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我和石头都喝醉了酒。我没有地方安身，只好在阿兰发屋的椅子上睡了一夜。第二天，石头带我去工地上找黄老板，说要在工地找点活干。我不能天天到阿兰理发店去吃饭，去睡理发椅吧。石头也是打工挣钱，又有多少钱，昨天一顿饭就花他们几十元钱，我想我再不好意思吃他们了。
石头找到黄老板的时候，黄老板翘着腿，手里叼着一支烟，听石头介绍我。石头介绍完了，黄老板老半天没吱声。石头和我就站在黄老板面前等着他开口说话。黄老板抽着烟，吐着浓烈的白烟雾，他的脸被烟雾遮挡得时隐时现，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咋想的。等了一阵黄老板终于开了口。
“行，那就在这里干吧。”黄老板瞟了我一眼，说：“你能干啥工活？”
“砖工。”
黄老板对他身边的一个年轻人说：“那就安排他码砖。”
年轻人说：“好吧。”又朝我一甩头：“跟我走。”
石头对年轻人说：“让他跟我一个组，他刚到，还没小工跟他呢。”
“行啊！那你带他去工地就行了，这不省事了吗？”
“谢谢啊！”石头对年轻人说：“那你就不用去工地了，我带他就行了。”
就这样，我就在黄老板的工地上干起了砖工活。到工地后又遇到了以前的几个熟人，我跟他们住在了一起。每天下班后就像过去一样，拿着碗到食堂去吃“一碗一勺子”的打工饭，偶尔也去看一场露天电影，不同的是过去看电影是和青草一起看，现在只能和其它工友们一起看。开始我一下班或坐下来休息的时候，就老想青草，想我爹妈，想南花儿。我总是担心她们，还担心村里或是乡里去人催交罚款，担心交不上罚款会把他们抓去关在治安室，时间一长，这些想法渐渐淡化了，觉得这日子过得还行，不经常想起青草和南花儿了，更没有经常想起我爹妈。只是在晚上睡觉前，躺在铺上还没睡着的时候就想一哈儿青草，想想南花儿长得多大了，有时睡到半夜才想起青草，那多是在起来去解小便回来，感觉到一身轻松，那时就想，若是青草光溜溜的睡在身边多好啊！有几次把睡在旁边的工友当成青草了，把他抱得紧紧的，那个工友在睡梦中感到不自在，把我的手臂甩开了。
那天夜里，我刚躺下睡觉，就听见工棚外面有人喊：
“金宝，石头叫你赶快去一下，他老婆要生孩子了。”
我一听赶紧翻身起来。边穿衣服边答应：“知道了，知道了。”
工棚里的工友们都被吵醒了，都催我快些去，往医院里送。有几个工友还说如果要抬就喊他们一声。我说我先去看看再说。
当我气喘吁吁气的来到阿兰发屋时，没进屋就听见阿兰哎哟的叫唤。阿兰在里屋叫，我不便进去，就在外屋问：“石头，阿兰是不是要生了？”
石头在里屋答道：“金宝哥，阿兰流了好多水，肚子越来越疼了，是要生了吗？”
我根据经验判断，阿兰是要生孩子了。我说：
“是快生了，你准备剪刀和白酒了吗？还有纱布卷？”
石头说：“那些东西都买好了，现在就用吗？”
“等孩子出来了才用。孩子一出来后就用剪刀剪断脐带，再用纱布捆好就行了。对了，剪刀要先用白酒烧过。”
“金宝哥，你别在外面说呀！你得进来呀！”
阿兰一听石头让我也进里去，就大声喊：“不要金宝哥进来，谁让他来的，你走，哎哟！让他走，哎哟！……。”阿兰边叫喊边吼叫着不让我进屋去。我就不敢进去了。我说：
