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人，其实大家都不是人。
我们以人的面貌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我不是人，可我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据说在遥远遥远的从前，世界上没有城市、没有村庄，没有高速公路，更没有蚂蚁一般在写字楼里穿梭的人群，大家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人。
那时我们在树林里采些果实，我们挖几个陷阱抓些兔子、小猪，日子也过得不错。最令人向往的是，我们可以向无数个女人献殷勤，而她们的孩子也用不着我们来养活。
美好的岁月在传说中被当成了神话，如今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挥霍着一种叫钞票的东西，可这东西即不能吃也不能穿，但它却能换来女人和一切你想要的和不想要的东西。
据说这种魔力只有人类才具备，钞票的多少决定和我们的命运。钱多，丰腴而有余，钱少则困顿而无聊。为了赢得更多的钞票我们天天做噩梦，夜夜发高烧，身边是坚硬而锋利的废铜烂铁，我们却连个自慰的工具都找不到。
实际上钞票就是我们的陷阱，钞票就是把我圈起来的牢笼，人的生活已经离我们远去了。
此刻，我掩耳盗铃的本性又发作了，如果我不是人呢？如果我用不着天天费心尽力地去搞钞票呢？于是我开始希望自己能够变成其他物种，或许变了身，生活就将展现另一个姿态了。
是的。
假如我是不是人，我就省却了为人的烦恼。
假如我不是人，我就没必要承担做人的义务。
假如我不是人，我养育孩子就不必指望回报。
假如我不是人，我就露天而眠，买房子置地的事就与我无关了。
假如我不是人，我随便吃两口就饱了，我天生就穿着件皮草，我看谁讨厌我就给谁一口唾沫……
假如我不是人，我可以如公鸡一样，拥有成群的妻妾，而她们也不会争风吃醋，闹出些事端来。
假如我不是人，我可以像蚁后一样，想生多少孩子就生多少孩子，生出来他们就会自己养活自己。
假如我不是人，我可以做一只熊猫，天生就是国宝。什么医疗保险、养老保险，失业保险，住房公积金，全给我一边去。
假如我不是人，我可以做一只威猛的老虎，我想欺负谁就欺负谁，什么宪法、刑法、治安管理处罚条例，都跟我没关系。
假如我不是人，我还可以做个神仙，飞来飞去的天生我就是个航天员，而且还有人给我烧香、上供，塑雕像，即使我什么也没干过。
假如我不是人，我也可以做一个伟大的圣人，我用胡说八道来迷惑后代，用不值一文的思想来挑拨是非，反正我也用不着这张人脸。
假如我不是人，我可以永远做个孩子，孩子可以做很多坏事而不用自责，孩子可以胡作非为而逃避惩处。
假如我不是人，我就可以祸害所有的人了，什么传染病我都不害怕，因为我本人就是个祸害。
假如我不是人，我还可以做一条鱼呢，周游全世界我也不用花一分钱，假如我不是人……
假如我不是人，又会怎么样呢？假如我不是人，我就用非人类的标准要求自己，那时候我会发现自己比人类还要高尚。
假如我不是人，我就用非人类的眼睛观察世界，或许爱情的本来面目或许就呈现了……
我不是人，那我又是什么呢？掩耳盗铃就是捂上眼睛，塞住耳朵，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做几件麻痹自己的事。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掩耳盗铃的游戏是我们最大的自由了。
庸人
2007年11月1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