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风景,凄凉的心情,肃杀地空中盘旋着一圈一圈的落寂一直飞到九霄天边。四周的景物悄然在眼中静止,遥远的地平线里眼泪慢慢覆盖住夕阳的轮廓。
当天我们施展飞行之术一直飞到了第五领域——倾雪。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但还是有不断飘落的雪从天而降。我们决定在这里夜宿一晚,回来之后我一直没有看到寒尽。很久之后他从一棵树后面走了出来,我看到他脸上隐约的泪痕。他让我们都不要担心,刚才他只是一个人静了静而已。然后一个人转身走远。
黎阳想要去追他,我摇头阻止,画风的死对寒尽打击很大,让他静一静吧。
身后所有人的脸上似乎都有着和寒尽一样的表情,我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呢——渊鸟死了,未霰死了,最后画风也死了。
苍穹之下,大地之上,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里充满了悲伤。
等过了很久以后寒尽还没有回来。我向他离去的那个方向寻去,寻了很久也找不到寒尽在哪里。第五领域茫茫的白雪还在继续下落,刚刚走过留下的脚印马上就又被雪花所掩盖。
静下心来施展了通心之术呼唤着寒尽。寂静的脑海里突然地出现了一声声的啜泣。我感到心里很难受,那是寒尽在哭,每一声啜泣都让我想到画风生前的种种情景。
向声音的源头走去,四周还是平静而寂寞的飞雪,有冷冷的风突然地从天边吹过来。
在一棵枯树的后面,我看见了倚在树下的寒尽,火红色的头发从后背散落下来,飞落的雪花融进头发里消失不见。
我慢慢地走到他身边,脚步留在了雪地上瞬间被飞雪覆盖,与地面接触发出沉闷的声响,压抑得如同头顶阴霾冰冷的天气。我走到寒尽的身边蹲下身来轻抚他的头发,他抬头看了看我,泪滴不停地从眼睛里流出来,滴落到雪地上融化开去。
寒尽突然地把头埋进我的怀里哭了起来。雪花还在飘落,四周已经很冷,但是我没有召唤出保护结界来抵挡不断的飞落的雪花。
也许这样,他会更好些。
许久之后,寒尽停止了哭泣,月光停留在他的脸上,映出两道透明的泪痕,我召唤出保护结界把我们两个保护在里面。
寒尽抬起头用一双还挂着泪痕的眼睛望着我说:
“哥,大哥死了……”
我转过头去不让他看见在我眼里打转的泪。
“嗯,寒尽,哥死了,但是我们必须继续坚强地活下去。”
寒尽再一次趴在我的怀里哭了。
整整一个晚上,寒尽不断地哭泣,然后停下来,发呆,然后眼泪再一次涌上双眼。
我只是默默地守在他是身边,等到什么时候他不哭了,我们就回去,回到还活着的人身边去,我们真的不能再分开了,我怕突然地发生了什么意外,我怕再有人离去。
第五领域这里即使是黑夜也不会伸手不见五指,银白色的雪已经把这里装点得有几分明亮,有时候会在保护结界外刮起凛冽的寒风,雪花被吹在保护结界的外面似乎是发亮的光点。
久久之后,寒尽停止哭泣。我对他说:
“寒尽,我们回去吧,如果再分开的话每一个人都会有危险的,而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离开。”
寒尽点了点头,我们施展飞行之术飞回了黎阳他们那里,看见他们在一个很大的保护结界内躲避风雪,每个人的脸上还是带着几分悲伤。
看见我们回来后黎阳撑开结界,我和寒尽走了进去。
看着大家都这样沉默不语,我苦笑。但还是伪装出鼓励大家的样子说:
“大家都怎么了?我们现在不是要回到火族了吗?虽然有好多和我们一起来的人永远地留在了这里,但是我们不能因此消沉下去。如果继续悲伤可以换回他们的生命,我愿意和你们一同沉默。”
没有人说话,但是我却发现了他们的神情都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其实我的心里怎么会不痛呢?画风死了,伊晴也被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曾经救下的童印也死了,火族的天地玄皇四大护法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天护法黎阳,从全火族之中选拔出来的五名顶级的杀手幻术师现在也只剩下了喋血。来时的火族的十四名优秀的幻术师现在只剩下五个人能够活着回去。看着坐在保护结界里的黎阳,喋血,神雀与寒尽,我心里和他们一样难过。
看到黎阳我突然想起了他的身上还有一个微月留下来的梦境球,我对他说:
“黎阳, 你的身上不是还有一个微月留下梦境球吗?”
