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防雄性防得很严，不住地追问我林越彬是什么人，搞得我都以为我是在出轨。
“你的记忆力和智商总得带一样啊！”我欲哭无泪，不敢再作了，老实交代了林越彬的来路。
但是我的嘴巴却一时没收住，不止是说了医院的赌约，连鬼域和宫家的事也告诉了小黑。
小黑的脸越变越黑，黑得发紫，咬牙切齿地说：“他竟然敢碰你！”
喂！现在的重点不是碰没碰我的啊！
再说了，我们只是肢体接触……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碰”，别吃飞醋了！
刚才我还是有理的一方，傲娇地等着小黑哄我，转眼间形式就发生了反转，小黑化身小公举，气得直跺脚。
我心疼地看着地面，为小黑脚下的鬼魂默哀。
“小黑，你听我说，我先委曲求全，学到他的本事，最后再反过来，教训他一顿，这样你满意了吗？”我差点崩溃，只能认命地哄着小黑。
小黑斜了我一眼，含泪问道：“真的吗？”
真的！
比珍珠还真！
我忙不迭地点头，哪里还敢惹小公举生气啊！
小黑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故作骄矜地弹了弹衣角，回道：“苗苗，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能做出欺师灭祖的事情。”
我……
我到底招谁惹谁了啊？
明明只是想哄小黑，怎么就成了欺师灭祖？
要不是你这个小公举，我怎么会口不择言，说出这种话来？
“是是是，你说的对，我错了。”我老老实实地点头，恭维小黑：“不愧是我的小黑，说话就是有道理。”
小黑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不忘继续说教：“好好学……还有，只能把他当师父！”
不然呢？
我还能把林越彬当什么？
小黑的醋意来得快，去得也快，敷衍几句他就当真了，但是其中的辛酸只有我能懂，活生生的血泪史。
我哪里是找了个男朋友，明明是找了个比女朋友还磨人百倍的小妖精！
“啊，消息来了。”小黑张嘴还要说些什么，却被阎王令发来的通知打断了。
林越彬那厮果然厉害，这才过了几分钟，就解决了谭胜，阎王令发来的消息，正是中止任务的命令。
任务中止，之前的过程自然没人再去追究，反正谭胜不是因投票而死，算不到宓语头上去。
宓语这货运气也忒好，被我连救两次。
不对，这个好像应该说，是我的运气太差吧？
“这下你满意了？不用再丢下我，带着你弟浪迹天涯了吧？”看着小黑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我忍不住揶揄一句。
小黑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搂着我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说：“我跟他不熟，真的一点也不熟，我就爱你！”
不知怎么的，小黑这句“我跟他不熟”让我想到了林越彬的“我对你没兴趣”，口是心非！
谭胜的事情应该到此就结束了，但是我心里隐约有些不安，问道：“小黑，这件事怎么收场呢？”
闹得这么大，可不是我跟小黑能应付得来的了。
小黑沉思了一会儿，反问道：“不管了？”
有点责任心好伐？
别动不动就撂挑子不干啊，你不管了，这话题可是要被念叨好久的。
“回去问问崔判官吧，不是能消除记忆吗？”我把崔判官当成哆啦A梦，只要有他出马，一切都不是事。
“这可说不准，他现在应该忙着生死簿的事，没时间帮我们善后了。”小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跟个没事人一样。
我有些无语，好歹也要问一下嘛！
“苗苗，你不用担心，这件事自然会有人处理的，放心吧。”小黑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证，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心。
既然小黑都发话了，我只能选择相信他，毕竟单凭我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
一想到接下来要回医院，再次面对阴险的林越彬，我就有些迟疑。
小黑不明白我的想法，反而真把林越彬当成我师父了，一口一个“好好学习”，一口一个“尊师重道”，灌我一嘴的鸡汤。
我都有些怀疑，刚才那个一提起林越彬就咬牙的是不是小黑，多重人格啊他这是！
不过小黑说的却也在理，既然拜林越彬为师已成既定的事实，不如把对他的成见放到未来的学习中去，好歹也要学到点东西，才能对得起他对我的这番精心算计。
