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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两情若是久长时

整整一天,两人基本上都在小屋里待着,说说话,看看电视,生怕浪费一点点的时间。晚上约了韩岱和林雨珊一块吃饭,在学校门口的饭馆等了半天,才看到那对重色轻友的家伙手牵着手出现。

纪宇帆站起身来,照着韩岱肩膀上锤了一拳,然后重重一记熊抱,“哥们,想死我了!”

韩岱笑:“你小子在北京爽呆了吧,都快把我这个老哥们给忘了!”

纪宇帆反唇相讥,“还没说你呢,墨迹了这么久,等你们半天了!”

韩岱看了眼冷若彤,冲纪宇帆挤眉弄眼道,“我们这叫善解人意,给你们小两口留点私人时间,真是不识好人心。”

冷若彤微笑着坐在一旁,看着两个大男人嬉闹,倒是林雨珊开口了:“先点菜吧,我都快饿死了。”

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基本上是两个大老爷们叙旧,眼看着桌上的空啤酒瓶越来越多,包房里也被烟雾笼罩,林雨珊用手扑扇着眼前的烟雾,一脸不耐烦。

几杯酒下肚,两个人都有些醉意,纪宇帆开始抱怨工作的种种不如意,越说越激动,突然他使劲一拍桌子,红着眼睛说,“老韩,你说值得吗,为这么个破工作,把她一个人留在学校,我他妈都要悔死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冷若彤的嗓子眼像被堵住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韩岱伸出手,拍了拍纪宇帆的肩膀,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林雨珊反应过来,冲着韩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纪宇帆送回去。

进了招待所房间,韩岱把纪宇帆交给冷若彤,简单嘱咐了几句,就拉着林雨珊离开了。

送走两人,冷若彤去卫生间投了条毛巾,然后给纪宇帆擦脸。她坐在床沿,用毛巾仔细地擦拭那张英俊的面庞,然后帮他脱了鞋,躺正了。在脱不脱衣服的问题上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让他和衣而睡。

正在抻被子,突然被纪宇帆一把拽住,整个人一下子扑到床上。

“胖丫,我爱你。”纪宇帆含糊不清地说。

冷若彤吓了一跳,使劲挣扎着起来,有些慌乱地看着纪宇帆,“你醉了,我,我该走了!”

纪宇帆闭着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别走,陪我。”

这种情况下,冷若彤有些害怕,她说,“你真醉了,我明天再来吧。”说完,她拿起包包和纪宇帆给她带的北京小零食,准备夺门而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纪宇帆哭了,他说,“我真他妈混蛋,那时候就应该坚决点留校的,你不在身边,北京算个球!你说,算个球!”

冷若彤愣住了,心里酸酸的,却又不敢靠近,只是站在门边,看着纪宇帆发泄着自己的郁结,直到酒劲上来,沉沉睡去,这才打开门,蹑手蹑脚走出去。

一个人走在校园的路上,想着老纪说的话,虽然是酒话,但是酒后吐真言,他是郁闷了,后悔了。冷若彤何尝不郁闷,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决定没有错,老纪应该回到北京,应该回到父母身边去,否则,这辈子她都会愧对他。这两年,就当是考验吧,不是有那么一句著名的词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冷若彤安慰着自己,又有了信心,走路也轻快起来。

晚上,一袋北京小零食被五班女孩子们一抢而光,李语涵不住提醒大家,“给若彤留点,这可是某人的心意呢。”

冷若彤笑笑,“没事,让他们吃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这儿还有龙须酥,豌豆黄,驴打滚,大家都尝尝。”

正在五班上下疯成一团时,值日生叫冷若彤去教导员办公室。抱着忐忑的心情,她去了郑远彬的房间。“教导员您找我?”

郑元彬示意她坐,“也没什么事,只是觉得骨干们这几年为队里工作很辛苦,所以我跟队长商量了一下,想请你们四个区队长吃饭。”

冷若彤松了口气:“我们做好份内工作是应该的,再说要不是队干给我们机会,哪有这样的锻炼呢?怎么还能让队干请客啊,要请也是我们几个请。”

“这你不用操心,我跟队长已经商量好了,你白天不在队里,跟他们三个区队长都说了,就定在明天中午吧。”郑元彬笑眯眯地说。

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明天中午?”

