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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挚友(一)

沈云慢当日下午又去了一趟余公馆,这座自幼长大的宅子,在经了那样一场变故后,轻而易主的便经自己之手给了余家。

而今细细想来,当时那余老板的突然出现,当真是颇多疑虑处。当时余苋突然出现,又气死她奶奶,沈云慢原是对他恨之入骨的,若非瞿南乔那头东窗事发,叫她转了视线,他又对自己颇多照顾,她何至于当时那样信他?

现时一想,他到底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骗她来着?

余公馆的主人余苋公子仍旧没有出现,沈云慢心存侥幸,将整个余公馆内上上下下的每个角落都找过了,当真是连他回来过的一丝迹像也寻不着。

“沈小姐,”上次那妇人极力辩解,“余先生他真的没有回来过呀。”

“那电话呢?电话总打过来吧?”沈云慢盯着她,“都这样久了,眼看就要过年了,你的工钱拿到没有?你还在这里替他守着房子?”

“工钱本来是没有给的。”妇人道,“但是昨日,突然来了一个人,把工钱给我送过来了,说是余先生说的,要我好好守着房子……”

“你说什么?”沈云慢突然厉声道,只唬得那妇人往后一退,吞吞吐吐道,“我,我说有人,有人给我送了工钱来了呀……”

“有人给你送了工钱来,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沈云慢尖声喊道,“人呢?那个人呢?我说了只要一有余苋的消息,你就要立刻告诉我的…….”

“我,我哪里知道,这个都要告诉你呀。”妇人道。

“那个人呢?长什么样子?什么口音?你有没有问他住哪里?干什么的?”

“都,都没有问呀。”妇人被她神色所震,整个人都已经萎缩起来,道,“我只是接了工钱,老板交待的事,做好就可以了呀,不敢问多了呀……”

沈云慢这才惊觉自己的异常,闭上眼,长出一口气,稳稳了心神,这才把眼睛睁开,安慰她道,“对不起,对不起张婶。我太激动了,我不好。我向你道歉。”

“没,没事的呀……”

“您能不能再想想,那人到底是长什么样子?什么口音?穿什么衣服?”

妇人就瞪着眼,眼睛左转右转,想了良久,方缓缓道,“长什么样子我是实在记不起来了,只记得他穿一身褐色的长衫,戴了冒子,听口音,好像是湖北来的?旁的,我就,真的没有什么印象了……”

沈云慢点点头,知道是再多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得又交待了一番,给了她十圆钱,出了余公馆来。

她当即就回了家,与江妈左右交待了,再又收拾了几件衣服,拿了些钱,叫了黄包车,只奔港口,买了船票,往汉口而去。

船到汉口,她下了船,又按着青竹帮跑船之人所指,找到了卸货的码头,只见偌大的码头上,只熙攘几人,冷风一吹,她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这香味,她就是死了也能记得的,这不是她的资阳小曲的香味又是何来?

她顿时心下一喜,往江边而去,越近,这香味便愈浓,只是这码头之大,除了几个远远在卸货的工人外,再无旁人。她不免就皱了皱眉,左右盼顾一翻,却见道路边缘,垃圾堆之中,赫然躺着几只玻璃酒瓶,便急急行了过去,一瞧,果然竟是她亲手参与设计出来的资阳小曲的酒瓶子。

她鼻子一酸,眼中就热了起来,伸手将那瓶子捡起来,用手帕细细擦了,握在手中,刚想转身,便听到有人在旁边喊,“你喜欢这瓶子啊?那边多的是,还干净。”

她诧异回头,顺着那人所指,果真便见远处靠着江滩之处,整整齐齐码着一堆的酒瓶,脑中顿时嗡的一声响,喃喃道,“竟然是真的?”

那说话之人是个老者,见她神色似有不对,便道,“你这是怎么了?这大冷的天跑到这里来捡瓶子?也不怕冻着了。”

沈云慢良久方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走上前去,朝那人行了一礼,问道,“请问一下大爷,这里前两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这里怎么会有一股这么浓郁的酒香?我看这里,好像没有人在卖酒呀。”

“哟。”那老汉笑道,“姑娘是外地刚来的吧?”

“是。”沈云慢道,“刚到汉口呢。”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这事呀,我们也觉着怪,就是前两天,这里突然来了一艘船,装了满满一船的酒呀。船卸了货以后就走了,只留下一个老板和几个人看着。我们原本想着是等人来拉货,谁知道那个老板竟然吩咐那几个手下,把所有酒的都开了瓶,就倒在这码头上,说出来怕吓到你,整整好几百箱的酒呀,把这码头洗了个干干净净。你是不知道,那酒香的得哟……”那老汉闭上眼,吸了一吸,叹道,“你闻闻,这香味过了几天,现在还没有散掉呢。”

沈云慢听了这老者之言,整个人便如同身在云端,摇摇晃晃的,就欲往地下栽过去,被那老汉一把扶住了手,急急问道,“哎哎,你这是怎么了?”

