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利达娜拿不出保护地球人的好主意,唯有执行李志的撤退的主意,她命令依咪嘎协助地球人,在蚂蚁到来之前撤离。
“谁来负责库姆?他病得很重。”赵芯和阿娜尔搀扶着库姆,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已经没有行走的力气。
阿娜尔问:“库姆需要更多的照顾。”
苏尼亚的目光停留在布莱德的身体上,D360幸存者中,他的块头最大,肌肉结实,浑身都是力气,照顾库姆的工作非他莫属,苏尼亚指着他说:“你!是你闯的祸,库姆安全你来负责。”
布莱德自知理亏,不敢吭声,背起库姆埋头便走。
“各位,立刻撤离!老地方,回到对岸那片空地去。”李志坚信,水绝对可以阻挡蚂蚁的进攻。
依咪嘎和地球人不得不再次放弃UFO,在蚂蚁抵达之前撤退,朝着小溪的方向再次逃亡,有了前一次的经验,撤退行动快速有序。
蚂蚁嗅到猎物移动的味道,立刻调整方向穷追不舍,依咪嘎和地球人,两个星体上的高智商生物,竟然被洛迦的昆虫追赶着满山跑,狼狈不堪。
逃命者刚刚泗水到达对岸,群蚁追随而至,水挡住它们猎食的道路,只好蚁山蚁海集结在岸边,溪水成了它们无法逾越的鸿沟。
刚上岸,李志对维利达娜说:“这里交给你,我和布莱德必须处理一件事情。”
安置地球人的任务交给维利达娜,李志和布莱德急匆匆往下游走,如果估计没有错误,下游的某一处,应该存在蚂蚁过河的桥。
果然不出所料,大概走出5、6百米,小溪水面随着山体突然收窄,而且绕了道浅弯,当初给蚂蚁当桥使用的两捆树干,就横着卡在小溪中间,成了贯通两岸的桥梁,上面还有几只落伍的蚂蚁在匆匆爬过。
“我真混蛋!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布莱德狠捶脑袋,直埋怨自己,本来可以在UFO里睡个安稳觉,一个疏忽,连累几十个人被蚂蚁逼回荒野。
“伙计,别废话了,省点力气把它弄上岸来。”李志已经跳下水,催促布莱德快点动手。已经是个无法挽回的错误,自责也于事无补,唯一可以弥补的就是尽快切断蚂蚁的通路。
处理完布莱德留下的祸根,为了安全起见,李志与布莱德沿着岸边继续往下游走。大概是支流汇聚曾多,水流面越来越宽阔,最后流进一条壮阔的河流。确定不存在连接两岸的‘桥’,李志和布莱德这才安心地回到露宿营地。
目前这片土地的应该安全系数极高,蚂蚁已经扫除了大水母的威胁,加上依咪嘎日夜盯梢,即使露宿荒野,暂时还是安全的。
库姆一直高烧不退,也许是蚂蚁留下的毒素,以及细菌感染所致,伤口周围已经严重溃烂。受伤的库姆不单得不到治疗,还要逃命奔波,从而加速了病情的恶化,不幸的库姆很难熬过生死这一关。
“……机长,先生。”连日的高烧,库姆已经神志不清,迷迷糊糊中呼唤着汉斯的名字。
汉斯握紧库姆的手,安慰着说:“库姆!坚强点!你会好起来的。”汉斯自己都知道,这是一句美丽的谎言,谁都看得出,库姆快不行了。
库姆轻轻晃下头,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到尽头。“帮帮我……让水,带走我的灵魂,伟大的……无所不能的河神……指引我归去,看一看我的……亲人……”也许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库姆突然清醒过来,断断续续地告诉汉斯,交付自己未了的心愿——水葬。
水葬是库姆家乡的一种古老传统,这种习俗本来已经被火葬取代。库姆不甘心孤零零地埋葬在遥远遥远的地方,他相信神无所不在,有水的地方就有河神,即使在洛迦,万能的河神,一定会指引他的灵魂回归地球。
可怜的库姆最终还是走了,带着对亲人无限的思念遗憾地走了。弥留之际的一番话,让每个地球人感到难过。河神真的能指引库姆的灵魂归去吗?洛迦的明天会是怎样?自己的明天又在哪里?下一个罹难者是谁?又会用哪种方式归去?