“石头，你烧开水了吗？要烧好开水凉温了，生了孩子要用。”我在门外指挥着石头：“你把开白酒倒在碗里，点燃，把剪刀放到火苗上烧，翻来覆去的烧。烧好了放在碗上不要乱放。”
我在门外给石头说，石头笨手笨脚的在里边做，急得团团转。阿兰一喊叫，石头又得去把阿兰扶住。把石头搞得晕头转向。过了一会儿石头从里屋探出头来对我说：
“金宝哥，你进来，我没经验，你毕竟接过生，你进来看看，是不是快生了？都啥时候了还管得了那么多吗？”
我有点惶恐不安地进了屋。阿兰斜躺在床上，裤子都掉在屁股下面了，一脸的痛苦，她见我进来，没有再赶我出去，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脸转向一边。
我说：“阿兰，没啥，人人都是一样，青草生孩子的时候也这样，咬咬牙就过去了，阿兰妹子，你要挺住，啊！”
我说：“阿兰妹子，我都是过来人了，都是在外面混饭吃人，都是一个命，谁有难处都得互相帮一把才是呀！”
我说：“这个时候还藏啥呀？快脱下裤子吧，总不能让娃儿生在裤裆里吧！”
石头帮阿兰脱掉裤子，阿兰不知是羞怯还是疼痛，汗珠亮晶晶的布满了一额头。
阿兰说：“会把床单弄脏的。”
我一想也是的，弄脏床单谁给她洗呀？这里可不比在家。我就叫石头找来一张塑料薄膜，再拿些纸来垫上，就不得弄脏了床。石头手忙脚乱的从茶几上取下那张塑料薄膜，放在床上，石头这时候突然记起忘了买卫生纸。
“金宝哥，糟糕了，我那天忘了买草纸了，咋办？”
我说：“那你在屋里照顾阿兰，我去买纸。”
石头说：“好吧，把钱带上。”石头忙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钱来给我。
我说：“我这里有。”石头就跨前一步，把钱塞到我手上。说：“你快点回来，我一个人不知咋办，我不会接生的。”
我拿着石头塞给我的钱，转身出了门。外面的街头巷尾看不见几盏亮着的灯。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在黑暗的街上借着远处微弱的光线，寻找着店铺。我隐隐约约看见有一个牌匾，是“日杂店”几个字，我想一定有草纸卖。我走到店门前，冲里面大声喊叫：
“有草纸吗？有草纸吗？”
没人回答。
我接连喊了好几次，也没人回答，倒是听附近的屋里传出隐隐约约的骂声。我想可能是吵醒人家了。我还是不死心，就敲店铺的门，终于有人回了一句：“草纸？有，要多少？”
我说：“要不少，女人生孩子呢！”
店家慢腾腾的把门打开，说：“提前买的啦，大半夜的，谁给你开门的啦？”
我说：“谢谢你了，老板，这不是忘了吗？”
店家边抱怨边给我拿草纸称，我一看他拿的是黄色的粗草纸，就说：
“我不要你那种草纸。”我指了指白色的草纸说：“要那种白色的。”
“哎呀，你这个人啦，说清楚啦，那是卫生纸啦！”
我感到脸发烧了，草纸和卫生纸都分不清，太丢人了！
“要多少啦？”
“多少钱一斤？”
“两块一斤。”
“一块五卖不卖？”
“不卖的啦！”
“一块七卖不卖？”
“哎呀，那你去找别的店啦！”
“那就称十斤。”
店主一脸不高兴，边称卫生纸边抱怨说：“你这个人，这么大晚上买东西，还要讲价钱啦。”
我抱着卫生纸回到阿兰发屋，阿兰斜躺在床上，仍然在不停的喊叫。石头歪着脑壳看着春兰的两条大腿中间。看着看着突然惊叫起来：