他从幻术长袍里拿出了那个晶莹剔透的梦境球,一时间原本昏暗的保护结界里被照得光芒四溢。
黎阳地用幻术打开了那个梦境球,我们都走了进去。
我们悬在半空里,却分明的感觉到脚踏实地,那是个冰冷的城池,每间房屋都是由冰冷的寒冰构成的,虽然我们不是身处真正的环境之中,却还是能隐隐感到彻骨的寒气——我记得那是倾雪帝国的倾雪城。
眨眼之间,我们却又到了一间没有阳光的房屋内,有着让人窒息的阴暗的味道,我看见微月在那间房子里被束缚在十字铁链上。长发凌乱地遮挡住她的脸颊,身体已经伤痕累累,灵力也完全散尽,原来微月在前进倾雪城里后却被抓了。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这里原来是倾雪帝国禁锢犯人的牢房。
时间转眼流逝,日月交替往返,微月一直被有着灵力的十字链束缚着。又过了很久很久,从房间的门里进来了四名幻术师,他们手里都拿着冰族的三刃剑,我仿佛知道了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黎阳和喋血他们也知道,我看见他们的手握成了拳头,微微颤动。
当他们走近后,我们看清了他们的面孔,竟然是问神四兄弟。问神走近微月,我听到他对微月说:
“你还有什么要说出来的吗?我们会满足一个即将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人的遗愿。”
问神的话里充满了嘲笑,可是微月依旧低着头没有说任何话。
“真的没有什么要说吗?”
微月依然沉默,而站在问神身后的另一个人却说了话:
“大哥,她从被抓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还是不用问了吧,她可能根本就不会说话。”
他们四个猖狂地笑起来。我已经感觉了黎阳在手中凝聚了强大的灵力,就像要控制不住自己一样即将要发射出去——可是我们这只是在梦境之中,眼前的景象已经发生在很久之前。
接着我们看到问神拿着三刃剑走到了低着头的微月面前,说了最后一句话:
“烈焰帝国的地护法,愿你安息。”
他高高地举起了三刃剑,在瞬间下落。
我在那一瞬间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只听两剑相击,眼前感觉寒光交涉,睁开眼睛看到问神手中的三刃剑被击落在地——断易出现在牢房的门口。
断易来到微月面前,静静地看着她,久久之后突然地在手中凝聚了灵力,一道寒光闪过,在微月身上的锁链瞬间断成数段掉落到地面上。微月因为身体虚弱在铁链断裂后要倒到地上,断易扶住并抱起她走出了牢房。
而问神等人在这期间却任何话也没有说,等断易抱住微月走了之后只剩下他们愣愣地留在原来的地方,被断易打落在地上的那些锁链闪闪发亮。
断易和微月消失在门外,他们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很长。
突然之间我们身处的地方又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那是个漫天飞雪的地方,我们看到另外的一个黎阳独自站在飞雪里,眼睛望着远方,他似乎在等待着一个人,天空突然变得昏暗,接着黑色席卷了大地,突然已是夜晚,但是眨眼之间又日出东方朝霞万丈,清冷的阳光穿过无数的落雪投射到雪地上,映在他瞳仁里反着凄冷的光。这样瞬间的日月交替一共变换数次,然后那个黎阳飞身离去。
这一切在我们的眼里都是那么的熟悉,黎阳告诉我,那是他曾经在倾雪城外等待微月时的情景。
梦境中的黎阳走后,在刚才他停留过的不远处出现了两个身影,一男一女,他们相依看着黎阳飞走的方向——断易与微月。
我们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为什么不让我杀死他?”
“他毕竟是火族的天护法,你不可能轻易地置他于死地的。”
……
他们没有再说话,我却清楚地看见了微月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却努力地不让泪水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