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说钟磊。钟磊的那张死亡卡片,你是怎么递给他的?据我所知,你们好像并不是很熟吧,那么你又是怎么搞到他的车呢?另外,根据我了解到的你的信息,你并不是汽车方面的专家。你又是怎么搞定的那辆车,让钟磊完全在你的控制之下出的车祸呢?”张全良迫不及待地问道。
“还有吗?”高平轻蔑的看着张全良。
“还有就是,张毅被砸死之后,为什么我们都没有找到你呢?你不可能短时间内逃离我们很远,所以你一定是藏起来了,你到底藏到了哪里?另外,李瑞生的家戒备很到位,但是保镖们都说没有看到你!你是怎么做到的?最离谱的是,你杀害李瑞生之后是怎么跑出来的?他们大门有监控、后门有巡逻队,而死后的李瑞生不可能帮你支走保镖,你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跑的?”张全良一口气又吐出了好多疑问。
“哈哈,你们原来有这么多不明白的地方啊!不过,不好意思,这些问题还要麻烦你们自己去想,因为这些是我的职业秘密!另外,该说说这个李善喜了。不知道警官们有什么好的意见?是你们开枪打死他,还是用我的匕首插在他的心脏上呢?”高平似乎是志在必得。
“警官,你们可要救救我啊,我不能死啊!”李善喜已经吓哭了。
“高平,你先冷静一下。我做你的人质,我会让你平安的离开!”王光艺站起来,想救下李善喜。
“你别动!你做我的人质?这下面那么多警察,万一哪个警察的枪走火了,我还是跑不了啊!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我这次来呢,是为了带上李善喜,一起去找我的小慧去。所以,你们谁也不用劝我。我问你们的问题,你们还没有回答呢。是用你们的枪结果了李善喜,还是用我的刀呢?”高平就像是在征求别人的意见一样。此时,在他手里的李善喜,就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一样。
王光艺和张全良再次对望一眼,都不再接话。因为实在是没法接。高平见状,赶紧说道:“算了算了,不难为你们了,做个抉择也这么娘娘腔!我既不用刀也不用枪,这公平了吧!”
听了高平的话,王光艺和张全良同时瞪大了眼睛,因为他们很想知道高平下一步想干什么。
“王警官,你们说说,我的这个卡片,做得怎么样啊?”高平得意的问道。
“不错,挺有创意的!不过倒是给我们带来了不少的麻烦!”王光艺回答。
“那是!现在我自己都很崇拜自己了!我真是太伟大了!自然界中的五行力量,我都能借来使用,真棒啊!您说,是吧?”高平依旧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
“真是个疯子!”张全良小声说道。
“既然这样,还是老规矩吧,”高平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片,笑着说道,“警官,这可是最后一张了!这一张完了,就没得玩了!来吧,五行之五!”
王光艺和张全良立刻明白了,“五行之五”就是土元素,就现在的环境来看,高平想把李善喜推下去,活活摔死他。
高平回头看了一眼,说道:“你们可真是给我面子,为了抓我,消防队的都来了。你看看楼下的气垫,搭建的真不错。不过,可能用不上了。因为,我们不打算走这边!哈哈哈!”
笑完了,高平便飞快的推着李善喜向楼顶的另一面跑去。张全良向楼下大喊:“拿着垫子快去北面,赶紧去。”
楼下的消防官兵赶紧抬着气垫向楼的北面跑去,但愿能够接住受害人。
高平将李善喜劫持到楼顶的北面之时,远处传来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正中高平的额头。高平直挺挺的栽了下去。
一名狙击手武警战士从潜伏的草丛里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和稻草。旁边的战友翘起大拇指说道:“漂亮!爆头!”
狙击手笑了笑,又向楼顶望去。
但是,很惊险的一幕上演了。
高平在栽下楼去的时候,捎带着拉了李善喜一把,李善喜也随即掉了下去。但是掉下去的时候,李善喜的手乱抓,竟然有一只手扒在了楼檐上;这时的李善喜整个身体都荡在空中。眼看着就要抓不住了,但是楼下的气垫还没有赶到。王光艺冲了过去,一边喊道:“抓紧,不要松手,我来救你!”
张全良见状,也赶紧跟着跑过去帮忙。
王光艺已经跑到了李善喜的旁边,抓住了李善喜的胳膊。王光艺努力往上拉,喊道:“抓紧我,千万别松手!”
可是,还是听到了大家最不愿听到的声音“啊——”
是的,李善喜还是掉了下去。
当楼下拿着气垫的消防官兵赶到时,一个物体正好掉落到了前排消防官兵的面前。顿时鲜血四溅,还带起了一阵尘土。消防队的一个小班长还被溅了一身血。医务人员见状,赶紧上前处理。
是的,还差两步;最终没能够接住!
王光艺呆呆的看着楼下医务人员忙碌的身影,没有了表情。
许久,张全良才上前安慰道:“王队,你已经尽力了!这事不怨你,他自己没有抓紧!”