“嗯,队长就明天有空。怎么,你有事?”郑远彬一脸探究。

冷若彤支吾道,“家里来人了,说好明天带他逛逛的。”

郑远彬笑了,“没事,可以一块去嘛。”

“那倒不用,这样,我跟他商量一下吧。”

“好的,尽量参加吧,机会难得,几个区队长能聚到一块不容易,十一过后,咱们的宿舍楼要拆迁,到时候又有的忙,聚会就更没有时间了。”

“嗯。”冷若彤心事重重地告辞。

第二天一早,冷若彤就到了招待所,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纪宇帆。纪宇帆沉吟了片刻:“队干请客,怎么也要给面子,你去吧。”

“可是说好了一块逛街的。”

“没事,下午等你吃完饭再逛也来得及。只是分开一中午而已,吃饭嘛,要得了多长时间?”纪宇帆安慰道。

冷若彤撅起嘴,“烦死了,真会挑时间。”

“算了,只是吃顿饭而已,别让人挑你的毛病。”

看得出来,纪宇帆也有些失落。两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在一起,谁知却凭空冒出个聚会来。这个郑远彬,早不聚会晚不聚会,偏偏赶在这时候凑热闹,分明就是个克星嘛!冷若彤想着,心里自是把郑远彬骂了个狗血喷头。

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冷若彤没有告诉纪宇帆,两人在房间里依偎着,聊天看电视,直到快十一点了,冷若彤才回队。因为吃饭的地方在步行街,为了节约时间,两人约好饭后在附近的KFC见面。

聚会地点在步行街上一个自助火锅店里,委培二队的两个队干和四个区队长边吃边聊,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也放开了,开始聊到感情问题。

“你们几个都有对象了吧。”郑远彬问。

刘洋和余敏恋爱在队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赵本亮的同乡女友小玉在地方大学,也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只有女生两个区队长的感情还是个秘密。

没等冷若彤开口,田静抢先说:“若彤不知道,反正我没有,怎么,教导员要给我们介绍对象?”

冷若彤笑着接过话茬:“顺便帮我介绍一个。”

刘洋冲着冷若彤挤眉弄眼,“若彤,你就别装了,成天泡电话,还说自己没有男朋友?”

“是啊,好像经常有军人学员来找你啊,就别保密了。说说看,是谁啊,哪个队的?”田静也开始追问。

“哎呀,你们也太八卦了吧。”冷若彤不置可否。

郑远彬出来打圆场了:“也许是追求者呢,冷区队长应该有很多追求者吧。”

没想到他会为自己解围,冷若彤报以感激的眼神。

冷若彤的警报解除,郑元彬又成了八卦的焦点,田静嬉皮笑脸,“教导员,您有女朋友吗?”

郑元彬笑笑:“我哪有那样好命?”

田静不信。“骗人吧,您条件这么好,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呢?”

“真的没有,不骗你们。”郑元彬微笑道。

队长也笑了:“你们要是有姐姐妹妹什么的,就给教导员介绍一个吧。”

此言一出,大家都笑了,不知不觉,桌上的食物越来越少,吃的速度也慢下来。冷若彤偷偷看表,已经快一点了,估计纪宇帆该等急了吧。

这时,田静又开口了:“给各位男性朋友做个心理测试,队长结婚了,可以酌情参加,免得把小秘密给泄露了。”

队长笑:“这么严重?那我就不参加了,听听就好。”

田静说:“那就教导员,刘洋和赵本亮你们三个吧,每个人心里想三个女孩,然后分别请她们吃饭,有三个选择,拉面,甜点,法式大餐,你们会怎么做?”

这个心理测试最近在女生区队很流行,答案是,一起吃拉面的是恋人或夫妻,甜点是初恋,法式大餐是情人。冷若彤也有些好奇,不知道三个男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教导员笑笑:“我也没有女朋友,眼前就你们两个,我请田静吃法式大餐,冷若彤吃甜点。”

刘洋接着说:“余敏吃拉面,田静吃法式大餐,冷若彤吃甜点。”

赵本亮沉吟了一下:“如果条件允许,我全都要请小玉吃。”

冷若彤伸出大拇指,“够专一,赵本亮,我欣赏你。”

赵本亮冲她笑了一下,现在两人的关系缓和了很多,毕竟没有太大的冲突。

田静笑了,“都请我吃法式大餐啊,我都不敢公布答案了,来,若彤,你说吧。”

冷若彤白了她一眼,“谁出题,谁公布答案。”

田静笑:“公布答案之前,说说为什么这么选?”