“对了，还记得主家鬼王吗？”我差点忘了这事，连忙提醒小黑：“杀他的是宓语，你想想办法，别被地府知道了”
好不容易换了宓语一命，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去死，最起码也要活个七八十岁，才算够本。
“他？你不是说救我们的是那道符吗？”小黑一脸懵逼，还没回过味来。
“这件事很复杂，对付鬼王的是宓语，护身符对付的是小鬼王。本来如果没有那道符，宓语应该跟鬼王同归于尽才对，但是我多管了闲事，所以就……”
满满都是套路，这世间的因果循环，果真是让人细思极恐。
小黑皱了皱眉，沉声道：“苗苗，我要回地府一趟，你在医院等我。”
我就知道，遇到宓语的事情，小黑肯定坐不住，要插一手。
谁让他是小黑的弟弟呢？
我要是连这个醋也吃，就太没道理了。
“知道了，你小心点，别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要是你被鬼王们记恨上了，我们两个都不会好过的！”我生怕小黑用这个馊主意解决，连忙提前叮嘱他。
小黑重重地点点头：“我明白，没了我，宓语的轮回就终止了，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你说话的时候就不能带上我一个？
一直宓语宓语的，要是一般的女人，真的会吃醋的好伐？
小黑离开了，我也要面对接下来的难题了，不知道林越彬会不会嘲笑我，又或者是炫耀他的料事如神。
啊！
头大如斗，真的很不想见到林越彬！
但是不能不管薛琳，还有我的身体，算了，眼一闭心一横就过去了，怕什么？
值得庆幸的是，我回到医院的时候，林越彬已经离开了。
这家伙，说好的帮我照顾薛琳呢？
怎么可以食言啊！
我回到身体里，右手好像握着什么东西，我坐起身来，发现手中有一张纸条。
“徒儿，既然你暂时不想见到为师，那就三日后再行拜师礼。”
林越彬的正楷很生硬，估计是他故意写得这么方正，毕竟一手鬼画符可是医生的特有技能，为了让我看懂，也真是难为他了。
他怎么知道我不想见他？
监视？
不太像吧？
我只能认为，林越彬已经完全拿捏了我的性格，太可怕了。
这样也好，总得给我一点时间消化，直接叫他师父什么的也太别扭了，我肯定叫不出来。
字条的落款又恢复了林越彬的洒脱和飘逸，依稀可以辨认出写的是“清平字”三个字。
按照一般的书写习惯，“清平”是林越彬的自称，也不知道是他的道号，还是他的表字。
林越彬的字……可以拿去卖钱吧？
我心中打起了小算盘，将纸条叠好，塞进包里，却发现背包里多出来一本书。
一看到蓝色封皮的线装书，我就联想到了小黑的日记，实在是没有多少好感。
封皮上用行楷写着“清平手记”四个大字，笔锋刚毅强劲，不难看出，写着几个字应当是个胸有沟壑又心气高傲的人。
这不会是林越彬生前写的吧？
现在的林越彬，早就没有了当年的棱角，整个人变得比泥鳅还滑，完全是个老油条，就算是心中有再多愤懑，也不会表露出来。
翻开封皮，果然是日记体，第一篇的时间是“民国二十八年”，从时间上来算，林越彬应该岁数并不大，内容应该不是在那一年写下的。
薄薄的一本书里竟然写满了林越彬的一生，从学医到学道，从愤慨到麻木，字字泣血。
我仿佛看到了一个意气风发的林越彬，看透了欢声笑语背后的尸骸遍野，毅然决然地辞别人世，摒弃肉体，以鬼身修炼。
林越彬并没有提到多少他的心情和当时的情况，记录也以五味派道法和医学研究为多，但是他的字迹变化却给了我这样一种感觉。
一个人的文字真的有这么大的力量吗？
早已经习惯用键盘敲击出字符的我无法理解。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内容到林越彬决定变成恶鬼为止，后面被人撕去了一页，应该是林越彬故意撕掉的。
从前面的内容来看，林越彬治病救人，学道捉鬼，根本没有任何能称为“恶”的行为，他想变成恶鬼也不是一两件事就能决定的。
我猜想被林越彬隐瞒的那一页上，应该记录着某种能被地府判定为恶鬼的方法。
以前我还以为林越彬本来就是个恶人，看来国家真的没有欺骗我们什么，真相就是，林越彬不该变成恶鬼。
变成恶鬼来修炼？
我的心中大骇，在宫家的时候林越彬就一直在对我洗脑，言语之间像是让我舍弃无常的身份，跟他一样当个恶鬼来修炼。
恶鬼我当过，在瑶池幻影里，我清楚地知道恶鬼跟普通鬼魂的区别，也知道恶鬼之身对修炼的提升幅度有多大。
仅仅为了修炼，就要化身恶鬼，值得吗？
我还记得幻影里，白鸽骂我有辱家门，在他看来，我死后成为“恶鬼”丢了白家的脸，这个三观才是最正常不过的吧？
谁愿意自己的亲人生前是个万人嫉恨的恶人，死后又成为神憎鬼厌的恶鬼？
我能理解善业多的人为了挚爱之人而放弃成仙，成为鬼魂。
但是林越彬又是为了谁，亦或是为了什么而做出这个决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