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鸟强笑了一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伊晴,我在他眼中看到了安慰,他说:
“晴,我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了多久了,留在这世界上的只有空荡荡的难过而已。我也知道见狐会和你一直走下去,直到永远……见狐的右手可以再生,那是我无意中听到你们的对话知道的……我就要死了,我希望可以帮到见狐……”
渊鸟看了看伊晴,我们此时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伊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流着泪,渊鸟继续说:
“晴!我的右手从小练习右反手剑,见狐的灵力又比我深厚,我相信见狐有了我的右臂一定可以打败狩爆通过第五领域。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再拖下去我怕自己会撑不住的……晴……这是我活着的最后一个心愿……我希望你可以答应。”
伊晴把头转了过去,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渊鸟闭上眼睛,嘴角微笑。
我听到伊晴的声音已经哽咽,眼睛里尽力隐藏着内心的悲伤。
在我们的周围弥漫着银白色的大雪,当吹起寒风时候,我们的身影就会被掩埋,就像精灵消逝在无垠的雪海里。
渊鸟再一次盘膝而坐,他缓缓地伸出右手,横举在空中,对伊晴说:“落剑吧。”
渊鸟的右臂开始散发淡蓝色的光芒,我知道那是渊贺把所有的灵力都凝聚在了右臂上。伊晴高高地举起天蓝剑,在落剑的前一刻,伊晴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流出来,被风吹散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寒剑,血刃,冷风,残阳。
当天祭剑落下的时候,他原来的主人已经失去了右臂,耀眼的火红色溅到了银白色的雪地上,绘成最鲜艳的画卷。
渊鸟的右臂升到了半空里,伊晴眼含泪水地对我说:
“见狐,侧过身。”
我刚刚侧过身去右肩膀的地方传来身体撕裂的疼痛,瞬间已经被天祭剑割裂开一道深深地伤口,不断有血液从伤口里流出来,伊晴提取灵力将渊鸟的右臂移到了我右肩处的伤口上,血液竟然开始回流,隐藏进伤口里消失不见。
渊鸟的右臂还在不断地抽搐,现在它换了新的主人,但还不适应我的身体,淡蓝色的灵力在右臂里乱窜,让我疼痛不已,提取自己身体里的灵力试着去压制它,可是却毫无起色。
这撕裂地疼痛已经让我几近崩溃,开始疯狂的施展幻术,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施展了什么幻术,只记得当时被我召唤出来的滔天的火焰与巨大的冰峰。
当疼痛渐渐退去的时候,伊晴告诉我这样的疼痛会一直断断续续的持续到第三十天,期间右臂会发热发烫,每日天会脱落一层结印,到第三十天的时候,结印脱落了第三十次之后,渊鸟的手臂我才可以运用自如。
伊晴虽然是对我说着话,可是眼睛却一直看着渊鸟,当他强忍着疼痛看过来的时候,我在他的脸上只是看到了满足的微笑。
这时候,疼痛又再度袭来,开始灼热发烫。
右臂又开始不住地颤抖,从肩膀处开始向下散发着强烈的光芒并一点一点地向下推移着,伊晴告诉我,那是第一层结印开始脱落。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里突然地闪过一瞬间的尖锐的疼痛,我知道那是雪的替身已经被刃天杀死。
在我还没有把这个消息说出来的时候,刃天已经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他手中的天葬剑闪闪泛着寒光。
刃天看见渊鸟的时候眼神微微寒冷,随即嘴角又扬起笑,他对渊鸟说:
“很可惜,那一剑竟然没有把你杀死。”
说着,刃天手中的剑已经飞向了渊鸟,而渊鸟一直是对我背身的,我并没有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可是当天葬剑刺进渊鸟身体的那一刻,渊鸟的身体在瞬间撕裂开来,散了一地的洁白色的雪——原来那是替身之术。
身受重伤又断臂的渊鸟还可以在我们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施展了替身之术,不愧是烈焰城顶级的杀手。
刃天发现那是假的渊鸟的时候也晚了,因为此时渊鸟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天祭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渊鸟的手里。
左手里。
