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玥与萧言欢相互对视着，好像这个内殿里云轻舞并不存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般。南宫玥从萧言欢眼中看见了十分久违地热切，就像初次与萧言欢相见，他眼中所燃烧着的几乎可以灼烧对方灵魂的火焰。
是什么让萧言欢流露出如此炽热的眼神？他会怎样解释云轻舞所提出来的问题？
“我的理由很简单。”萧言欢说道，“先定夫妻之名，再行夫妻之实，这不是很正常吗。”
“什么？”南宫玥和云轻舞不约而同地惊讶道，只不过云轻舞的惊讶中更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忿恨。
云轻舞瞪了一眼南宫玥，还没等她开口，便抢先一步说道：“夫妻之名？陛下，您的意思不会是……”
“没错，我要娶南宫玥为正宫皇后。”萧言欢简单地说道。
云轻舞震惊地看着萧言欢，漂亮的脸蛋几乎快要因愤怒而扭曲了。她最受宠的时候，也只不过是频繁入宫陪伴在萧言欢的身边，但却从未有过正式的册封。她总是在安慰自己，这是因为她出身低贱，身为青楼女子又岂可成为君王的夫人，即使是侧妃也不行。但是她也明白，如果萧言欢真的喜欢你，无论你是什么样的身份，他都无所谓，都会将你留在身侧，将最好的全部都给你。
云轻舞所没有得到的，只不过因为她在萧言欢心里的地位根本没那么重要。
而眼前南宫玥所得到的，恰好便证明了这一事实，无疑于狠狠地打了云轻舞一个巴掌。
然而更让云轻舞受不了的是，萧言欢想给予南宫玥一个正式的名分，却不是什么夫人或者侧妃的名号，竟然一下子就是正宫皇后的地位，这未免也太轻率了。
他们两个才认识多久？好了又多久？而且南宫玥身上还有个左军师的身份，又岂能随随便便成为正宫皇后？
萧言欢这次，不是头脑发热，就是认真过头了。
不止云轻舞这么想，就连南宫玥也这么想。
她讶然地看着萧言欢，一时压根做不出高兴的反应，因为她心里甚至都没有一丝的欣喜之情，只有震惊。
这要放到现代，无疑就是一种形式上的求婚了。然而面对求婚的反应，也并不是每个女人都会捂嘴流泪大喜说出“我愿意”的。
云轻舞比南宫玥更快回过神来，她看了看南宫玥，发现了一丝端倪，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道：“陛下这个决定，似乎有些欠考虑啊，而且我看，南宫大人似乎不是很愿意。”
南宫玥有点小小地佩服起云轻舞了。当女人失去了一切毅然决绝的时候，真的什么都敢做。云轻舞先是敢在萧言欢面前摔杯子，之后又屡屡顶撞萧言欢，现在甚至胆敢质疑萧言欢的决定，她完全失去了南宫玥曾钦羡万分的柔情万种体贴备至，变得像是一个泼妇一般，言辞犀利，一点也不考虑她所说的话的后果。
然而更让南宫玥惊奇的是，萧言欢也并未因此觉得受到冒犯，直接下令将云轻舞给赶出去或者处罚云轻舞，南宫玥不由得猜测，在她到来之前，二人之间还发生了一些事，让萧言欢竟然有耐心忍耐云轻舞的无理取闹。
毕竟是个美人儿，也毕竟陪伴了萧言欢数年的时光，萧言欢总会顾及一点二人的情义吧。
南宫玥看见萧言欢在听到云轻舞的话之后，眼中的炽热慢慢地熄灭，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南宫玥感到有一丝愧疚，自己至少也应该装出一副高兴点的样子，至少也不应该就这样浇熄萧言欢的热情，要知道，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多么不容易，而南宫玥也想象不出，做出这样的决定对萧言欢来说有多么重要。
而现在自己的反应，大概会让萧言欢觉得，他有点自作多情了。
“南宫，你不愿意？”萧言欢开口问道。
“不、不是……”南宫玥忙否定道，“但是……的确如云姑娘所说，兹事重大，要考虑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只要我想做，你就根本无需担心其他。”萧言欢的语气似乎有点冷淡，“我唯一所要顾虑的，就是你的意愿，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也不会勉强。”
