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爬起来,将宫泽的外套脱了下来,又拿来纱布,重新包扎了伤口,感觉不那么痛了。
佣人送来的晚饭,她一口也吃不下,只能坐在床边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不行,我还得下去,顾念恩在呢。”虽然现在下去会让池冥晏更生气,但总比在楼上等待舒服。
“谁让你下来的?”白骨刚走到玄关处,就被池冥晏发现了。
“不是说有客人吗?如果我不出来,会不会显得不礼貌?”听见池冥晏的质问,白骨连忙应声。
“一个保姆的女儿而已,何必兴师动众。”池冥晏的话让顾念恩有些难堪,都快坐不住了。
“小晏,怎么说话呢?”司徒青青试图为顾念恩解围。
顾念恩从小在梨园长大,她的心思,司徒青青早就知道。
在她心里,谁都能做池家的媳妇,唯独白骨不可以,要说顾念恩的出身和司徒青青都不约而同呢。
“过来坐。”池冥晏并不理会司徒青青,而是起身拉开自己身旁的位置,对白骨招招手。
而一直杵在哪里的白骨,此时再欢喜不过,顾不得脚上的伤,大步的走过去,坐了下来。
“吃菜。”又夹了一块生鱼片给白骨。
白骨从来不吃生鱼片,池冥晏是在故意折磨她。
“谢谢。”用筷子夹起来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白骨小时候吃过一次生鱼片,后来全身痒,皮肤红肿,实在太痒用手抓后就全部溃烂,犹如换皮一样,过程十分痛苦。
明知道痛苦,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吃下去,是因为他想折磨,就让他折磨。
“小晏,你和念恩这么多年没见面了,不如今晚就留在梨园吧?”随即又看了一眼白骨接着说“至于小骨嘛,一会妈让人送她回去。”
司徒青青的话让白骨显些呛到,抬头正好对上她那张充满阴谋的脸,扭头又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池冥晏。
“那就劳烦妈送她回去。”池冥晏的话相当于给白骨当头一棒。
“说什么胡话,小骨不是池家的人吗?哪有让外人住进来,赶自家人出去的婆婆?”池远宁实在看不下去才会出面制止。
“爸,你没看见她今天和谁在一起吗?回来的时候连鞋也没穿,指不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司徒青青蹙眉,喋喋不休道。
“你闭嘴。”池壁炫真是烦透司徒青青了。
“小晏,你的意思呢?”司徒青青依然不放弃。
白骨也想知道,池冥晏到底会不会让她一个人走。
“我和念恩还有工作,先上楼了。”语气决绝,甚至看都不愿意看白骨一眼。
“站住…”池远宁呵斥。
“爷爷,我先走了。”不等池远宁说话,白骨起身朝门外走去。
宫泽也跟了上去,他一直不插话,为的就是这一刻,只要白骨现在离婚,他就会立刻抛弃沈希,哪怕从此受尽唾弃。
“小骨,我送你回去。”宫泽在白骨身后喊到。
楼梯上的池冥晏也停住了脚步,却没回头。
“我想一个人,别跟着我。”倔强的让人心疼。
宫泽停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看着白骨落寞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梨园,才偷偷跟上去。
无论如何,他得护她周全。
池冥晏勾唇,继续往楼上走着,连身边的顾念恩也不曾注意到,他给席浅发去信息,让席浅来梨园接白骨,然后安然无恙的送回未央山庄。
从梨园出来后的白骨,再也忍不住蹲在路边痛哭流涕,从前怎么侮辱她,折磨她,全都能忍,也相信终会过去,可仅仅一个顾念恩就能让他将自己赶走,毫不留情。
难道从前说过的情话全都是骗人的,所有的誓言都是闹着玩的吗?
命运真不公平。
有那么一瞬间,白骨真想了结此生,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拖着疲惫的身体,想要去秦落那里,想想还是算了,逃避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纵然今晚再难熬,也得一分一秒得熬下去。
黑夜过去,不又是崭新的一天吗?
曾经那段不堪的过去,不也是一点一点熬过去的吗?
就算过了今晚,池冥晏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又有什么关系,他本来就优秀,花心总是难免的。
人与人相处久了,都会厌倦的不是吗?
