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你的头发和眼睛都变成了银白色,一个人在床上大声地自言自语,好像是在梦里与敌人厮杀了起来,但是你的眼睛分明还是睁着的,怎么可能是在做梦。”
童印还在说着,而我听到了童印的话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我又变成了那种冰族人的样子,而且这次我还是在梦里——不可能的,这次我并没有施展冰族的幻术啊,怎么也会变成那样呢,上一次只有眼睛变了颜色,这次竟然连头发也变成了银白色。
我不知道下一次变化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童印依然继续说着,而我早已经转过了头去,不想让他看到我惊慌失措的样子。
“……后来我就走过去试图靠近你,可是我发现我一靠近你身体的三步之内,就会被你的幻术气场所逼退,只能在三步以外的地方大声地喊你,希望能把你叫醒。可是我发现三皇子你似乎就像是被放在结界当中,任何声音都听不见。最后没有办法我只能去叫巫医师了。”
“巫医师来了之后就把我的模样变回来了吗?”
我小心翼翼的问童印,这件事我不想让别的人知道。
“三皇子,事情根本就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简单。”
童印的声音变得诡异,我的心不禁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样,紧张而恐惧。
“等到我叫来巫医师的时候,三皇子又恢复了原来的的样子。我们刚刚进来不久,三皇子你就第一次醒了,然后好像是很不高兴的望着我们。此时你身边的幻术气场已经消散,一个比较有经验的巫医师就走向了你,在你的身后替你输送灵力,他说那灵力里边运用了一种使意识尽快回复的幻术,那种幻术的唯一害处就是被施展幻术的人在这个过程中会很痛苦,再接着你就醒了。”
童印说完话,我看到他眼中仍然存有惊异地看着我。我感到身边的空气开始变冷,渐渐地从身外冷到了心里。
“三皇子,你是不是被冰族的人伤得很严重,每次痛苦的时候就会变成那样?”童印问我。
“……我也不清楚,自从上次与冰族交手回来之后我就感觉身体经常地疼痛,昨天晚上变成那个样子了。”
我们之间的这两句对白怎么听都好像是自欺欺人。童印没有再说话,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对我说:
“三皇子,现在我们应该差不多要到烈焰城外与长皇子他们会合了。”
我微微点头。童印也让我自己整理一下然后到大殿里找他,他自己先出去了。
我舒展了一下身体,发现不动还好,一动就全身疼痛。
等到我的身体活动开来,走到了洗漱的地方,水中的倒影被我亲手打破,又瞬间重聚,就这样我的面孔在水中不断地破碎然后又完好如初,最后飘荡在水面上。
我静静地看着水面上的自己,消瘦而英俊的脸颊上泛着隐隐的泪痕,晶莹火红的瞳仁与斜斜的散落在肩膀上的火焰燃烧般的头发。
水中的我如此虚幻。
究竟现在的我是我自己,还是昨夜的是。
打开房间的门,一束耀眼的阳光刺进了我的眼里。等到眼睛慢慢地适应了外面的光线,看见外面的阳光如同跳跃的精灵跳过一个又一个地方,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那些隐隐约约藏在天空中透明的精灵正在低头俯瞰,而我抬起头看见了它们透明而明媚的微笑。
大片大片的云朵悠悠然地在天空中无忧无虑的飘荡着,让我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畅快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到了大殿之外,看见童印已经站在了那里。阵阵的清风将他火红色的长发在风中披散开来,高傲的眼神显得无比冰冷残酷,他远远地望着烈焰城外的方向。那些火焰树的叶子在他的周围飘落,飞旋,然后落到地上,消散成为看不见的灰烬。
如果不杀死别人就会被别人杀死,想活下去,必须这样做。童印的眼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这样,可这正是应该在战场上有的眼神。
我在宫殿的门口叫他。声音穿过了茂密的火焰树冠,激荡在了天空中。童印回过头来,看见我的时候他向我露出了笑脸,微笑舒展如风。
“三皇子,你终于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我是个很不守时的人还是你已经等了我很久了呢?”我笑着问童印。
而童印对我的回答是:
“你觉得这两种答案有什么不一样吗?”
