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小溪旁不远处,有一颗老槐树。它的年龄就连老一辈人都难以说清。它树干粗壮高耸半云天,树叶丫枝四季繁茂常青。即便是晚秋或初冬季,那层层叶色绿秀如春。整个枝体成弧形状,向四周延伸,就像一把天然的大绿伞,供人们秋夏遮阳乘凉,冬天避风挡寒的温馨留息之处。要是阳春三月,老槐树更是仙姿勃发,槐花绽放夺目,在阵阵春风的恋爱中,散发出纯青扑鼻的郁香,招来蜜蜂,蝴蝶和各种鸟儿嬉戏啼鸣不息。老槐树旁有一片开阔高埂绿林地,要是暑假便成了我们小孩子们,捉迷藏,做游戏最好不过的地方了。就连河对岸小朋友们也要绕道或涉河水,与我们欢歌笑语玩耍到次日凌晨。老槐树给我儿时留下了很多很美好和难忘的记忆。
60年代初,据一位80多岁村邻婆婆说:她嫁到这里时,就看到这颗槐树已经有大饭碗那么粗了……父辈们在拉家常,和我们讲故事时说:就是在这块开阔地槐树旁,它是解放初期,清匪反霸和62年预备打击蒋介石反攻大陆的民兵训练集聚地。四清运动和文化大革命时期,这里陆续修筑约3000多方平米的‘三合混凝土’晒坝和几间生产队囤积公粮茅草房。同时也是开社员大会和放坝坝电影等富有时代政治色彩的聚会地方。秋夏收割时,这里是最好的打晒场。
小时候,每到年三十,我们八姊妹,把团年饭吃过,在父亲和哥姐的陪同下,携带着乐器锣鼓,来到老槐树下,父亲和二哥、五哥、吹起悠扬笛箫,大哥拉着曲调绵绵的二胡。四哥和么姐嗓音在我们当地应该是最好的,所以他们就伴着旋律,唱起美丽的歌谣。我和大姐二姐就敲打着锣鼓,好不闹热。村里的邻居和小朋友们,陆陆续续也来和我们一起分享着那份美好的除夕夜晚。
尽管时世的变更,可老槐树在我的心灵里的那份感情始终没变。在毕业参加工作后,包括每年回乡寻故探亲时,总要脚未到家门,先得伫立在老槐树身边,看看它的苍颜本色。83年改革开放包产到户时,这颗老槐树就划分给村里一个后来做茶叶的商贩。今年回老家我像往年一样,先去看看老槐树【因为它是我回老家必经的路段】可我在数十米外一直就没有看见它,当我走到老槐树原来立身之地时,不见其树,却见一个深深的大坑。此时我好像失去了什么,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酸痛……据后来人说这颗老槐树被一个林园开发商看中了,在2008年春季,那个茶叶商贩以6000元的价格把老槐树卖给了那个林园老板。听说,由于老槐树个头大,无法搬动,后来动用了一台大吊车,在起吊过程中,老槐树的一枝丫杆断裂下来,把林园老板的腿部压断,没有多长时间,那个茶叶商贩在一次运送茶叶中遇车祸而身亡。
嗨!物象的迁徙,或许是大自然的规律吧!但是有些东西在情里之间的确让人难以释怀。因为老槐树给它周边的所有,带来了吉祥和惬意。虽然今天仍不知道老槐树的下落,但是它给我的那份儿时情怀,已植入我心底。但愿它岁月如故,风情常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