库姆的死,让维利达娜感到心痛,她心痛卡迪亚损失一个活生生的地球人。假如一个地球人的价值是一枚勋章,她维利达娜又痛失一份荣誉。
赵芯和阿娜尔在附近采摘来鲜花,那是为库姆送行最华丽的葬品。李志、汉斯、贝特、布莱德则砍伐树木、藤蔓,为库姆捆扎‘死亡船’,依照库姆的意愿,在洛迦星球为他举行一个简单而神圣的水葬仪式。
库姆安静地睡在‘死亡船’上,身体的周围撒满鲜花,D360幸存者肃立在‘死亡船’旁边,他们在为库姆祈祷默哀。这是一场奇特的葬礼, D360的幸存者,来自不同宗教,不同种族,他们在地球以外的星体,为一位异族人、异教徒举行遗体告别仪式。(在地球上,人们通常不会参加异族人或异教徒的葬礼。)
库姆的水葬仪式,依咪嘎只是好奇但不理解,她们感受到地球的心情沉重且悲伤。维利达娜一点也不理解,在卡迪亚,死亡只是一个转折点,意味着另一个开始。然而,地球人的死亡,却是烟消雾散,荣华富贵一切终结。
祈祷完毕,李志、汉斯、贝特、布莱德,四个人抬着‘死亡船’走向小溪。怕惊醒库姆似的,轻轻地将‘死亡船’放在水面,象征永恒、神圣的水承载着库姆的亡灵向着前方漂去。
李志和布莱德沿着岸边慢慢地走,默默为库姆护航,他俩知道下游一处水面收窄,还有一道弯,不能让库姆在那里停留。
汉斯跟在后面,即使D360早已经不存在,作为机长,他从未忘记保护乘客的职责。汉斯没有能力挽救库姆的生命,唯一可以做的,只是再送库姆一程。
‘死亡船’漂过绕弯处,顺着缓缓的水流渐渐漂远。
“朋友!前面的路自己走好!但愿你的灵魂早日回归地球,你的亲人在那里等着你!”汉斯在胸前画着十字为库姆祈祷,即使宗教信仰不同,但博爱仁慈的心却是相同的,在洛迦的地球人,没有种族歧视,没有宗教偏见。(在地球上,为何不能?)
‘死亡船’渐漂渐远,慢慢变成一个黑点,最后连黑点也消失了……
没有谁看见,承载库姆亡灵的‘死亡船’水底下,出现几个移动的黑影,一个浪花,‘死亡船’连同库姆的躯体被卷进水底。
眼看着库姆和‘死亡船’消失在水的尽头,向来吊儿郎当的布莱德忽然心酸起来,他搭着李志和汉斯的肩膀伤感地说:“兄弟!如果我在洛迦不幸了,请为我举行象库姆一样的葬礼,满载你们的祈祷远行……”向来游戏人生的布莱德突然认真起来,也许在死亡边缘挣扎太久,又或许是库姆离去的打击,布莱德似乎一夜之间成熟了。
李志拍拍布莱德的肩膀,假装轻松地说:“兄弟!没有我的批准,你不能死!”其实李志一点也不轻松,他的心仍在阵阵抽痛。
汉斯握紧布莱德的手,点点头说:“伙计!我活着,你不能死。该回去了,他们在等着我们,回去计划怎么生存下去。”
不管洛迦的明天是怎么样,既然活着就当好好活着,哪怕只是多活一天。
“唉!活着有时并不是好运!”布莱德叹着气,他的情绪从未如此沮丧过。
三个人各怀心事,低着头,沿着来路往回走。走在李志前面的布莱德突然‘哇’地一声惊叫,他跌倒了,由于地面杂草茂盛,布莱德整个人没入草丛中。李志以为布莱德被杂草掩没而已,不太在意,等他发觉布莱德下陷速度异常时,已经太迟,伸手想抓住他却抓空了。
“救我!”布莱德求救的声音,随着的身体迅速消失,李志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布莱德已经被杂草吞没,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