白骨努力的安慰着自己,总是在寻找各种能说服自己不难过的理由。
然而,好像都没起什么作用。
席浅是在来的路上发现白骨的,送她回去的路上,两人相对无言。
“你们吵架了?”到达未央山庄后,席浅忍不住问道。
“没有啊,你快回去吧,别让慕容小姐久等。”经历这么多,白骨唯一懂得的道理就是相爱不易,且行且珍惜。
“真没事?那我走了?”说的好像有事你就敢留下似的。
“嗯。”白骨懒散的应声。
席浅走后,她径直上楼去了,回到空荡的房间,才感觉到人生有多凄凉。
前一天还如胶似漆,后一天就貌合神离。
婚姻这回事,还真不敢期待太多。
这是白骨刚刚领悟到的,应该也不算太晚。
夜,有多难熬,伤过心的人才会知道。
这一夜,白骨从楼上到楼下,几乎贯穿了未央山庄整个角落,由内而外。
当然,身后有乔言跟着。
“怎么才一点?”白骨突然问。
仿佛人越难过,时间就越慢。
“太太,夜里凉,还是回去休息吧?”从白骨回来,乔言就一直跟着她,因为池冥晏打过电话。
“休息?今夜恐怕是做不到了。”是啊,她这个正牌太太被赶出梨园,蓄谋已久的情敌却留在那里,这样的夜,如何让人能够安睡。
又是沉默,浩瀚星空下,白骨的身影十分落寞孤单。
梨园。
在白骨走后,池冥晏就回到自己卧室,将顾念恩拒之门外,任凭谁敲门,都没有回应。
“念恩,来,到阿姨房间来一下。”顾念恩准备走的时候,被司徒青青叫住了。
“阿姨,太晚了,我还是回去吧。”小时候,顾念恩和自己的妈妈没少受司徒青青虐待,她可都还记得。
“你不是喜欢小晏吗?我有办法。”这个诱惑让顾念恩停住了脚步。
双脚不自觉的跟着司徒青青走了,她的房间在池冥晏斜对面,这一幕刚刚好被池锦鸢看见,尾随而去。
然而,卧室里在说什么,身在外面的池锦鸢根本听不到,没办法,为了白骨的幸福,她只能冒着生命危险去翻外面的阳台,好在,她的房间是挨着司徒青青的,更好的是,池晚清今晚不在。
两个阳台也隔的很近,翻过去轻而易举,司徒青青卧室的阳台是落地窗的,刚好开着,窗帘只拉了一半,池锦鸢躲在阳台的盆景后面偷听着。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东西在你手里,想不想成为池太太,决定全在你。”司徒青青的声音传来,看来又在打池冥晏的主意。
“不行,我顾念恩何等优秀,什么时候要靠这种下三滥的东西博得男人心。”顾念恩手里拿着的是司徒青青花高价买来男欢女爱的药。
“你有白骨优秀吗?你有和她相同的脸吗?你有较好的身世吗?”司徒青青一连问了三个问题,无形中给顾念恩造成巨大的压力。
“除了身世,我并不比她差。”说起脸蛋和身世,有谁能比的上白骨呢。
“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去不去随你。”司徒青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也懒的再和顾念恩废话。
顾念恩转身就走,在快要踏出司徒青青房间的时候,停住了脚步,对啊,她只有这一次机会,哪怕成不了池太太,拥有过也是一种幸福。
“可是,他的房间谁都进不去。”顾念恩的妥协,在司徒青青的意料之中。
“有一个人可以。”满意至极,过了今晚,白骨就会成为过去。
盆景后的池锦鸢再也来不及听下去,而是赶紧越过阳台,回去自己房间,别问为什么,也别猜测,因为司徒青青口中的有一个人就是她。
在梨园,池冥晏房间的钥匙,只有池锦鸢一个人有,放在哪里,却是公开的秘密。
“不行,得带着钥匙赶紧走。”池远宁和池壁炫此时出去散步了,池锦鸢一个人是斗不过司徒青青的。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刻不容缓,池锦鸢立即给陆子铭打了电话,让他速来接她。
前脚刚出梨园,后脚司徒青青就带着顾念恩去池锦鸢房间找钥匙去了,只是,翻箱倒柜怎么也不见踪迹。
“奇怪,这死丫头把钥匙藏在哪儿了?”司徒青青在心里嘀咕,以前不是一直都在梳妆台的抽屉里放着吗?
“阿姨,要不然还是算了吧?”顾念恩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小偷一样。
“时间还早,到阿姨房间坐坐,我给锦鸢打个电话问问。”司徒青青才不觉得这是巧合,一定是池锦鸢发现什么了,她得打个电话确定一番。
“好。”顾念恩内心深处是纠结的,可意念又不受控制。
“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池锦鸢一直在通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