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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小凉归来

F市的夏天一直都是那么热。

满是激动从火车站出来的伊小凉本想在与城市重逢的那刻来一个深深的拥抱,只是熏风夹着热浪迎面而来的时候让她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着高楼林立的城市,这方她曾经留过回忆的土地,她不禁在心里默念:F市,我回来了。还有你,杨曦晨。

拖着行李来到姑妈的住所,自动忽略姑妈对她这位不速之客的白眼,安顿好以后便迫不及待的拨通了电话。

“喂你好,请问是夏熈儿家么?”

“我就是,你哪位?”对于陌生人,夏熈儿的话里永远是礼貌的冷漠。

“啊啦,你的老熟人,伊小凉。”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夏熈儿心一惊。

“原来是你。”

“怎么,不欢迎么?”

“大概吧。”夏熈儿倒是毫不避讳。

“没关系,我不是找你叙旧的,只是想知道杨曦晨的电话。”

“对不起,我不知道。”

电话那端响起了嘟嘟声。

大概是习惯了被拒绝,对于昔日好友的行为她并没有恼火,只是颇感无奈的吐吐舌头。看来,只能再找其他人了。

没有故友重逢的喜悦,反倒触及了夏熈儿的创口。讨厌一个人也许没有必要这么直白,可是她却没有办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大概是因为曾经,她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可是她却辜负了她的信任。

她和伊小凉的友谊起于初三的一次分班。夏熈儿因为成绩优异,毫无悬念的被分在冲刺班,令人不解的是,伊小凉,这个平时屡次触犯校规的小太妹,居然也进了冲刺班。

大概是涉世未深,当时的夏熈儿还保留着热情的善良。对于这个因为走后门被分进班的女孩,她做不到像其他人一样带着有色眼镜去评价。见不得她被集体排斥时孤独可怜的样子,她便主动和她说话,辅导她学习。再了解了她的经历之后,夏熈儿不由得感慨起来,她像是被上帝遗弃的孩子一样,生活在阴暗无光的世界里。母亲未婚而孕,从小被邻里讥讽,母亲嫁人后,她以私生女的身份出现在亲人面前,却被家人瞧不起,包括那个让她出现在世上的始作俑者。

因为她有着那样辛酸的生活,所以夏熈儿像疼爱妹妹一样尽可能给予她多的关爱,宋晗煦偶尔会捍卫一下她作为发小的领土权,不过这并没有让她那种掏心掏肺的行为有所收敛。

因为夏熈儿的关心,伊小凉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与夏熈儿考上了同一所高中,也因此结识了杨曦晨。

那时的杨曦晨阳光帅气,伊小凉率真可爱,在青春荷尔蒙躁动下谱写出的旋律也令人艳羡。每每结伴出游,夏熈儿总有当电灯泡的孤独感,只是伊小凉的可怜兮兮的邀请,让她不忍拒绝。可惜那次在杨曦晨家开的派对终是为这首歌画上了终结的音符。

所谓少年不识愁滋味,他们欢愉的时刻,杨家和伊家正酝酿着一场激烈的商业竞争风波。杨家的晨曦设计公司花费重金,请国内知名珠宝设计师为他们秘密设计了方案。本以为此次大赛稳操胜券,不料那份图纸在比赛前夕丢失。而一直处于下风的伊家却反败为胜,夺得商机。令人讽刺的是,伊家获奖的设计方案正出自晨曦公司的设计师之手。

因为夏父是晨曦设计的经理,众人便把矛头指向去杨家做客的伊小凉。小凉百般委屈,向夏熈儿哭诉。

“熈姐姐,你相信是我么?我发誓,真的不是我,图纸在办公室放的好好的,我怎么会去。”

“小凉别难过了,清者自清,他们会还你一个公道的。”夏熈儿轻声安抚她。

只是三人再遇时,画面却截然不同了。

杨曦晨有些痛心的按着伊小凉的肩膀:“图纸不是你偷得,对吧?”

“你是在质疑我么?”梨花带雨的委屈里还有一些怨恨滋生。

“杨曦晨,你怎么会这么想,图纸放在办公室里,小凉根本没有时间去拿好么!”

夏熈儿气愤的辩白词却让空气在一瞬间凝固。杨曦晨难以置信的看着夏熈儿:“你怎么知道图纸在办公室?”

“我……”夏熈儿一时语塞。难道说……?

“熈姐姐,我真没想到是你,怪不得最近夏叔叔经常和爸爸联络,原来就是为了图纸的事。如果夏叔叔想去爸爸的公司,你跟我说就好了,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呢?亏我一直把你当姐姐看待,你却用这样的方式诬陷我!”被欺骗的感觉如此难以接受,伊小凉把头深深地埋在杨曦晨怀里。

夏父因无法承受舆论的压力而向公司提出辞职,杨曦晨对夏熈儿也从最开始的绅士转为冷眼相待。伊小凉一改乖巧天真的模样开始对夏熈儿冷嘲热讽,落井下石。夏熈儿突然觉得自己的辩解如此苍白无力,却也冷笑着看待身旁鄙视的目光,从容的在众说纷纭的世界里穿梭,只是心里那扇信任的大门也轰然关闭。信任一个人太累了,也许一个人的世界会轻松一些吧。

没过多久,杨家因为商业机密流出而濒临破产,伊小凉也在这个时候提出了分手。

“你要知道,我是我爸爸的私生女,在这个家里,没有人理会我的存在,相反,他们会因为我乡下的母亲而对我百般羞辱,这种生活,我过够了。你知道我把这份设计图纸交给爸爸的时候他是什么表情么?他居然承诺送我去国外留学!所以对不起了杨曦晨。其实我该感谢你,因为交到你这样多金的男朋友,我获得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优越感,不过抱歉的是,你现在的家庭条件,已经无法给我我想要的一切了。那么就这样吧。”

伊小凉说这番话的时候,俨然血液被温度封存,没有丝毫愧疚。杨曦晨就那样怔怔的看着她,陌生的令他难以接受。末了,伊小凉抛出了这样的话:“不要怪我绝情,因为你不是我,你体会不到那种感觉,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怪你太爱我。”

杨曦晨默默地看着她转身离去,那种难以压抑的愤怒变成了一种奇特的力量,重重的砸在对面的墙上,手上时时袭来的痛处让他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高级物种的存在。无视掉血肉模糊的手,他喜欢那种让人惊悚的场面,他抗拒包扎。血液的鲜红色刺激着他的感官,连同手里的酒精制品一起麻木着心里的疼痛。

没隔多久,图纸的事件暴露,伊家不得已搬离了F市,这个城市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泄密事件也随着当事人的离开而逐渐被淡忘。不过夏熈儿依稀记得伊小凉走后杨曦晨颓废的样子,也见证了他一点点变成这副处处留情的模样。

对于夏熈儿来说,伊小凉的背叛曾让她有过类似于杨曦晨的悲伤,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太过繁杂,容不得她活成这种消极的模样。她需要面对,所以她有了冷漠伪装起来的坚强。这次伊小凉的归来,又会改写怎样的格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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