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上喜欢不喜欢,这哪儿跟哪儿啊,跟你说吧,哎,退一万步讲,我就是要喜欢别的男人,我也会找一个年轻点的,看着顺眼的,金总,忒那啥了吧。”我还是在金太面前世俗点的好,这种问题面前,不能玩清高。
“恩,我知道了,小漠,你也别多心,我只是想弄明白这件事情,不是怀疑你。”金太说。
这不废话么?不怀疑我你问我干吗?
我说:“问了也好,大家都把事情拿到桌面上说,总比背地里做些不阴不阳的事情好。”我故意刺激一下金太,让她知道我也是有脾气的。
“那件事情你不要介意啊,我会补偿你的,你想要什么,你说吧,我找你也就是这事儿。”金太问。
“补偿我?呵呵,我才不要你补偿呢,你要真想补偿我,就别听那些谣言,尤其是我和金总之间关系的谣言,让我安生点就是最好的补偿了。”我说。
“你真的不要补偿?我都准备好了。我是诚心的。”金太拿出一个大信封,从厚度可以目测出是两万块人民币。
“把你那个收起来,我不缺你这个。”我拉下脸说。
莺儿走过去说:“金太,我看看哈,多少钱啊这是,哟,不少嘞,姐,两万块呢。”
“小漠,我知道你不缺这个,你拿着吧,我心里好受点。你不知道,我这个人没那么坏心眼,从来都不会害人的,你那件事情,我心里也挺不舒服的,当时主要是听了谣言,说你和金总的事儿,我才那样做的。”金太诚恳的说。
既然我收了你的良心会好受点,那好吧,我决定不收。
我说:“钱对我没有任何的诱惑力,不过,你现在要是给我百八十万的,说不定我还能见钱眼开一回,不过我要告诉你,用钱来说事儿的人,一般都是基于个人的无能才会选择这么做,真正有能力的人,不靠这些。我不想羞辱你,但是我要声明,你的这个,我不会收的,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告辞了。”
“别生气啊,小漠,我没有小看你的意思,行行,不收就不收吧,那你说,我怎么能帮上你?”金太说。
“你帮不上我什么”我说。
“哎,那挺遗憾的。”金太叹口气说:“小漠,我把你当朋友呢,你能和我再聊聊吗?我圈子里你这样的人不多,一个个都是认钱不认人的主,让人心寒啊。”
“行啊,你说吧。”我不忍心拒绝这个空虚无助的老女人。
金太给我讲述了她和金总的故事,让我思考了很多。
这一代人在情感问题上是认真和执着的,这是我给予这代人的定义,同时这一代人也是可悲的,因为他们没法去勇敢爱,狠狠爱。
他们生活在精神世界无限虚华而物质世界又极度匮乏的年代,在芳华正茂青春飞扬的岁月里,受到中西方文化交汇初期的激烈碰撞,所有的自由意识开始悄然的在心里萌发,却在面上保持着五千年文明里的波澜不惊,这是一种毫无人道的摧残和压抑。
恢复高考之后,很多不甘心平庸的人遭遇了人生的第一次美丽风景,金总就是这批人中的普通一员,不过金总读大学已经是80年代中期了。从乡下来到省城读大学,他的唯一目标就是衣锦还乡。
金太比金总幸运的多,出生在省城,父母都是国家干部,虽然没有显赫的职务,但是在动荡的那段岁月里,还是能站在政策的高度看清未来发展方向的。
金总在校期间努力学习,天天都向上了,可成绩依然平平,这让金总很苦恼。人生处处都充满机遇,就在金总毕业的那年,认识了金太,从此改变了他的人生轨道。
金太年轻时候喜好跳舞,喜好音乐,其他的爱好没有。她所谓的喜好音乐无非就是通过父亲的关系在供销社里购买了一台录音机,在周末的时候,骑着父亲上班的自行车,载着录音机,和几个同龄的好朋友去郊外,听着录音机里播放的革命歌曲,看绿草茵茵,天高云淡,碧水长流,鸟雀翻飞,似乎就能看到自己的生活里,处处都有幸福在流转一样。
也许,这就是他们当年所谓的浪漫吧。
在大学生极度匮乏的年代,谁家要是出了一个大学生,那是整个村子乃至整个乡镇、县城的荣耀,同样,谁家的闺女要是找了一个大学毕业的男女对象,那简直就是家门幸事。
金太在舞蹈队混了一段时间,因为自身条件的原因,退出了舞蹈队,过起了闺女待嫁的日子。在“权威”还不是很放肆嚣张的那段年月,金太的父亲虽然有点权力,但还不敢滥用,也实在不敢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去看不起外乡来的人,更不敢嫌弃人家没房没车,其实他自己也就一辆自行车,住的是单位分的安置房罢了。