“金宝哥。好象娃儿出不来，看着要出来了，又缩回去了，咋办？”
我说：“石头你别一惊一乍的，生孩子就是那样。孩子要从里边出来，就得把门撞开才行，撞门总得一下一下的撞，撞一次，又退回去再撞过来嘛！”
石头对阿兰说：“兰子，我求你了，你就别把门关得太紧了，啊！你得让我们儿子撞得开呀！”话还未落，阿兰又喊叫起来。石头说：
“兰子，把门放松点，松点。儿子，你使劲整几下呀！”
阿兰的双手抓住床单，牙齿咬得格格响，石头在旁边也使着干劲，胳膊上的肌肉一鼓一鼓的，好象在拉牛过河。可阿兰和石头再怎么使劲，孩子就是出不来。
石头满头是汗，问我：“是不是难产了，为啥娃儿老不出来呢？”
我也有些着急，叫石头站在阿兰身旁去，用双手推住阿兰的肚子，帮着阿兰用力，又对阿兰说：
“阿兰，你要使点劲才行，我妈说就像平时屙屎那样朝下使劲就行了。”
“你不说生娃儿很简单吗？阿兰咋就不简单呢？你看咋办？”石头急得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了。
我说我去打个电话，听说拔120这个号码，救护车就会来？我不管石头同意还是不同意，就冲出了门。
平时我看到过街上有电话亭，每隔一段路就有一个，我和青草还在电话亭里躲过雨，可这黑灯瞎火的也不好找啊！
我在街上转来转去，总算在一个有路灯的地段看到了一个电话亭，我急忙跑过去，一看的确是个电话亭，我心里高兴，赶快借助微弱的灯光按了电话号码，按了一遍我仍然不放心，又重新按了一遍。我想这下好了，救护车马上就要来了，我得回去告诉石头和阿兰。走了几步我又停下来，不对，一会儿救护车来了，人家肯定找不到在哪儿，我得等到车来了才好给人家指路。我站在电话亭跟前耐心的等着，可过了好久也没有救护车的影子。我不能再等了。我想狗日的救护车肯定不来了，怕是也睡着了。我赶紧朝回跑，不知阿兰啥样子了。我一边跑，一边还在心里骂那狗日的救护车！
等我跑回发屋，刚到门口就听到石头大声喊起来：
“金宝哥，快来哟，兰子她生啰！是个儿子。快呀！快呀！”
我听到喊声也高兴得不得了，一下子冲了进去。
娃儿已经出来了。光溜溜的，连着一根脐带，和南花一样，闭着双眼，浑身乌黑颜色，像茄子样的颜色。不像南花儿，南花生出来时像一块淹肉，白色儿的。咋和南花不大一样？咋不哭呢？我心里一格噔：糟了！这孩子恐怕有个啥！究竟有个啥？我哪儿知道！
石头这时很高兴，见我进来，就说：“娃儿生出来了，你快帮忙整一下，你看那一根肠子样的东西是脐带不是？”
我说是脐带，叫拿剪子来。石头就把剪子拿给我，我叫石头牵着脐带的一头，准备剪断脐带。我问石头有没有线，阿兰有气无力的说，有的啦，石头就去找来一团线，我叫他放在酒里泡一下，石头把线放一个碗里又倒了些白酒泡着。我估计着剪断了脐带，连着阿兰肚子里的那一截很长，我叫石头打了一个结，石头照我说的就打了一个结，我叫他用手掐住孩子肚子上的那截脐带，石头伸出手来掐住，我准备拿线去扎断头，石头就叫起来了：
“滑脱球了，剪得太短了掐不住。”
石头的手滑脱了，脐带就往外冒血，我叫石头赶紧掐住，我用线很快把断头扎住了。那孩子还不哭，我抱起来，抖了抖，还是不哭，我把孩子的嘴巴掰开，看见嘴巴里有些东西塞住了，我就用手指给掏了掏，孩子就挤眉弄眼的哭了，很小的哭声，像个老鼠一样的哭。孩子哭了，我的心一下子像落了一块石头。谢天谢地，总算哭了。我学着牛敬山捆南花儿那样，用纱布拦腰捆扎了脐带。阿兰又说：“石头，那个袋子里有孩子的衣服。”
