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把我的外套丢到沙发上,说:“姐,一会儿你们随意,嘿嘿,我睡会儿。”
冲完凉,我换了件宽松的衣服罩在身上,又找了条泛白的牛仔短裤穿上,这样刚好衬托出我腿的纤细和修长,低头看看自己的腿,连我都觉得很美。
我把自己的头发扎成了高高马尾辫,这样看起来年轻又有活力。剔掉嘴唇上干裂的皮,涂上润唇膏之后,我又觉得眼袋比较明显,于是,就这样,我轻描淡写的折腾着自己的脸,等着先生的到来。
回到客厅,我把前段时间收起来的结婚照又摆在了电视上,找出来去年我生日的时候,我们和豆豆的全家福照片的钥匙扣,放到了茶几比较显眼的位置,放好之后,我觉得还是不够理想,我想表现的很随意的放在那里,但是这样的随意又能让先生明显的看到。
沏好功夫茶,只等约会。
听见钥匙打开门的声音,我装作看电视很入迷的样子,等先生进屋走到我跟前,我又装作很受惊吓的样子,身子抖了一下,说:“天,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说话,吓死我了。”
先生先是一脸茫然,继而笑了笑,说:“你看电视太入迷了,没看见我。”
我站起来,故意的抚了一下自己的上衣,露出我的牛仔短裤,我说:“喝茶吧,我刚沏好的。”
“哦,行啊。喝点。”先生坐下来说。
倒好茶,我把茶杯递过去,正好放在钥匙扣的旁边,注意着先生的眼神,看到先生注意到了钥匙扣,我赶紧把钥匙扣拿起来,放到我的座位上。
“咦,是去年的那个钥匙扣吗?”葛平问。
“什么钥匙扣?”我装糊涂。
“就是那个啊?你身后的那个,拿过来让我看看。”葛平说。
“嗨,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也有吗?”我问。
“哎呀,你拿过来让我看看”葛平说。
我把钥匙扣拿起,扔给葛平。葛平看了看,没有说话,又把钥匙扣放到茶几上。
这个神情让我很不舒服,他的表情太平静了,平静到没有任何表情,让我很失望,不管是让我开心,还是让我不开心,你总应该有点表现吧?这算什么意思?
我生气的问:“你的呢?”
“哦,坏掉了。”葛平喝了口茶,说。
“怎么坏了?”我问。
“掉地上摔坏了。”葛平说。
“那我的掉地上怎么摔不坏呢?”我又问。
“那我不知道,反正就是坏了。”葛平说。
我很生气,明明就是你藏起来了或者扔掉了,居然还说摔坏了,真是。一个人说谎不要紧,但是,你不应该在一个识破你诡计的人面前,不停地圆谎,你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我抓起钥匙扣,扔到地上,对葛平说;“为什么我的就摔不坏,你的就能摔坏?你自己看。”
葛平不耐烦的看了看我,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彻底愤怒了。我想说什么?我想说什么你这头驴还没听明白吗?我用脚不停地踩钥匙扣,我说:“我要看看,是不是这样就坏了,看吧,你的就是这样坏掉的吧?……。”
葛平不再吭声,往后靠了靠,躺在沙发上。
他不看我,我也觉得没意思,只好坐在了沙发上。好了,见面礼结束了,我们应该回到我们的正题上了,虽然,他根本不懂他的妻子为什么这么做。
短暂的沉默后,我问葛平:“你找我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就是过来看看你怎么样,这几天。”葛平说。
“好着呢。老样子。”我帮葛平续了水,递给葛平,现在是我要表现出贤淑的时候了。
葛平看着我,笑了笑,不吭声,接过茶水,喝了。
葛平问:“单位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这应该就是葛平来我这里的初衷吧。
我说:“单位什么事情啊?”
“哎,小漠,我们说话的时候,你能不能好好说?”葛平坐起来,把两肘托在膝盖上说。
我不想再用惯用的逻辑把这个男子弄崩溃,说:“哦,呵呵,那事儿好了。没关系了。”
“哦,那就好。”葛平点了根香烟,说。
又是短暂的沉默。
“你穿这件衣服挺好的,挺好看的。”葛平打破沉默说。
“好看什么啊,都老太太了,呵呵。”我顺着葛平的思路走,但我不给他接下一句话的机会,我刻意的把气氛弄回到原来的沉默,想看看这个男子到底想干些什么?