赵本亮急了:“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公布答案吧。”

刘洋笑得很憨:“田静你给人的感觉很厉害,不请你吃顿好的哪行?若彤嘛,脾气好,请她吃甜点应该不会有意见。余敏都老夫老妻了,管饱就行,拉面最实在。”

田静望着教导员:“教导员你呢?为什么这么选?”

郑远彬笑了笑:“因为我觉得如果把人比作食物,那你比较像法式大餐,若彤比较像甜点。”

“怎么说?”田静来了精神。

感觉越说越离谱,冷若彤赶紧接过话茬:“这说明你在男生眼里很高贵,只有吃法国大餐才能配得上你的气质,我就命苦了,几块甜点就给打发了。”

这几句恭维显然很受用,田静脸上露出笑容,待她把答案说出来,大家想想,似乎有那么些道理。

田静拍拍冷若彤的大腿,似笑非笑:“若彤,看来你在男人心目中是初恋啊。”

“少来,一个测试而已,那都选你吃大餐,难不成你就是大众情人了?”冷若彤反驳道。

“你别说,还真是这样呢,冷若彤给人的感觉就是很甜很清纯啊。”刘洋说。

话未说完,冷若彤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他一脚,刘洋顿时夸张地叫了起来,队长笑了:“没看出来,冷若彤还挺厉害的呢。”

“队长你不知道,冷若彤她老欺负我,只要哪句话不对,一脚就踢过来了。”刘洋佯装可怜的样子,接着道,“简直就是个野蛮女友,我看以后谁敢找你。”

郑远彬笑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上去很温柔的冷区队长,原来还有这样一面呢。”

说说笑笑间,冷若彤又看了看表,快一点半了,顿时有些焦躁。

队长注意到她的神色,“怎么,有事吗?”

“嗯,跟人约了两点见面,时间快到了。”冷若彤说。

“那你赶紧走吧,晚上记得回来点名。”队长说。

“好的,谢谢队长教导员,不好意思啊,那你们慢吃,我先告辞了。”冷若彤说着,站起身拿包。

当她匆匆赶到KFC,纪宇帆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此时坐在墙角的他,面前的托盘里一堆鸡骨头,正心不在焉地啜饮一杯大可乐。

看到这情景,冷若彤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这位帅哥,麻烦把鸡骨头啃干净,人家长点肉不容易,别浪费。”

纪宇帆莫名其妙地抬头,看到冷若彤极力抑制快要爆笑的脸,不由笑了,顺手拿起一根吃剩的鸡翅,“给,啃骨头这可是你的绝活。”

冷若彤重重地往那只伸到面前的爪子上一拍,“滚,你才是狗呢!”说着,坐到了纪宇帆对面,用眼睛搜索着桌上的残食,“两个汉堡、两对鸡翅,还加一大包薯条,一杯大可乐,看样子这位帅哥胃口不错。”

“你没看到这么多人吗,如果不是一直吃东西,早就被赶走了。你要是再不来我都要变化石了。”纪宇帆抱怨道。

“切,得了便宜还卖乖,活生生一大帅哥坐在这里,就没有美女过来搭个讪什么的?”冷若彤笑得很坏。

纪宇帆凑到冷若彤跟前,指着自己的脸:“没看到已经乌云盖顶了吗,谁不怕死敢来惹我?”

冷若彤一脸无辜。“有乌云吗?我就看到了一只大黑乌鸦,呱呱。”

“你这小坏蛋,居然敢笑我,看我回去不打你屁股!”纪宇帆说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赶紧走吧,我都快撑死了,得活动一下。”冷若彤说。

“怎么个运动法?要不,咱去开个房间?”纪宇帆笑得很邪。

冷若彤啐了他一口。“滚!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啊,鄙视!”