石头找出孩子的衣服，我就帮着给孩子穿，没想到再咋整都穿不上。我问阿兰准备包布没有，阿兰和石头都摇头说没有。
我看看阿兰，问她有啥没有。阿兰一脸汗水，像是背了一大捆草走了很远的路，刚放下背兜的时候一样，全身汗湿，把脖子伸得老长直喘气。
我说：“阿兰，你感到哪儿不舒服吗？”
阿兰说：“我渴。”
我叫石头给阿兰倒碗水来，要放些糖。石头去倒开水，我就把脐带扯了扯，居然连胎盘一起掉出来了。跟着涌出了不少血，跟青草一样。阿兰原本白晃晃的屁股已经被血糊得像刚剖开的猪肉。
石头让我抱着孩子，他拿了卫生纸裹了胎盘，放在地上，又用卫生纸浸干了阿兰屁股下面的血水，擦干塑料薄膜，再垫上干净的纸。别看石头平时抹水泥，码砖块大大咧咧的，这阵收拾这一摊子，还很利索。青草生孩子时这些都是我妈收拾的。等石头收拾完了我就把孩子交给阿兰。石头给阿兰煮了一大碗荷包蛋，阿兰把孩子放在一边，吃了荷包蛋，脸上渐渐红润了些，也有了些精神，只是孩子还唧唧的哭，鼻子和嘴巴里老冒泡泡，脸也一阵阵发紫。
我说：“这孩子可能是冷了，阿兰你把娃儿抱在胸前捂一捂吧。”
阿兰就抱着孩子在胸前捂。我想起了要给孩子喂点水，就叫石头兑了一点糖水，用一个调勺给孩子喂，可孩子就是不张嘴，水从嘴角流下去，流到耳朵下面去了。孩子不喝水，又不能喂奶，咋办？
我说：“不着急，看看再说。”
我问他们这个小石头起了个啥名儿？石头一脸为难的样子，说：
“龟儿子，这我倒没想好！阿兰，你说说看给儿子起个啥名字好？”
阿兰说：“我也没想好，反正不能再叫石头了。”
“龟儿子，哪能还叫石头？哪能跟老子一个名字呢？”
阿兰说：“石头这辈子就是没多大出息，让儿子沾点金，我看就取名金娃。”
石头说行啊！小俩口都说金娃这名字好，儿子长大了就叫何金娃。
这时候我感到又累又饿，就说：“我到外面理发椅子上打瞌睡去了，石头你慢慢收拾吧。”
阿兰说：“你煮的荷包蛋还有吗？怎么不给金宝哥端一碗来啊？”
“你看我忘了，锅里还有呢。我去给金宝哥舀一碗。”
我说我不吃了，我想睡觉，石头和阿兰都说不行，要吃荷包蛋，还说今天多亏了我，石头边给我舀荷包蛋边说：
“说真心话，今天要不是你来，我就准备把阿兰送到医院去了，我哪里会接生呢？到了医院，不晓得要花多少钱！龟儿子！医院那地方不是人去的地方，阿兰在医院做了一次检查，就花了老子差不多半月工资，要是去生个娃儿，恐怕一年挣的钱都不得够。”
我说：“你还别说，真是天意，想不出啥办法，去打了120电话，狗日的医院咋就没来呢？好象他们知道阿兰能自己把孩子生下来，真他妈的天老爷看照！”
石头说：“龟儿子是哪家医院？打了电话他咋说的？”
“不咋说，我按了电话号码就在电话亭跟前等他们的车，怕他们来了找不到地方，等了好半天连个影子也没见着。”
阿兰问：“你按了号码没有听拨通了没有啦？有人回话没有啦？”
“我没听。按了号码他们不就晓得了吗？”
“哈哈哈。”
阿兰和石头都哈哈的笑起来。
笑完了阿兰说：“金宝哥，你那样打电话是不行的啦，你连手机都没拿起来，就去拨号码是没用的啦，你要先拿起手机放到耳朵上听，然后再拨号码的啦。”