她这才定了定神,扶着码头之上的铁链站稳了,朝那老汉摆摆手,“没事,没事,大爷我没事。”

这老汉方点点头,疑惑道,“没事就好。这大冷的天,只怕是要下雪了。你若是没事呀,就赶紧回去吧…….”

言罢,便朝她点点头,缓缓而去。

沈云慢眼中的泪这会却是再也止不住了,扑哒扑哒就往下掉,泪眼模糊中,这才发现自己所站之处,犹是一片暗湿,她蹲下来,那酒味便愈浓,喃喃道,“果真是这样,果真是这样。”

她的资阳小曲,竟是当真叫那个人,洗了码头。洗了码头呀。

她是非要拼了这条命,都要向他问个清楚。

可是眼下却是到哪里去寻他这个人来?

“快回去吧,眼看就要过年了。”那老汉的声音远远传来,“大过年的,可别生病了才好……”

沈云慢足足在汉口码头这一方土地上找了余苋两天,彼时已是到了年二八,整个码头都已经被她走遍了,又还去船运公司问过,却是哪里找到余苋的蛛丝马迹。

经了两日的奔波,又因是她整个人都承受极大的压力,懊恼与悔恨交加,一路跌跛着坐船回到银城,再黄包车经冷风一吹,于是一回到家,开了门,江妈与沈云汀迎出来,她脸上浮起一个凄苦的笑,尚未来得及说话,竟是扑的一声,整个人就栽倒在地上,昏过去了。

她醒过来时,已经是家家欢闹的除夕日,她一睁开眼,就看到被江妈抹得极是干净的玻璃窗外头,又有一层新雪堆积,窗旁的墨绿书桌上头,也不知是被谁,插了一株红梅,与那外头的雪一衬,便显出格外的红来。

她觉得浑身上下都极温暖,方知自己是躺在被窝之中。就又闭上眼,仿佛做梦一样,想起那在码头上方堆积如山的资阳小曲的玻璃瓶子。

房门被轻轻推开,沈云汀的小脑袋就探了进来,细声道,“姐姐为什么还没有醒?”

她就睁开眼,就看到沈云汀与玛丽亚齐齐行了进来,沈云汀已经尖声笑起来,“姐姐醒过来了。”

她无力的笑一笑,听到玛丽亚说,“哎哟,你可算是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一开口,方觉出自己的嗓子已经沙哑得不像样子。

“还说呢,医生说你受了风寒,又营养不良,还心律不齐,你这是怎么了?失踪了三天,怎么也没个交待的,去哪里啦?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玛丽亚喋喋不休,却是面露关心之色,沈云慢甫只一听,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扑哒扑哒就掉了下来,玛丽亚被吓了一跳,忙坐了下来,急声道,“怎么了你这是?”

沈云慢只顾着哭,哪里说得上话,玛丽亚就朝沈云汀道,“云汀出去和霞芝姐姐玩,我和你姐姐说会话。”

沈云汀便撅了小嘴,一脸担忧的看着沈云慢,竟是不曾吭了一声,就出得门去了,还极是体贴的关上了门。

“说吧,到底是怎么了?”玛丽亚问。

“余苋他…….”沈云慢费了老大的劲,才将眼泪止住,“他,他……”

玛丽亚就示意她先不要说话,转身又出了门,片刻后便端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水进来,“江妈给你准备的红糖水,先喝两口再说。”

待她喝了两口水,人也平静了几分,这才又将她扶着躺下,听她断断续续道,“他把我的酒,全部倒掉了,他失踪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他,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怎么会?”玛丽亚眉头亦皱了起来,“他把你的酒全倒掉了?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沈云慢这才好好整理了思绪,将第一次接到马老板的那次订单开始,到如何出酒,如何送上船,马老板如何来寻茬,又将自己如何去汉口寻余苋等诸事一一向她说了,眼泪便又滚了下来。

玛丽亚坐在她的床边,叹一口气,摇摇头道,“没想到这么些日子,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当即便埋怨她,“发生了这些事,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我还不是不想你们担心。”她道。

“你现在这个样子,才叫我们担心呢。”玛丽亚道,“你是不知道你那天一回来的样子,浑身都湿透了,又发高烧,梦里还说胡话,一会喊南乔,一会喊余苋,我还以为你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云慢就偏过头去,眼泪就顺着脸颊,冰凉凉的流到发丝里去了,玛丽亚便伸手在她脸上抹了抹,柔声道,“好了好了。如果钱能解决的事,就不是什么大事,你何至于为难成这个样子……”

“那个人要二十万,我哪里来的二十万。”沈云慢道,“就是将聚香居卖了、酒行也一起卖了,我都筹不出二十万来。”

“那你就将方子给他?”

“方子就是我的命。”她道,“我就是死也决不会给他,他敢设计我。”

“瞎说什么呢。”玛丽亚急急喝止道,“你死了,云汀怎么办。我们这些人怎么办?你也不想想,尽胡说。二十万,我身上也还有点钱,只是这一下子,也只拿得出个七、八万来,你等一等,问问霞芝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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