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位的仪式结束后,各幻术师纷纷散去又回到了残酷的战场上,珂沁要求也要到城外去参战,可是却被我拒绝,我对她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她自己。
大殿之内只剩下我与黎阳二人,黎阳对我说:
“王,现在要去城外查看战况了吗?”
“不,现在我要去一个地方,看一个人。”
黎阳不解,我笑着对他说出一个人的名字:
“紫鸳。”
从神界回来已经几个月了,我都没有去看过她,。画风的孩子现在应该快要出世了吧,毕竟已经三百年过去了。
皇族的人因为具有着天生强大的灵力,所以是要经过三百年才能降世的,但其间身体确不会和凡人一样变得笨拙,和平时一般无二,只是分娩的时候腹中会突然变大,历时十天才能完成分娩。
没有想到世间的三百年过去得如此之快。
黎阳一直沉默,我知道他的心情,他和我一样稍后见到紫鸳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画风已经死了,在我们即将离开神界的时候死掉了。我们要怎么告诉她,况且她现在就快要分娩,在她面前说出画风死掉这几个字如此困难,也如此让人感到心痛。
终于到了画风宫殿的外面,有几名侍女走出宫殿,她们看见我的时候还是叫着我三皇子,随即便看见了我身上的烈焰长袍,重新向我施礼,神情恍惚地叫我王。
这时候从宫殿里走出来一个人,我们四目相对,但是谁也没有先说话,就这样相视了很久之后,她跪倒地上,向我施礼,但是我却看见她的眼神里已经悲伤不已,眼泪滑落了脸颊。
她就是画风的妻子——紫鸳。
黎阳走过去扶起了她,从她身上我已经感觉不到有强大的灵力了,紫鸳不再是那个灵力深厚的顶级幻术师了。
紫鸳慢慢地从地上被黎阳扶起来,却一直低着头没有正视我,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出第一句话。
一直这样过了很久,等到夕阳的余晖映到我的脸上,我看到无数的烈火鸟在苍凉的天空里展开火红色的羽翼。我们进到了宫殿里面。到了画风生前用过的书房里,看到还是有无数的梦境与史料存放在书架上,画风生前没有批阅或者还没有回复的梦境都在这里。
看到画风批阅梦境的案牍上有一把他生前用过的剑,心里突然地很难过,拿起它,从剑鞘里缓缓地抽出来,看到剑身映着烛火耀着闪亮的光芒,映着紫鸳苍白的脸颊。
还要继续沉默下去吗?我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一阵沉默之后,紫鸳说:
“见狐,请允许我这样最后一次称呼你,我知道画风已经不能够再回来了,我只希望你能把火族带到至高无上的地位。”
紫鸳再次向我跪地施礼,我看到有一滴一滴的泪水滴落到地上。
我没有再说什么,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后只能默默地点点头,与黎阳离开画风的宫殿的时候,紫鸳一直跟随我们到宫殿门口的地方,却听到紫鸳对我说:
“王,等画风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你给他取一个名字,好吗?”
我听到紫鸳的声音已经哽咽,但是她却努力地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
我没有转过身去,我怕自己违背自己继位前的誓言忍不住掉下眼泪来。只是点头答应了紫鸳。
在紫鸳那里的时候,她没有问我画风是怎么死的,没有为我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而诧异,也没有为我再次出现后就成了火族的王而不解,她只是说了那几句话。
她不仅是一个善良的妻子,还是一名火族的幻术师,如此令人敬畏。
就这样我日复一地奔波在烈焰城外的各个战场,却没有再与断非相遇,而战场上的情况也渐渐令人绝望。
自从我成为王后,黎阳与神雀更多的时候只是让我在城上观战,来指挥百万的幻术师们,他们说如果我再出事的话,那火族便真的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为了那永不熄灭的烈焰,请您回到城池之上。”
在那些在血溅中度过的日子,在那些一个又一个生命中凋零的瞬间,我只能默默地伫立在烈火城之上,在那些有着晶莹清澈的瞳仁与头发的人攻到烈焰城下的时候,我才会提取出巨大的灵力来击退他们强烈的进攻。
这些日子以来,我发现身体里的那第四种力量也渐渐地可以被我运用,虽然我一直都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力量,但是我却可以感到暗中不断地帮助我。
战争依然在继续,天空里增加越来越多的苍白的面孔,那些正在低声哭泣的灵魂,无论你们有着银色的瞳仁还是火红色的长发,请你们安息。
回到议政大殿里,从殿外传来一声声的爆鸣声,那是各种幻术在施展后所引发的声响。我不知道每时每刻会有多少的幻术师倒下,灵魂升到天空里。
每每有从殿外跑进来负伤的幻术师的时候,我都会猜想到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城北五十里之外请求援助,已亡三万幻术师……”
“王,烈焰城城南五百里的方向战场请求援助,已阵亡七万幻术师……”
“王,请……”
火族的上空不断地变换着火红色与银白色,那是一个又一个生命的凋零,耳边不再回旋起烈火鸟尖锐而仓惶的长鸣声,它们都到了没有战争没有硝烟的地方去了吧。它们怕会受到伤害,和火族的子民一样,和冰族的子民一样。
日复一日地重演着眼前的悲剧,每一次看到痛心的时候,我会突然地从城上冲下去,和那些穿着火红色幻术长袍的幻术师们一起作战,挥舞着天祭剑结束一个又一个的冰族幻术师的性命,看到他们倒在火族微烫的地上,眼神里的光芒逐渐的消散。
“王,城北三十里之外请求援助,已亡三万幻术师……”
“王,距烈焰城五百里之外城南方向的战场请求援助,已阵亡七万幻术师……”
“王,请……”
战场上的噩耗依然不断传来,天空的角落里散落着细微的悲伤。
继位一个月后,火族仅剩幻术师七十万,冰族幻术师余八百万。
白昼硝烟弥漫,深夜烽火连天。
一日在议政大殿之中,在一名幻术师的口中又听到了一个我不愿意听到的消息:火族红色顶级杀手幻术师喋血阵亡。
我不想掉眼泪,但还是有湿润的液体从眼睛里流出来。
我只是知道心里好难过,那个深深地喜欢着我的喋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