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经入定许久了,沈骜躺在病床上紧闭着双眼,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气色。苏洵紧蹙着一双眉,回忆起来,仿佛能在沈骜身旁陪着她最多的时候,好像都是在病房里。
猛然间想起今天是皇甫珊父亲的寿宴,自己去买个富贵虾却买到现在天黑了也没有回去,家里肯定闹得不行,也不晓得那唯恐天下不乱的皇甫珊,这回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又会说自己什么。好在自己的手机已经扔在公司了,不然,还怎么不知道会被吵成什么样子。
懒得再去想那些烂七八糟的事情了,比起眼前的这个人,其他都是无所谓了,他到底还是找到她了,四个月来无数个不眠的夜晚,那些噩梦总是在沈骜由笑变哭的脸上惊醒,他睡在曾经和她一同共眠的小床上,一双空落落的手扫过她常坐的窗台,口中喝的是她喜欢的茉莉花茶,可是她却早已不在自己身边了。
他深知,若是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身体会吃不消的。散播在漫天寻找她的新闻就如石沉大海,再泛不起一丝波澜。已经四个月了无音讯了,沈骜这才的出走,有着太多可疑的地方,他害怕,她会出事,终于在皇甫珊开口承认了是自己亲自将他的沈骜逼走之后,他的心终于猛的一沉,他料到她肯定会受到很多折磨,他怎么会不想去找她,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渴望能立刻找到她,解救她。
可是却不能,他能做的却只有留在原处,守着沈氏,守着这硕大一个沈氏家族最后留下的唯一产业,现在的他,已经失去沈骜了,若是再失去沈氏,就真的太过无能了。皇甫珊一家并不是什么善类,成天好像就张牙舞爪的等着苏洵离开,他们好将沈氏慷慨的收入囊中,所以他不是不想去找她,他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而现在,终于什么都好了,沈骜已经找到了,他的骜儿已经回来了,那么还有什么东西能惹他将注意力还投到其他地方吗?不可能了,他现在只想好好守着眼前的这个人,他不要再离开她了,再也不要了,沈氏,此时就是拿十个沈氏跟他换,他也不屑看上一眼。既然皇甫珊如此垂涎沈氏,他就挥手将她送与她作为离婚的补偿吧。
大不了重头开始,白手起家,多年前,没有任何阅历,没有任何人脉,在异乡的国度的他,还不是爬起来了吗?而此刻只要沈骜陪在自己身边,还有什么不可以的,为了她,他会加倍的努力才是!
只是离开的这一段时间,实在是太漫长了,以至于漫长的沈骜都将他给忘记了,体检的加急报告已经出来了,医生说沈骜全身上下有八十几处大大小小的伤口,但都是皮外伤,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比较严重的还是沈骜的脑部受过重创,里面还有许多未能及时排出的血块压着脑部许多神经,影响到了她部分记忆,但是关于她个人性情方面,并不会改变太多。
苏洵问医生,沈骜的记忆还能恢复吗?医生说很难,除非再次出现意外,将脑中残留的淤血排出,可是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是,因为从X片上看,淤血的位置毕竟深,再一次受到如此重的创伤,沈骜很可能就变成脑死亡,也就是我们普遍知道的植物人了。
再一个,如果时间过长,就算淤血排出来了,那部分一直被压着的记忆神经也可能已经坏死了,若是那样的话,即便是运气好淤血清空人还能清醒过来,那关于她失去的那一部分记忆也很难回来了。倘若是要这样百般折腾的话,还不如不要让她重新找到记忆。
临走前,医生回头十分凝重的表情看着苏洵,说是沈骜现在的脑袋就像是鸡蛋壳一样,很容易受伤,一定要仔细对待,常常会有晕厥的症状出现,需要留在医院调养一段时间在做观察,特别是她失去意识的时候,千万有供与充足的氧气,要及时通知医生。
由于之前受伤时,未能得到恰当的医疗处理,留下了很多后遗症。至于沈骜是怎么好起来的,真的是一个奇迹。再次强调,若是沈骜想不起来关于从前的事情,就不要勉强她,总之,这是急不来的。
苏洵望着死里逃生的沈骜,心疼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时的心情,手臂上,脚踝处,甚至勃颈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痕,他无法想象,这四个月,沈骜究竟经历了怎样生不如死的苦难。他却除了现在对她加倍呵护之外,做什么也无法弥补她。
然而这对于沈骜来讲,一切只是睁眼闭眼之间的事情,在自己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就搞清楚了发生什么事,这几个月来,她都已经晕的有些习惯了,只是还从没有过哪一次会像这一次疼的这么剧烈。
每次清醒的时候就总是提心吊胆着,只求自己在晕倒的时候,能有个舒服点的地儿,省的醒来时摔的一身淤青不说,要是一个不注意被当做死人给埋了那可就不好了。
迷迷糊糊的想起自己是在海鲜城里失去了意识的,那时自己身边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意识恢复过来,沈骜便是万分惊恐的想,要是真被埋了可怎么办?他们可千万别把棺材盖给钉死啊。不过一想起替自己收尸的最后肯定还是刘平安一家人,就凭李秀英她母女的抠门度,还会给自己钉棺材?省省吧,她们愿意送她沈骜一张草席就算够仁至义尽了。
沈骜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兢兢战战睁眼一看,盖在脸上的并不是冰凉的草席,而是……而是……
刚才的回忆少了很关键的一部分,谁告诉她,她晕倒的那时候身边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她身后 不就有一个将她搂的紧紧的苏洵吗?