“叶弘怎么样了?我也没去看他,只是跟蒋天一打电话问了问。”葛平继续说。
“哦,现在好多了,还不能走路,坐轮椅呢。”我如实的回答,还是不给他接下句的机会。
“哦。”葛平说完,又开始沉默。
这次的沉默比较久,在这份沉默里,我感受到了两颗心越来越远的感觉,这让我心痛,让我害怕,让我痛恨,我心痛这样原本贴近的两个心就这么疏远,我害怕会越来越疏远,我痛恨先生在这样的越来越疏远的陌生感里他近乎不作为的行为。
还是我打开了沉默,我说:“最近胃怎么样?”
“哦,还好,呵呵。”葛平笑着说。
“还是早上起来先抽一根烟,然后喝杯凉开水,然后再去蹲个厕所?”我翻着眼睛问。
“哦,呵呵,恩,老习惯,呵呵。”葛平笑了,我能看出来他是开心的笑了。
“少抽根烟你能死啊,你的肺早就黑了,你就等着得癌症吧。”我笑着说。
“不会,我爸也抽烟,这么多年不也没事儿。”葛平接上了我的话。
“你跟老爷子能比吗?人家多注意养生的,哪象你,早上起来胃空空的就抽烟,早餐也不好好吃,你迟早要在胃上害大毛病。”我说。
“呵呵,没事儿,你呢?”葛平问。
“我?老样子,呵呵,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心情好烦,幸亏有了护舒宝,坐着,站着,躺着,一夜睡到天亮……”我还没说完,我们都笑了起来。
这十多年来,只有葛平最懂得我的幽默。
等葛平笑完,我说:“得了,说正经事儿吧,你来找我干嘛?”
“呵呵……”葛平笑了,还是不说。
“瞧你那德行,想问就问,不想问就赶紧走,别在这儿耽误我的时间。”我生气的说。
葛平狠狠地抽了口香烟,又叹了口气,看看我,又呵呵的笑了。
“没什么尴尬的,说吧。”我催着葛平。
“恩,小南把那事儿跟我说了,这次她做的的确是过火了。”葛平说。
“哦,也没啥,人家为了爱情吗,呵呵,理解的,哦,对了,我跟金总商量好了,还是决定报警,不过,金总的那几个小弟可能还要找小南,我也不清楚,就听他们这么一说。”我吓唬葛平。
“啊?这不好吧?不是都把事情说清楚了吗?怎么还抓着不放啊?”葛平急切的问我。
我想心平气和的看着葛平,可是我做不到,我接受不了这个男子在另一个女子人身安全问题上,在我面前流露出来的不安和恐慌,这所有的不安和恐慌对我来说都是一种讽刺,一种折磨,一种摧残。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拉下脸说:“滚!”
葛平吃惊的看着我。
“滚,我叫你滚,滚。”我大声的喊。
“小漠,你……”葛平还没说完,我把自己的鞋子丢向葛平,这是我和金太太学来的。
一只,两只,我又捡起钥匙扣,扔向葛平,大喊着:“滚,滚,滚,我要你滚——”。
听见我大喊,莺儿跑了出来,对葛平说:“滚啊,赶紧点,还不滚,哎呀,赶紧走吧。”说着,把葛平王外面拉。
看不到葛平后,我一个字也喊不出来。只记得当时心里很空,很空。好像一切希望都落空了,整个人被抽了筋一样。
我又一次走进卫生间,让花洒淋湿自己,我什么都不愿意想。
他知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他能读懂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他也知道山无陵天地合,才敢与君绝,可是,为什么他不懂我?
在这个婚姻里,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结果?
在浴室,我无力的蜷缩在角落,任凭水浇乱我的头发。
为什么我的付出得不到认同,为什么我这么多的隐忍,得不到他的慰藉,为什么我这么好,他都不去珍惜……
我没有哭,我不哭,我只是心里很乱。
走出浴室前,我冲着镜子对自己笑了笑。有人说,经常对着自己笑笑,会让自己更加的勇敢,更加的迷人。我想,我之所以对着镜子笑,是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隐藏的软弱。
莺儿看到我,说:“姐,他滚了,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呵呵,我就是想找机会给他发顿脾气,出出气罢了。”我给自己圆场说。
“哦,嘿嘿,吓死我了,姐,厉害。”莺儿继续恭维我。
我却对这样的恭维很反感。
“莺儿,给小孩儿打电话,让他早点回来,咱们今晚继续聚餐。”我说。
“真的啊,好啊好啊,我现在就打,嘿嘿。”莺儿开心的说。
晚上聚餐中我故作开心和他们打闹,这里省略。先告一段落,我们再来看看,聪明的秦卿所经营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