我一听，把我羞得脸都发烧了。我说：“我还不晓得没拨通电话，还在那里等了好半天。唉，我这人咋这么笨呢？”
吃了一碗荷包蛋，又说了一会儿话，天就亮了。我又叫石头给孩子兑点糖水喂，可小东西还是不喝，这可和南花儿当初大不一样，南花儿生后不多时就咂吧着小嘴儿想吃了，给她喂糖水的时候，她喝得可带劲哩！这个何金，直到现在，没进一滴水，就连哭声都很小，也不睁眼，只是酣睡，就是拍他的小脸儿，也最多略睁一下眼睛又闭上了。石头和阿兰也觉得不对劲儿，石头跑到附近一家私人诊所问医生，医生说你还是抱到医院去检查一下为好。
石头回来把儿子抱到不远的一家医院去。在儿科门诊，石头看见坐着好几个女人，怀里都抱着孩子正在喂奶，一个个乳房胀鼓鼓的，像一个个大馒头对着孩子的脸，孩子小嘴巴一动一动的，吃得香呢！石头正看得发呆，一个戴着眼镜的医生问：
“检查小孩子吗？”
“是。”
眼镜医生没说什么，让石头坐在椅子上。医生把孩子检查了一遍，然后问：
“孩子在哪家医院生的？”
石头说：“我们自己生的。”
“我没有说孩子是别人生的，我是问你在哪家医院生的？”
石头看着医生嚅嚅了半天才说：“我们在自己家里生的。”
“有人接生吗？”
石头连忙说：“有，有。”
医生放下听诊器，问：“他是哪家医院的医生？”
“不是哪家医院的，是，是我和我的一个朋友接的生。”
“你和你的那个朋友都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码砖的。他还会钢筋工……。”
“天方夜潭！”医生睁大眼睛十分惊讶。
石头说：他不叫天方夜潭，他叫金宝。
医生愤怒地说道：“你以为生孩子是码砖头吗？开国际玩笑！你知道什么叫窒息吗？”
石头一脸茫然，把头摇得拔拨浪鼓一样。
医生对石头说：“孩子在出生的时候发生了窒息，反应很差，恐怕要住院治疗。”
石头一听说要住院治疗，又摇头说：“我们不住院，没钱，嗯，没钱。”
医生双手一摊，又叹气又摇头。
医生摇头，石头感到自己的头都晕了。石头说：
“你不要再摇脑壳了行不？求你给小孩看一看行不？我们不想住院，我们没有钱住院。”
医生一挥手说：“请便。”
石头抱着儿子回去了。
石头抱着金娃回了家，对阿兰说：“龟儿子医生说的都不一样，别听那些医生的话，他们越是想叫你多掏钱，就说得越是玄乎。”石头把金娃递给阿兰，说：
“兰子，你给我们儿子喂点奶，看吃不？只要儿子能吃奶就没事了。”
阿兰接过金娃，掀开自己的衣服，托起乳房给石头看：
“石头你看，我的奶好胀啦，胀得都长青筋的啦。”
石头一看也觉得吃惊，一夜之间，乳房就长得那么大，就是酵面也长得没有那么快哩！看来里面装了不少的奶水。石头说：
“阿兰，你快给儿子喂。”
阿兰把奶头托到儿子的嘴巴上反复的蹭，蹭了好半天，金娃终于动了动嘴巴，慢慢的张开了嘴，阿兰把奶头塞进儿子的嘴里，儿子的小嘴儿就慢腾腾的动了。阿兰高兴的笑了，说：
“石头你看，儿子在吃奶了，吃了，吃了！”
“我说嘛，龟儿子医生说我儿子这样毛病那样毛病，我看他才有毛病。龟儿子！啥球窒息不窒息的，这都吃奶了，球病也没有。”
从那以后石头的儿子就像冬眠醒来的蛇见了太阳，慢慢地蠕动开了。原来青紫的脸儿一天天变得红润起来。石头和阿兰高兴的不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