王光艺抬起胳膊,指着自己胳膊上的一处发紫的抓痕,难过的说道:“就差那么一点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不抓紧?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消防队员马上就赶到了啊!”说完,整个人就像是傻了一样,一直叨念着“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张全良默默地点上一支烟,看着王光艺头上的满头白发,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警察局门口,严局长已经在这里焦急的等待着。见了王光艺和张全良驱车回来,很高兴的迎了上去。
“光艺啊,案件结束了吧?”严局长掏出烟来,让给王光艺和张全良。
“嗯,是啊!一切都结束了!”王光艺无精打采的回答着。
“那就好,案子总算结束了。我们顶住了巨大的压力,也做出了巨大的牺牲!”严局长有些心酸,但终究还是高兴的。
“可惜,我们没能够亲手抓住犯罪分子,并且也没能救下受害人!”王光艺垂头丧气的说道。
“是啊,对手太狡猾了。我们能做到这一步,也算是很可以了吧!别管怎么样,本市最大的连环杀人案总算是告破,也对得起你这个神探的称号吧!”严局长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毕竟,前些日子大家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谢谢严局!我回去先整理一下档案!”王光艺没有再多说话,简单的笑了笑,就往里走去。
“呃,严局,王队他今天心情有些不好,您别介意!”张全良赶紧说道。
“嗯,我都听说了,你回去让他赶紧整理整理资料,明天上午要入档案库的。明天晚上摆庆功宴,为你们两个接风!”严局长对张全良说着。
“哦,好的!”张全良说完,快步追上王光艺。
到了办公室,王光艺往沙发上随便一靠,点上一支烟,默默地抽着烟。
“王队,你没事吧?”张全良小心翼翼地问。
“还好,死不了!”王光艺回答。
一时间,张全良不知道说什么好。
“终究,我们还是输了,是吗?”王光艺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张全良。
王光艺见张全良不说话,接着说道:“一共五张死亡卡片,高平全都做到了。就算是到了最后,我们已经成功地将他逼到了绝路,他还是完成了第五张卡片。而且最后是自杀,我们终究没能够活捉他。他死后,很多疑点不能够被解释。看来,档案我们要随便写写了!”
张全良明白,王光艺说的“随便写写”,就是根据自己的想象,写一个合理的解释。这在王光艺的从警道路上,还是首次。
“王队,这个事,您也别往心里去!好在是,这个案件终于结束了。”张全良劝阻道。
“是啊,是结束了。可是,我总有不踏实的感觉!因为,我们并没有真正把这个案件弄清楚啊!现在,高平也死了,很多事情也就成了永远的秘密!”王光艺猛地吸了口烟,烟头上的火光也配合着猛然一亮。
张全良也默默低下头,一声不响的抽着烟。
警察的表彰大会当然还是如约进行,而严局长设宴祝贺也不会推迟。大家总算是放下了连日来的紧张情绪,变得更加轻松和自由。都喝了不少,话也开始多了起来。
“严局长,我有点累了,我在考虑退休!”王光艺低声对严局长说。
“ 啊?你喝多了!”严局长眯着眼回话,很显然也有点醉了。
“我没喝醉!我说的是实话!”王光艺辩解着。
“行了吧你!你现在退休,你让我这个局长坐不稳当啊!”说这句话的时候,严局长清醒了一些。
“真的,我和犯罪分子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玩了大半辈子,也该歇会了。全良也很出色,你好好提拔!”王光艺又端起酒杯,要敬酒。
严局长也不得不举杯,灌了自己一大口,问道:“你走了,刑侦部怎么办?”
“年轻人,也总有长大的时候!就算我再在这里呆两年,也要有退休的时候啊。到那个时候,刑侦部又该怎么办?”王光艺点上一支烟,问道。
严局长不再说话,沉默了。
而此时张全良正在他们一旁。他假装没听见,低头吃菜。
“好吧,”严局长终于开口了,“你再呆半年,如果这半年来没什么事情发生,我允许你内退!这总行了吧?”
“嗯,好啊!来,再干一个!”王光艺又端起了酒杯。
尾声
自从五行死亡卡片的案件结束后,这个城市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而王光艺也有了一种英雄暮年的感觉,上班的时间经常看看报纸、整理一下档案;但是有时间,还是会再仔细琢磨一下高平的案子!