通过撒网式相亲,金太最终相中了金总。这样的相亲结果,对金太而言,自己文化不多,找个大学生这样的稀缺人物,也算是这辈子有保障了,对金总而言,能有金太这样的家庭背景帮衬,立足省城的目标基本可以奔跑着实现。
在相亲后的交往过程中,他们还算老实,直到第十七次见面,才去尝试了一下牵手,第一次牵手也仅仅维持了大约十秒钟,金太就害臊的收起爪子放进了自己上衣的兜里,还忍不住小脸绯红。
类似于亲嘴拥抱这样的剧烈活动,他们很珍惜的留到了洞房里,这些东西不用言明,大家都知道什么时候该去索取这些东西,就像小孩子听到了放学的铃声,哦了,我妈妈来接我了那样的逻辑,顺理成章,约定俗成。
金太是家里的独生女,自小娇宠惯了,金总自然是得罪不起,处处忍着让着。金太的父亲是一个比较有远见的人,认定自己这个女婿一定会有所作为,建议金总学习经济贸易和法律方面的知识,这样可以更好的为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添砖加瓦。
在岳父的帮助下,金总进入了新成立不久的外贸公司,从此金总如鱼得水,把书本上不会教的,自己和人相处得来的那些知识发挥的淋漓尽致,事业经营的风风火火。
人太顺了就容易嚣张。
金总的一帆风顺不仅惹来了大家的嫉妒,也给自己带来了灾难。金总的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官场翻船就是因为男女关系的问题。
女方是英语翻译,欣赏金总的老道成熟,称金总为金哥。金总擅长投机取巧中饱私囊让自己先富起来,女翻译用尽心思攀龙附凤想当官,金总只是女翻译眼里的一个梯子而已。
在金总的帮助下女翻译结识了某领导,后不久进入了机关。一次用餐酒醉后,金总送女翻译回家,走进女翻译的宿舍,还没来得及想酒后乱性一下,房间里就冲进来一个男人。
男人自称是女翻译的男朋友,对金总实施暴揍的理由是“金总耍流氓”。本来问题说清楚就没关系了,可男方充分发挥了无赖的光辉人性,要金总交出两千块钱封口费,90年代初的两千块钱还是蛮值钱的,是能卖很多包子的。
金总拿不出钱,只好找女翻译解释,女翻译则保持过河拆桥的高尚行为准则温柔的说不,还说你就给点钱吧,权当是消灾了,再说,要不是他及时出现,说不定你还真把我欺负了。
金总虽然心里清楚这是一个坑,但是又不能喊救命,要是让岳父知道了这件事情,自己以后怕是难混了。四处借钱又毫无结果,金总把主意定在了一个单子上。
过程很简单,除了报价上吃了回扣,金总还不忘要挟点礼物。好不容易凑上了钱,女翻译的男朋友变卦了,还多要一千块钱,金总不答应,对方就说我要告你,让你保不住你的饭碗。
金总一气之下就把男方告上了法庭,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个戏剧化的变化,在警方调查了解的过程中,先前视贞节为生命的女翻译,声称自己和金总是恋人关系。
无缘无故多了个恋人,金总实在没法觉得幸福。
老公莫名其妙有了个女朋友,金太愤怒到极点。
虽然后来整件事情水落石出,还了金总的清白,但是金总为此得到的不仅仅是无奈辞去公职下海经商,还有金太几十年如一日的提醒着金总这个女翻译的存在。
金太想提醒金总注意生活作风,珍爱生命,远离女人。金总却把这视作为一种折磨,那毕竟是一场难堪的往事,你何苦总在我的伤口上有事儿没事儿的哗啦几刀,还给上面撒点盐呢?
金总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自己的公司也越做越大,进入21世纪,金总把目标锁向了国有大中型企业,在这样的大企业里做高管,最大的优势就是能给自己名下的小公司更多的业务量。
对有钱人来说,财富就像滚雪球,越有就越有,这是穷人无法企及的。
随着财富的拥有量不停地增加,金总这种成功的事业型男子应酬也成正比。这不足为怪,全世界都这样,至少全中国的男人都这样。
全中国的男人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在成功的男人旁边,总有很多女人。致敬的,鼓掌的,送花的,追随的,还有有事没事儿撩高了自己裙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