消息……”
骆晟堇心下微动,果然一切都按照自己计划的在进行,“张明友?他找我什么事?”
“诗意她……她死了。”骆晟胥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将这句话勉强说完。
“你说什么!”骆晟堇难掩声音中的痛苦,“这不可能!”
“是真的,虽然还在等DNA鉴定结果,但她死的时候戴着司安翎送她的钻戒。”骆晟胥稳了稳情绪,“我准备去殡仪馆看她,十分钟后我在余家门口等你。”
挂断了电话,骆晟堇嘴角弯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司安翎做梦都想不到他已经被自己玩得团团转了。
一路上骆晟胥开车,他知道骆晟堇的心情肯定更糟糕,加上余诗意的死对骆晟胥而言也是很大的打击,车内的气氛异常压抑。
“大哥,你爱过她吗?”骆晟堇冷不丁开口。
骆晟胥愣了下,透过车内后视镜看着后座的骆晟堇,他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眼神中带着绝望和哀伤。
“大哥,我只是想听实话,她人已经不在了,我和她的一切也都结束了,但我们还是亲兄弟。”骆晟堇幽幽地叹了口气。
骆晟胥的思绪随着他的话渐渐回到了曾经,在骆家从来受重视的都只有骆晟堇,而他打小就是内向腼腆的那个,记得第一次见到余家那个小丫头时自己就被她整蛊过,不过当见到自己被人欺负,即便矮自己一头,她都敢撸着娃娃裙的袖子跟对方打架,那是他第一次有了种被人重视、保护的感觉。
“诗意……是个好女孩。”骆晟胥眉宇间多了几分怜惜的温柔,“谁会不喜欢她呢?”
“那大哥呢?”骆晟堇察觉到骆晟胥的情绪变化,不动声色地盯着他的侧脸。
“曾经我一直认为,老天爷会安排两个人,彼此相爱,视对方为生命,”骆晟胥顿了顿,“在她第一次为我出头时,我就认定她是那个人。”
骆晟胥摇头苦笑,“说实话,我甚至觉得她就像是老天为我而准备的,直到后来你们……”
“大哥,你恨我抢走了诗意吗?”
骆晟堇说这话时眼底泛起森然冷意,但骆晟胥却并未注意到。
“晟堇,大哥从来都只恨自己无能,怎么会恨你呢?”骆晟胥叹了口气,“就算她跟了我,我也给不了她要的生活。”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骆晟堇心内却腾起一股浓烈的戒备心,骆晟胥虽然嘴上说得好,但事实上如果有条件的情况下,难保他不会对余诗意再度觊觎,自己不可能一辈子困住她,只要解决了跟司安翎之间的恩怨,或者跟她先结了婚,她始终是要再度现身的……
骆晟堇兄弟到殡仪馆时,正遇到办手续的莫凌夜,他微微蹙眉,“你们来干什么?”
“司安翎呢?”骆晟堇冷冷地开口。
莫凌夜闪身挡在他面前,“这件事跟他无关……”
“跟他无关?”骆晟堇的声音提高了几度,“如果不是因为他,诗意会落在对方的手上?”
“晟堇,夜哥是自己人。”骆晟胥扯了下骆晟堇的衣袖。
骆晟堇冷哼一声,绕开莫凌夜大步进了殡仪馆正厅,司安翎正默默地坐在第一排,一言不发,司老太太在一旁也潸然垂泪。
见到气势汹汹闯入的骆晟堇,蓝礼下意识就要拦住他,不曾想却被骆晟堇直接一拳打翻在地!
骆晟堇来到司安翎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是你害死她的!”
“骆少,请放手。”司老太太虽然心里难受,但毕竟依然是司家之主,言语间带着难减的威严。
骆晟堇压根儿不正眼看她,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司安翎,“为什么!为什么你明知道自己是个灾星,还要靠近她!”
莫凌夜上前按住骆晟堇的手,“骆少,这里是灵堂,死者为大……”
“谁说她死了?”一直没说话的司安翎幽幽地开口。
骆晟堇神色微顿,手不着痕迹地轻颤了下,难道他看出了什么?
司安翎的眉宇间染上凄凉,“只有一天DNA的结果没出来,我就不信她死了。”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莫凌夜和司老太太自然是担心司安翎,但骆晟堇却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安翎,不管怎样死者为大,既然法医已经取证了,至少先让她入土为安吧。”司老太太毕竟上了年纪,对于将尸体尤其是一具烧焦的尸体置于殡仪馆始终心存不忍。
“随你们。”说完,司安翎转身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说时迟那时快骆晟堇对着司安翎的脸就是一拳。
饶是司安翎身材高大,也被他这一拳打得晃了几晃,莫凌夜脸色一变,一把擒住骆晟堇的手腕,“够了!”
骆晟胥也上前拉住骆晟堇,“晟堇,你就不能让诗意安息吗?”
“安息?”骆晟堇嘲弄地笑了,眼眶中带着晶莹的光,“如果不是因为他,诗意根本就可以活得好好的!”
“司安翎,我告诉你,诗意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骆晟堇愤恨地推开莫凌夜,来到司安翎身前,“她不会甘心,她死了也不会,你怎么舍得这么对她?凭什么死的不是你?”
司安翎此刻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她不会死。”
“混蛋!废物!”骆晟堇又是一拳,径自将司安翎打得跌跌撞撞,砸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莫凌夜刚要动手,骆晟堇狠狠地扫了他一眼,“滚开!”
骆晟堇啐了司安翎一口,头也不回地离开,及至门口忽然站住,指着一旁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余诗意的葬礼,我骆晟堇全权负责!”
“可是……”工作人员有些为难。
“你耳朵聋了?那位司先生口口声声说死的不是余诗意,那么跟他就没有半分关系!”骆晟堇冷哼一声径自扬长而去。
莫凌夜看着失魂落魄的司安翎,叹了口气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知道此时司安翎根本就不想承认余诗意的死,现如今也只能等法医的鉴证报告了。
回逸溪谷的路上,骆晟胥和骆晟堇都一言不发,到了余家老宅,骆晟胥停下了车,“晟堇,你也别太难过了。”
骆晟堇扫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推门下车进了屋,骆晟胥的心情也不好,自顾自驾车回了骆家。
“骆少,留在程家的下人说余小姐一直在闹。”阿彪迎上前,一脸的担忧和着急。
他知道一旦涉及到余诗意的事,骆晟堇就会异常的紧张,万一要是余诗意出了事,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