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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房间里有怨气

我敲开秦卿的家门,第一眼就看到了交警同志,他似乎很惊讶,看着我说:“咦,钟小漠?”

交警同志身穿警察制服,意外的是,他的领带结打开了,衣领上的纽扣也开着,领带结落在了第二颗纽扣的下面,这个方式的着装,要么能说明他处于休息状态,要么说明他处于情绪焦躁的状态。

我抬头看了看交警同志的脸,黑黝黝的,有点风吹日晒沧桑扑面的意思,原本应该直挺的板寸发型此刻趴在了脑袋上,这应该是被警官的大檐帽压过的原因。

不方便继续用目光审视交警同志的下半身着装,我笑了笑对交警同志说:“我是路过,顺便过来看看你们,不知道你们在不在,呵呵,你看,我也没带什么东西,失礼了,呵呵。”

交警同志侧了侧身子示意让我进家门,我进来后交警同志顺势关上了门。秦卿家的门廊比较短,在门廊里就能把客厅看的一览无余。秦卿也在家,此刻正站起了身子看着我,说:“你怎么来了?”

我接过交警同志递过来的拖鞋,换了,走到客厅说:“你不接我电话,还不允许我来看你啊,什么朋友啊。呵呵。”顺势,我放下了自己的包,准备坐下。

秦卿依然站着,也没有示意我坐下,于是,我就这么坐与不坐的犹豫着,身子上下的起伏了一下。这个状态一个词可形容:分外尴尬。

我还是坐了下来。

在这种气氛下,我不能把自己当外人,否则我的处境应该会更尴尬。秦卿看着我坐下来,又瞄了一眼自己的先生(比较冷漠的那种眼神),自己也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这个房间里有我们三个人,可是大家都没有说话。这种状态说明,在我来之前,这个房间里的氛围一定是不和谐的。我看了看秦卿,秦卿坐在沙发上,把头侧向了另一边的鱼缸方向,我看了看鱼缸,又转身看了看站在电视机旁边的交警同志,笑着说:“哟,这房间好大的怨气啊,呵呵,我来的应该不是时候吧?”

交警同志听见我的话,立即笑了笑,一边往秦卿跟前走,一边说:“哪里话啊,你是稀客,呵呵,哎,我说,秦卿,你怎么也不给人家钟小漠倒杯水呢?”

秦卿听见交警同志的话,站起了身子,准备去倒水,旋即又站在了原地,对交警同志说:“你管我呢?你怎么不去?”说完,又坐了下来。

交警同志看了看我,冲着秦卿的方向摆摆手,笑着说:“呵呵,让你见笑了,呵呵,你喝什么茶呢?”

我往沙发里靠了靠,说:“不用了,白开水就行,还别说,我真有点渴了。”

我接过交警同志递过来的白开水,喝了一口,想调侃一下,让气氛轻松一点,就说:“恩,农夫山泉哟,有点甜。”

结果很不出我意料,这一对儿人,没一个人接我的话茬。

交警同志在我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点了一根香烟。秦卿立即抬头看着交警同志说:“不许抽烟,没看见有客人在啊?”

交警同志愣了一下,把烟头熄灭了。

很明显,这是秦卿没事儿找事,她知道我是不介意男士吸烟的,我先生也吸烟,小孩儿也吸烟,我从来也没有反对过。气氛就这样陷入了尴尬,我有点生气。

我觉得秦卿不让交警同志吸烟,纯粹是冲着我来的,我对着交警同志说:“嗨,没事儿,你吸吧,我没那么多毛病。”

我没有正面去看秦卿此刻的表情,但是在我的余光里,我看到秦卿是没有任何反应的,依然把头侧向鱼缸的方向。

鱼缸里面有海盗?还是宝藏啊?真是的。

这种状态必须改变一下,不然会显得我很多余。我看着交警同志说:“哎,你们刚才说什么呢?这么大怨气的。”

交警同志把烟蒂夹在手里不停地弹,看了看秦卿,对我说:“没啥,家务事,呵呵,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交警同志说完,气氛再次陷入了僵局,我真想干脆挑明了说,不就是那回事情吗,说开了不就完了,可是我发愤图强了好几次,都说不出口。

我们就这样坐着,等我喝光了一杯水,交警同志又给我倒了一杯,估计,他把我当成来串门喝水的了,或者把自己家当做是咖啡厅水吧了。

秦卿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她是一个某种意义上勇敢类型的人。她的勇敢体现在她不会向任何事情,任何势力妥协,她的勇敢也体现在就算别人不招惹自己,只要自己愿意,她谁都敢去招惹。所以,秦卿不是一个能坐得住的人。

既然你选了一个你自己都不喜欢的方式,那么我相信你是坚持不了多久的。那么,你不说话,我也就不说话了,看谁能等的过谁,看谁有耐性。

我也盯着鱼缸看,交警同志这会儿应该也是盯着烟灰缸看的吧。

我们就这样僵持了大概有五分钟的时间,秦卿果然坐不住了。扭过头冲着交警同志说:“你想怎么着?”