萧言欢什么时候竟然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了？从来不都是他身边的人小心地顾虑着他的感受吗？想到此处，云轻舞心中的妒火燃烧得更加猛烈了。她从一来到这里，心里就已经阴霾密布，她原本并不想显得如此无理取闹有失风度的，但现实不断给她新的一轮打击，让她已经无法再承受下去了。
茶杯只是一个发泄点，但并没有什么作用。南宫玥的出现以及萧言欢的话都在火上浇油，云轻舞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忍耐多久，下一步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自然不是。”南宫玥庆幸自己还有一个再好不过的理由。她从怀中拿出了那份军议阁的奏折，递到了萧言欢的矮桌之上，道，“只是恰好军议阁有重要军情禀报，此时恐怕也无暇顾及嫁娶之事了。”
“南宫大人的口气倒是轻松。嫁娶之事？你竟然将陛下选择正宫皇后的事与寻常嫁娶相比？未免也太不将陛下放在眼里了吧。”云轻舞不失时机地添油加醋道，“你知道成为皇后，会是你南宫家族多大的荣耀吗！”
“我知道。”南宫玥平静地反驳道，她本来还敬云轻舞一尺，但云轻舞实在有些太过分了，南宫玥也不想放任她如此过分。“是你这样的女人一辈子也体会不到的荣耀。”
“你……！”云轻舞一听，气得浑身乱颤，一口银牙几乎都要咬碎了，却一时也想不出反击之语，只能对南宫玥怒目而视。
现在南宫玥才意识到，之前总是觉得自己样样不如云轻舞，美貌不如她，身段不如她，甚至连脾性都不如她，无怪萧言欢如此宠爱她，但是现在看来，自己至少身份在她之上太多了。南宫家族的背景，也不算完全虚假，她也真的算是南宫家族的后人，只是没有那么近罢了。光凭这一条，就不知道胜了云轻舞多少倍了，也完全有做皇后的资格。
而云轻舞的身份，注定只能默默无闻地陪在萧言欢身边罢了。
想到此处，南宫玥还真有点同情云轻舞了。
“云姑娘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先回去吧。”南宫玥说道，“我确有要事和陛下商讨。”
“好。”云轻舞冷冽道，“好。看来我在这儿也只是碍事。陛下，那轻舞就先行告退了。”
“我会派人护送你回流云阁的，过几日便去看你。”萧言欢淡然道。
过几日去流云阁看云轻舞？南宫玥倒没想到萧言欢还会这么说，看来他心中的确对云轻舞还念着旧情。但南宫玥依然面不改色，看见云轻舞望了自己一眼，然而她也并没有为萧言欢的话而露出一丝一毫的欣喜之情。
她只是欠身向萧言欢施了一礼道：“那轻舞就静待陛下大驾光临了，希望陛下这次不要再失约了。”说着便退出了内殿。
南宫玥还以为云轻舞会大吵大闹一番，此事也不会那么平和收场，但是没想到云轻舞最后倒又恢复了理智，从容退了出去，看来她也知道，就算她再怎么吵，也不会改变什么，而且如果真的惹怒了萧言欢，消磨掉了他心中对她的最后一丝旧情，那就是非常不明智的举动了。
现在内殿之中只剩下了南宫玥和萧言欢二人，气氛变得稍微有些古怪，不像平常那样和谐舒适了。
南宫玥心里很明白原因，肯定是因为在萧言欢说出他的决定以后，她没有给出他所期待的反应。
但当凤略的皇后，这个决定实在是太大了，南宫玥几乎一听到，就明白自己绝不会触及这个禁区。
历史上，萧言欢没有正宫皇后，而他唯一记载下来的有名分的夫人，就是宇文缙的妹妹宇文清霖，也只被封为了清霖夫人。
南宫玥可不想改变这一史实。
“你不是说有要事要和我商讨吗？”萧言欢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有些生硬。
“啊，对。”南宫玥松了口气，她不想面对私事，但是谈公事倒是可以转移一下萧言欢的注意力，而且这件公事也的的确确需要认真地商讨，而不是随便找来的一个敷衍的理由。南宫玥掀起自己的裙袍跪坐在了萧言欢的面前，又道，“请陛下先看看这份奏折吧。”
南宫玥很少有这么正经的时候，即使是对政事，她也总会不失时机地开几个玩笑，看似吊儿郎当，但并不影响她处理事务的效率。不过这一次，南宫玥看起来倒真的有点难得的认真了。
萧言欢狐疑地看了南宫玥一眼，拿起了矮桌上的奏折打了开来，匆匆地扫上了几眼，道：“军议阁说，燕云关守将汇报洛水处有异动，但军议阁批阅后认为只是杯弓蛇影，再交由勤议阁处理，直接由你来决定便可，甚至根本无需递交到我的手上，所以，你给我看这个算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