我们彼此微笑。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繁华的街市,耳边不断传来周围商贩的叫卖声,那些朴实的百姓不厌其烦的与他们周旋尽量把自己想买的东西的价格压到最低。
而卖东西的商贩卖着廉价的商品与廉价的微笑,他总是忽略那些买东西人对自己商品的不满意,想用这种说法把价格压得更低。所有人都在自己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当然,这种偶尔的小的自私不会很严重地伤害到他人。
而这就是我想象中理想的生活,做一个普通的百姓,不会关心帝国大事,没有任何的烦恼与忧愁,就算有也只不过是些生活中的日常小事,那些战场上与死亡擦肩而过的事情永远也不回落到自己的头上,就只是安安静静的平凡的过完自己的一生。
那样,很幸福。
穿过了繁华的烈焰城,我们终于来到了城外。我看见在城外远远的地方站着五个人,他们都穿着黑色的幻术长袍,那些黑色的袍子在风中不断地飞舞,就像是五朵黑色妖艳的花朵,看似美丽却总是在无形之间置人于死地,且无声无息。
他们就是那五名顶级杀手。
喋血,那天在画风的宫殿已经见过一次面的神秘女子,黑色的靴子,火红色的长发,晶莹美丽的双眸。她尤其拥有着一双令人生畏的冷色调的眼睛。那双眼睛似乎能看透一切,看透浮华的尘世,看透世间的悲欢聚散。她的眼神似乎永远是那么的冰冷。而在那双冰冷的眼神下,我却能感觉到一丝丝的伤感与绝望。
星炎,她和喋血一样也是位女子幻术师。从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在她美丽的外表下,总是让我感觉到有一种被死亡包围的感觉,看到星炎的微笑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由此我断定,星炎的绝招或许就是用她醉人的微笑来杀死敌人,那种在美丽的迷惑下慢慢死去的感觉一定令人更加痛苦。
未霰,那个英俊挺拔的杀手幻术师,脸上似乎永远是幸福的微笑,可是我能清楚的感到,他的笑容和星炎的微笑完全不同,星炎微笑只是为了迷惑敌人,就像是幻术中的摄心之术。而未霰的微笑则不同,他是发自内心的微笑,英俊的脸庞与飞扬在额前的发梢,淡蓝色的阳光从天上飘落下来,融化在他晶莹透亮的瞳仁里。在我看到他时候,我甚至怀疑他适不适合做一个必须冷酷无情的杀手。
渊鸟,我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他,冷漠的脸上似乎永远是令人感到全身冰冷而麻木的感觉,当我看到他的时候,深深的感觉到他是一个天生的杀手,他的左手里拿着一把剑,剑鞘上是精美的图案与细致的花纹,当刮起清风的时候,我能清楚地感到从那个方向吹来的风里夹杂着阵阵的寒气,而发出寒气的正是那把渊鸟手中的剑。我很奇怪,渊鸟为什么不是和我们一样使用灵力所凝结成的炼影剑,而使用一把实体的剑。那一定是一把比炼影剑厉害数十倍甚至数百倍的剑。
释弦,那个永远看着前方的人,他看上去已经不再像我们一样是略带年少轻狂的青年了。他的眼睛总是望着远方,似乎是在等待着一个人,等像是等待着某一天的到来,他的眼神深处似乎充满了血与杀,破碎并完美着。
至于还未出现的神雀,我只知道他是个极厉害的人,是和灵泉同等地位的占星师。其他却一无所知,十分神秘。
就这样,我们七个人一起等待着画风、寒尽、神雀、与三大护法的到来。从火焰树茂密的枝叶的缝隙里撒落下来斑驳的阳光的碎片凌乱地洒在我们的身上,偶尔有些阳光散落在我们的眼睛里呈现出澄澈而明亮光芒。
远处的火焰树上栖息着几只机敏的烈火鸟,每每有稍微的动静,他们从来不会因为没有确定危险就匆忙地飞走,敏锐得就像我身边这五名各不相同的杀手幻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