天祭剑狭长的剑锋深深地刺进了刃天的身体里。虽然没有血液流出来,但是倾天的脸上却掠过一丝惊异,在他的背后,我看见了渊鸟冰冷的眼睛。
剑尖刺穿刃天的身体暴露在他的胸前,闪闪泛着寒光,映出了无数的落雪。
刃天仰天长吼,巨大的灵力震得渊鸟倒在了地上,当刃天转身过去要对渊鸟再次攻击的时候,已经有无数把炼影剑远远地飞向了他,我看见那是暗沙影和星炎从远处飞身过来,他们已经恢复了部分的灵力,又开始向倾天发动攻击。
可是我右臂还在脱落着第一层结印,无法战斗。
刃天好像发狂了,天葬剑召唤着那些飘落的雪飞速地旋转,向着暗沙影与星炎疯狂地飞射。
伊晴此时正在保护着昏迷过去的渊鸟,召唤出了保护结界,而掩护着她与渊鸟的暗沙影和星炎身体已经满是伤痕。
看到他们在和刃天战斗着,而我却不能上去帮助他们心里愤恨不已,而此时的结已经脱落到右臂的手腕处,只要那层蓝色的光完全散去,那么第一层结也就脱落完成。
可是现在。
结印还在一点一点地脱落着。
大雪弥漫,狂风肆虐,在结印脱落到指尖的时候,我看见星炎倒了下去,天葬剑被刺进了暗沙影的身体里,鲜艳的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苍白的天空。
在瞬间我已经出现在他们两个的前面,结印此刻已经完全脱落,右臂在瞬间迸发出强大的灵力,天祭似乎也有所感应,一直在远远地雪地上不停地抖动着,我在右手里凝聚了灵力伸手向那把天祭剑,在瞬间剑已经从远远地地方飞到了我的手里,剑飞到了我手里的时候,刃天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他说:
“渊鸟在临死之前已经把左反手剑与右反手剑的功力与心法都传授给你了吗?”
“没错,而且还把他的右臂给了我。”
我的手掌已经握成了紧紧的拳头,在落雪之后的寂静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刃天的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脸上,他说:
“见狐,就算你可以使用左反手剑与右反手剑,还得到了渊鸟的右臂,但是!如果你想凭这些你就打败我,那是不可能的!我是不可战胜的!”
刃天说完,仰天大笑。
当刃天拿着天葬剑向我冲过来的时候,我也同样拿着天祭剑去反击,右臂里充斥着剧烈而火热的力量,极其自如地施展着右反手剑法,当刃天看到我这样子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暴怒。
就在刃天飞身准备施展雪激之术的时候,我发现那是一个绝好的反击机会,召唤出无数把炽热的三刃剑,同时施展右反手剑。
当无数把三刃剑围在倾天的周围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办法再躲闪了!右反手剑法一闪而过,在刃天的胸口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然后在半空中重重地摔倒了雪地上。
刃天挣扎着起来,好像要施展召唤之术召唤飞雪来补充身体里的灵力了,可是再没有任何的风雪涌起,他似乎也发现了不能再召唤飞雪了,慌忙地睁开眼睛。那一刻,我在刃天的眼里只是看到了无限的疑惑与绝望。
他好像自己说话,又好像是在对我说:
“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了……”
刃天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那种傲然而霸气的气场,这时候的他只是一个破落的幻术师,一个已经失去了自己全部灵力的可怜的幻术师。
“刃天,现在你已经不能再召唤飞雪了,现在的你不堪一击。”
刃天苦笑了笑,仿佛已经看透了故事的结局,凄然而又苍白无力。
我听到他说:
“难道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到最后都白白做了?为了得到千血之术其中的一招,我背叛了族人,为了练就右反手剑的最高境界,我失去了血肉之躯变成行尸走肉。一个人在空旷的雪原孤独了那么久,到最后就只能无故的失去了所有。”
刃天的眼神开始变得混沌不清,永远地失去了锋利的光芒,直到他因为右反手剑的伤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都没有明白他为什么会死掉,为什么会死在右反手剑之下。
这一切发生得都太过突然,从我开始向刃天施展右反手剑法,到他在一瞬间失去了召唤风雪的能力,再到他就这样在茫然间死去,如此瞬间。
在刃天死后不久,银白色的雪海刮起了寒冷的风,晶莹的雪被吹起来纷纷扬扬地落到了刃天的身上,慢慢地覆盖了他的那永远也不会流出血的身体,覆盖住了他那再也不会骄傲起来的脸颊,积起一层一层地洁白然后倾天就消失了,永远地消失了,就像渊鸟说的那样,以后神界的第五领域永远也不会再有所谓的神界第五领域的守护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