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我已经动弹不得了,这样的情况以后要是发生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我顷刻之间就会命丧黄泉,但是为什么每次刚开始交叉施展冰火两族的幻术的时候,身体就会遭受如此剧烈的疼痛呢。
难道我在施展冰族幻术的时候,眼睛就会变成银白色吗?
当这一段有如烈火焚身的痛苦之后,我又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从迷离之中睁开眼睛,当我看到黎阳的脸颊的时候,也看到了他如春风一般舒展开来的笑容。
我知道,我的眼睛已经恢复如初。
我问黎阳:“黎阳,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情况?难道我……”
“三皇子,请你不要多想,在巫医师把你救回来给你检查身体伤势的时候,发现你的眼睛和现在一样,也是白色的。当时只有长皇子与四皇子在场,其他的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长皇子就命令那两名巫医师不得把此事泄露出去,后来到三皇子再次醒来的时候,我们发现你的眼睛又变回了本来的颜色,就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原来黎阳早就已经知道了。
“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对黎阳说。
黎阳点点头并没有说一个字,我却能感到听到承诺,然后他默默地走向被封印在帐篷上的锦缎前,收回了封印。顷刻间帐篷外弥漫的风雪又把锦缎高高地掠起,吹进来无数雪的残片。
黎阳站在那里,眼中映出无暇的白色世界,我听见他对我说:
“三皇子,巫医师说当你使用冰火幻术的时候,身体里就会迸发出一种不知名的力量,虽然可以让你有短时间的巨大灵力,但是对你身体的损害极大,所以,你以后还是不要频繁的使用那种幻术为好。”
黎阳的话被我记在了心里,走到帐篷外的呼啸的风里,我对他说:
“黎阳,我们走吧,是时候再次出击了。”
黎阳点点头,一起走向了帐篷外去战场的路。
天空十分晴朗,甚至可以看到有冰族不是很常见的隐隐的阳光,可是我的脚步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的沉重,眼前像是被蒙上了朦胧的雾气,心里一片阴霾。
冰族的大雪就像是永远也不会停滞,纷纷扬扬地落满整个地面,铺散成银白色的地毯,那些在风雪之中静默的伫立着的冰族的树,就像是已经枯死一般,尖锐的枯枝纵横交错,突然地刺破苍蓝色的天空。
画风也知道了吧,寒尽也知道了吧,他们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感到惊异与怀疑呢?呵,他们要怀疑什么?又有什么可以让他们怀疑呢?为什么一瞬间脑子里会想出那么多不可理喻的问题,他们是我的分身,在潜意识里有着我的思想,怎么会怀疑我呢?又把他们当成画风与寒尽的本尊了。
看来我真的是想得太多了。
在风雪的最深处的地方,浩浩荡荡约有三万幻术师向我们驻扎的地方施展飞行之术飞来。每一个幻术师都穿着红色或者紫色、蓝色的幻术长袍,当我清楚地看到他们的在风中披散着的火红色的长发时,我内心一震。
攻城的大军怎么会回来了?
我转头问黎阳:“黎阳,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攻击倾雪城的大军为什么会撤退?”
黎阳只是静静地摇了摇头,眼神里弥漫着和我一样的迷茫。
数量如此庞大的火族幻术师竟然一齐撤退,能下达如此命令的人恐怕就是画风了,可是画风为什么没有和我商量一下。
于是我施展了通心之术。
画风,画风你在哪里,回答我,画风,你在哪里……
不久之后,我听到了来自脑海里的一声回应:“见狐,因为发生了一件突然的事情,我们现在正向驻扎的地方后撤。”
“发生了什么?”
“等我们回到那里的时候,我再向你解释。”
画风在脑海里告诉我发生了突然的事情却没有说清楚让我不禁更疑惑重重,这一切都不是画风所能预料的,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威力,可以让如此之多的幻术师在倾雪城外停住了脚步。
银白色的飞雪席卷着从天边处刮来的风,飘飘洒洒的落满了已经是一层雪的地面,然后积成厚厚的一层。那些幻术师飞过层层稀疏干枯的树枝,不时惊落压在那些枯枝上的积雪,掉落到地面上发出仿佛混沌的声音。
从远处袭来的火族幻术师越来越近了,已经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这众多幻术师施展灵力所形成的巨大气场。
黎阳始终看着从远处而来的大军,突然转过头来对我说:
“三皇子,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而绝望。
“黎阳,有些事情是我们所无法改变的,就像明明知道即将到来的灾难,但是却永远也无法阻止它的脚步,所以……”
我把头转向了黎阳,继续说:
“所以我们还是静静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事情吧,不论那是什么——因为,我们对它的发生无能为力。”
随着不断飘落的飞雪众幻术师已经来到了我们的眼前,我最先看到的幻术师的面孔是画风,我看到他的眼神游离不定。
画风也在同时看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目光黯淡了下去,就像被朦胧的雾气所遮住的月色。
然后他站在了我们的前面,只是说了一句话:“计划取消,即刻回城。”
天空中的雪花还在不断地飘落,然后在画风肩膀的上方灰飞烟灭,变成看不见的空气,风突然变得大了,将地上的积雪又吹成了碎片飞到了空中,然后再落到某个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为什么?”
“见狐,因为回到烈焰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画风的语气不容得任何的反驳,我只能静静地等待着画风下面的话。
“冰族已经派人去了神界山。”
神界山!那个曾经被灵泉描绘成死亡地带的……神界山?
“那里不是禁地吗?”
“因为神界山还有另一个传说,能一直走到最后的人,就能到达神界千血塔,拿到那里边的神秘的圣物,能攻克除神界以外的任何一寸土地。”
“那千血塔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如此厉害?”我问画风。
画风看向遥远的烈焰城的方向:“没有人知道那里到底有什么。”
“那我们要回去做什么?”
“在冰族的幻术师到达那里之前到达那里或者直接在途中杀死他们。”
画风让所有的幻术师回到了帐篷里,准备在大家都调整好了自己的身心一天之后就离开这里。在这段休息的时间内,我了解到原来冰族的军队已经先我们一步回来了,他们不再执着于用这种办法攻击烈焰城,转而有了一种极端的方法,去神界山拿传说中的神秘的圣物来一举摧毁火族。
想到神界山,我有想起了在战场上阵亡的灵泉,心里突然空荡荡的难过,那个曾经厉害英俊的御用占星师。
白天就这样既紧张又潦草地过去了,傍晚残碎的霞光倾斜在枯涩的树枝上,反出淡淡的光辉,而在另一面却是黑色的剪影。天空开始浑浊不清,黑色渐渐笼罩了大地,偶尔有几只冰族的鸟在夕阳仅存的余晖中留下几声苍凉而尖锐的叫声。
四周围开始慢慢的安静下来,从天空中飘落下来的雪花落到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一点一点的慢慢描绘着眼前银白色的世界。
这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个夜晚了,不知道是心里的哪个地方在隐隐的空虚着突然地很难过,我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会突然有种失落的感觉。
我真的要走了,要离开这个银白色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