此刻沈骜的面前有一方超大的脸,可能是挨得太近了,她甚是觉得自己都能感觉到他一呼一吸时柔弱的气息,他微微轻颤着的睫毛可真长真好看,沈骜想着竟然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小心的抚了上去。
只是他紧闭眼上却是微蹙的眉,冰冷的一张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唇,这模样看起来,他的身体应该比自己还要差吧。
过来好半天,那一双仿佛紧闭了许久的眼才终于颤颤巍巍的睁开,听到自己的嗓子沙哑的都有说不响话了,费了好大的劲,才听见那不像自己声音的声音:“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地手就被握住了,沈骜懵懂的抬头,正看到他缓缓睁开的眼,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上果然不太好看,定定的将沈骜望住,空气中到处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沈骜听到他淡淡的问道:“你是终于醒了?还是…”他顿了一顿,“还是,我又在做梦?”
沈骜有一时半会儿搞不清状况,但看着他本该清明的眼此刻却泛着重重的困惑,突然就明白了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沈骜用力怔了怔,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笑完之后她才发觉早知道还是不要笑来的比较好。只是方才他的这句话,总觉得有些耳熟,想了片刻之后,沈骜觉得可能只是这声音有些耳熟吧~
只是眼前的这个人却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定定的望着自己,一张脸上写满了心疼不是心疼,愧疚不是愧疚的神色。沈骜莫名的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她呆呆的看着他,近在迟尺的脸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他想伸手抹眼泪,手还没够上去,泪水却已经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正好落在他的唇边。
他愣了一下,眼神中随即慢慢变得深邃,手指已经抚上了沈骜泪水婆娑的眼,良久,久得像是一颗种子生根发芽,再慢慢长大:“骜儿,对不起。”
前番听陈道说起过,自己真正喜欢的那个人是苏洵,却不晓得他是不是也像自己喜欢他一样的喜欢着自己。只是现在自己以前的记忆已经找不到了,对眼前的这个人也说不上很喜欢,或者很讨厌,只不过此刻和他同床共枕,并且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似乎并不排斥。
但也不好多问,只好握住他试图给自己擦泪水的手,眨了眨眼睛问道:“我并不是觉得委屈才哭的,也不是想怪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接我,我只是,我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哭,仿佛一看到你,就有觉得胸口闷闷,好像有很多眼泪想要流出来,只有全都流出来了,才能舒服。”
顿了顿,见苏洵并没有一点好转,继续认真的解释道:“你一定是被我吓到了吧,其实你不用说对不起的。”
苏洵却任沈骜趴在自己胸口,抬起另一只手继续给她擦眼泪,将她一醒来就有些不安分的小手重新放回暖软的薄被中,他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抚过她的眼角,指尖似有若无的带过一丝淡淡的香味,和着些许烟草的味道,编织出来的味道,有种特别的感觉。
A miss would like experience for many years is still very new, the missing is the experience losing only know that how profound, I always feel I will use ten thousand different ways to remember her, but found that even the bloody mourning, still can"t get over their inner most intense pain.
【有一种想念会像是经历了许多年依旧弥新,这种想念却是经历失去才知道那有多深刻,我总觉得自己会用一万种不同的方式还念她,却发现即使是充满血腥的悼念,仍然无法排遣自己内心最强烈的痛苦。____苏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