“是你说要活动的嘛,再说,古语有云,饱暖思那个啥,我现在可是饱得很。”纪宇帆笑。

冷若彤彻底无语,现在才发现,论歪理邪说这套,自己绝对不是纪宇帆的对手。

纪宇帆爽朗地笑笑,“好了,不逗你了,要不又该脸红了,不过话说回来,就喜欢你这清纯样,你一脸红,我就心动。”

冷若彤瞪了纪宇帆一眼,他笑,很自然地接过女友的包,搂着她走出了KFC。

刚走了没几步,突然看到队长一行人远远走来,冷若彤赶紧躲在纪宇帆身后。

“怎么啦?”他莫名其妙。

“挡着我点,别转身,是队长他们。”冷若彤说。

纪宇帆哭笑不得,只能乖乖当个挡板,眼看着那帮人又笑又闹地从身旁走过,突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居然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那个人显然也看到了自己,却只是瞥了一眼,继续和田静说笑。

待他们走远,纪宇帆转过身来,“出来吧,他们走了。”

“吓死我了!”冷若彤摸了摸心脏,吐吐舌头说。

“他怎么在这儿?”纪宇帆皱皱眉头。

“谁?”

“郑远彬。”

“哦,他是我们教导员。对了,你们好像还是一个队的呢,完了,他看见你没?”冷若彤紧张起来。

“没看见。”

“那就好!”

“他不是去训练部了吗,怎么到你们队里当教导员了?”

“听说训练部一时半会也没事可干,正好我们教导员走了,就让他暂时先代理我们队的教导员。”

“以后离他远点。”

“怎么啦?”

纪宇帆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过了一会儿:“听我的没错,这小子不地道。”

冷若彤点点头,没再多问,也没多说,凭直觉,这两个男人之间一定有什么过节。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纪宇帆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冷若彤不停出入试衣间,可永远得不到中肯的意见,每件衣服他都说好,顿时有些无趣了,挑了件小风衣,吃了顿饭就回学校了。

回到招待所,已经是晚上7点,走了一天,加上天热,身上黏黏的都是汗,冷若彤对着空调的出风口,想把汗吹干,纪宇帆担心她会感冒,说:“干脆洗个澡吧,可能会舒服点。”

冷若彤有些踌蹰,纪宇帆见此情景有些失落,“不放心的话,我出去抽根烟,就在楼下,你洗完澡叫我。”

这落寞的语气让冷若彤有些心酸,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想起那天晚上纪宇帆说的醉话,心顿时揪紧了。

“你真的很想和我那个吗?”冷若彤轻声问。

纪宇帆有些惊讶,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

“我是第一次,想留给我老公的第一次。你,会是我老公吗?”冷若彤问。

纪宇帆有些气急,“我以为,我一天一个电话,千里迢迢过来看你,会让你有些信心,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悲观。”

“你知道的,我一向都这么悲观,没到结婚那一天,我永远都不会有信心。”冷若彤苦笑道。见纪宇帆沉默不语,她又说,“但是,我喜欢你,我想把自己给你,不管以后什么结果,我都不后悔。”

听到这番告白,纪宇帆感动极了,可冷若彤脸上呈现出的悲壮和决绝,让他立刻意识到对方只是一时冲动,理智最终战胜了欲望。

他紧紧拉住冷若彤,“你现在太冲动了,将来一定会后悔的,我了解你的性格,不想毁了你。不错,我是在为我们的未来争取,我也希望最终能够和你在一起,可是结果怎样谁都不知道,我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冷若彤没说话,眼泪夺眶而出。

“你是个要求完美的女孩,如果我们将来不能如愿,你会给自己很大压力,就算你未来的老公不介意,你也不会原谅自己。”纪宇帆说。

冷若彤哭得更厉害了,纪宇帆心里也酸酸的,他俯下身子,用手指帮冷若彤擦去眼泪。“别再哭了,你看你,现在怎么动不动就哭鼻子呢?女人果然是水做的啊。”

“嗯,不哭了。”冷若彤用手背擦着眼泪。

“相信我,我们尽最大的努力,争取在一起好吗?”纪宇帆柔声道。

冷若彤点点头,眼前这个男人比以前成熟多了,可是,说话也谨慎多了,难道他也对两人的未来没有信心吗?

第二天中午,纪宇帆回北京,冷若彤去机场送行,一路上,他们紧紧牵着手,却一句话都没说,安检前,纪宇帆轻轻吻了冷若彤一下,依依不舍地走了,如同几个月前的翻版。

送别纪宇帆,冷若彤的生活又恢复到平淡之中,她开始有意识地躲着郑远彬,虽然不知道他和纪宇帆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但她宁愿相信自己的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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