交警同志没意识到秦卿这个时候会说这句话,当时又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我,我装作听不懂,也装作没听见,低头整理自己的包,理理拉链什么的。交警同志没吭声。

秦卿等了一会儿,没见交警同志回复自己,就坐正了身子,盯着交警同志,貌似要用目光透视交警同志一样。

交警同志摇了一下头,用下巴指了指我,意思是有外人在不方便说。秦卿才不管他这一套呢,只要她愿意,任何事情都可以不受任何规范拘泥,秦卿说:“装什么装,她比你知道的还早。”

这个时候我把头抬起来了,我也很高兴他们的谈话进入了有意义的阶段,我看着正在看着我的交警同志,轻轻地点了点头。

交警同志如释重负的放松了一下身子,又把香烟点了起来,不过,这次秦卿并没有反对。

交警同志说:“那你接着刚才的话,把那些事情说清楚。”

秦卿接话道:“还有什么没说清楚啊,你不是都知道了吗?你多牛啊,还有联邦小密探呢,哎,我说,你们政治处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优秀的人才呢?让你执勤多屈才啊,你们支队长应该提拔你当副支队长,主要负责情报搜集工作,或者去机要科当个科长也行啊,他不提拔你,我都替他可惜,业界一大损失啊……”

秦卿这个战术应该是想先把对方激怒,继而找破绽,达到一举击败的目的吧。

估计在日常生活中交警同志此类的战斗经验是相当扎实,相当丰富的,他压根不接秦卿的话,面无表情的抽烟,一点也不体恤秦卿的本意。

秦卿见交警同志不说话,咬了咬牙,又皱了皱眉,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好像交警同志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了。

我能理解当一个人的计谋被人识破,没有产生任何作用反而被人不屑一顾的时候的恼羞。

秦卿忍不住了,继续说:“得得得,瞧你那样,就不像个男人。”

事实证明,很多事情男人都可以忍,但你要是说他不像个男人,男人一般都会立即让你体会雄性自身原始的爆发力的——“吼”。

交警同志顿时提高了嗓门:“放屁,别说那些没用的。无聊。”交警同志被烟头烫了一下,说话的同时右手剧烈的抖了起来,烟头掉到了地上,他狠劲儿的用脚踩了踩。

“你才放屁呢。”秦卿趾高气昂的抬起了头看着交警同志说。

“你——无聊。”说完,交警同志又拿出一根烟。

“你放屁,你放屁,你放屁…………”秦卿说“你放屁”的样子,让我错觉的回到了初中生年代。我记得那个时候大家吵架的话,都喜欢叠词或者排比句,或者快速的重复的说一个词,让对方一时接不上自己的话,就会觉得自己赢了,同时还很痛快。

“行行行,我放屁,那你不放屁,你倒是说啊。”交警同志说。看到交警同志这个方式说话,我有点失望,和我想象的差的太远了,换个方式说,他们的对话没有我想象中的精彩。

“我就问你,你想怎么着?”秦卿继续问交警同志。

交警同志站起来说:“我怎么着都行,随你,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说完,站起来提了提自己的裤腰带,又坐了下来。

秦卿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随即呸了一声,说:“不是男人。”交警同志又点了一根香烟,说:“秦卿,你要注意你说话的方式,不要带有人身攻击。”

秦卿听了,好像来了点精神,说:“我就人身攻击了,你想怎么着吧。”

我想我还是走吧,继续呆下去没有多大的意义,全都绕圈子,更何况,看现在的样子,并不是交警同志难缠,而是秦卿。

我觉得婚姻中只要男方不愿意把事情弄僵,很多事情还是可以解决的,我站起来说:“那行,你们好好谈谈,我就先走了,秦卿,咱们有空了再聊。”

秦卿看了看我,说:“哎哟,你别啊,你来不也是为了这个事情吗?哼!别装的跟圣人一样。”

首先,我觉得我不是装圣人,其次我觉得秦卿在侮辱我。我正想走开这里,交警同志却站了起来,说:‘你还是别走了,钟小漠,当着大家的面把这个事情说清楚了也是好事,你也有知情权”。

我又坐了下来,说:“那行,那我还就不走了,秦卿,你要说就好好说,别这一棒子那一榔头的……”

我还没说完,秦卿就打断了我的话,说:“我怎么就这这一棒子那一榔头的了?钟小漠,你也把这个事情给我说清楚。”

我确定秦卿不是疯狗,她只是在乱咬人而已。

我把包放到旁边,婆娑了一下裤子上的褶皱,说:“我的意思就是咱们一次一个事情的把事情说清楚,不要一个事情没说清楚,就扯到另一件事情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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