有一天下班,两个人去了一间咖啡厅,品品咖啡、谈谈心。
王光艺的心脏不好,是不能接受******的,所以只要了一杯俄罗斯红茶;而摩卡咖啡是张全良的最爱,到了咖啡厅,他自然不会选择别的饮品。还有四小块日式抹茶蛋糕,作为仅有的配搭甜点。
“全良,我喜欢看军事杂志。我记得我很早的时候看过一篇文章,叫《雇佣兵的自白》,雇佣兵你知道吧?”王光艺问道。
“嗯,知道,他们眼里没有真正的主人,只有钱。身怀绝技,冷酷无情,当中很多人曾在各国的特种部队服役;他们被称为战场上的幽灵!”张全良一边品味着日式抹茶蛋糕,一边回答着。
“嗯,不错。这篇文章里,讲的是俄罗斯车臣叛乱的年代,车臣叛军请来的一个外国特种兵,他是一个狙击手,王牌狙击手。他的薪酬我们无法想象,每天4000美金,并且每狙杀一个俄军士兵,还有别的奖金!”
“嗯,是挺高的!不过风险也不小吧!”张全良问道。
“是啊,一开始的时候,这名雇佣兵狙击手感觉,普通的俄军士兵根本就是他赚钱的工具,他没有任何风险,他用了100颗子弹狙杀了99名俄军士兵,赚了大笔的钱。后来,这一地区引起了俄罗斯当局的注意,派出了俄罗斯特种部队进行绞杀。很多雇佣兵在装备精良的俄罗斯特种兵的打击下死了,他是为数不多的幸存雇凶兵,也开始撤退。当撤退到一个不知名的小镇时,他和俄罗斯特种部队的一个王牌狙击手遭遇了。”
“哇!听着像是美国好莱坞大片啊!”张全良有点兴奋了。
“比美国大片还火爆。两人遭遇之后,迅速拔出手枪向对方进行快速射击,同时寻找掩体进行隐蔽自己。但是手枪战中,谁也没有打中对方。两个人也都领教了对方的实力,都不再掉以轻心。而这个雇佣兵,竟然有了一种离奇的兴奋感,迅速躲在了一栋建筑的三楼,找到最佳射击点。”
“那个俄罗斯的狙击手呢?他也不是等闲之辈,不会干等着吧?”张全良迫不及待地问道。
“当然不会,他也找到了最佳的藏身位置,易守难攻的位置。这个位置,就在雇佣兵所在建筑的对面居民楼里,不过他在二楼。”王光艺说完这些,喝了一口红茶,然后又点上了一支烟。
“接下来呢?”张全良也点上一支烟。
“接下来,”王光艺往烟灰缸里弹了一下烟灰,接着说,“双方动用了自己所有的看家本领,诱使对方射出五颗子弹,但是都没有打中对方。第二轮较量,依旧是平手。这个时候,两个人都感受到了对手的强大,都更加的谨慎,甚至有些恐怖。但是,他们两个也觉得这个游戏很有意思,很刺激。起码,在那个雇佣兵眼里是这样的!”
“是啊,势均力敌的对决,才是最让人血脉喷张的!”张全良也有些兴奋了。
“嗯,这个时候,俄罗斯狙击手打算主动出击,他卖了个破绽,让雇佣兵露出头来。可惜,雇佣兵的作战经验比他丰富,不但没有上钩,反而抓住了俄罗斯狙击手的弱点,果断的扣动了扳机。一颗子弹准确的命中俄罗斯狙击手的头部,接着,尸体从二楼摔了下来。这一枪从瞄准到射击,只用了不到两秒的时间。”王光艺感叹着。
“哇!真牛啊!那个雇佣兵是不是很兴奋?”张全良很佩服王光艺口里的雇佣兵。
“不,恰恰相反,这个雇佣兵当时在自白书里这样写道:当我看到子弹贯穿他的额头时,我就知道我成功了;这是我狙杀的第一百位军人。不得不说,他很优秀;和他决战,是让人刺激而又愉悦的。因为,他才是我真正的对手。但是,现在他死了,尸体笔直的从楼上坠落了下去,我不但没有一点儿的兴奋,反而很是难过。或许,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因为,只有他才配和我交手!是的,他不仅仅是我的对手,还是我的朋友。当我看到他的尸体时,竟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孤独,好像全世界只剩下我自己一样。我别无选择,只能收起步枪,继续往前走。”王光艺很是感慨地背诵着这些词。
“嗯,理解!这个雇佣兵太出色了,以至于有种独孤求败的感觉!王队,你怎么突然聊起了这个?”张全良很是不解。
“你跟着我,有多久了?”王光艺反问。
“那,时间长了!至少有十五个年头了!怎么了?”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一起一共破了多少案子?”王光艺接着问。
“那就数不清了。大大小小的有个五六十起吧?”
“我来告诉你,一共六十二起!其中大案子八起,凡是我们两个接手的大案,全部告破!”王光艺坚定地说。
“哦,呵呵,王队,还是您细心啊,”张全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但是又接着说,“不过,也有些案子我们没有告破。不是因为我们能力不行,而是因为关系不硬。比如,张毅的5·11工程案。”
“是啊,这一类的案子就排除在外吧!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有个好爹就是好使啊!但是比较大的刑事案件,我们是不是全部完美收官啊?”
“对,没错!”张全良回答着。
“嗯,我们断了很多大案,很多的凶手总是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够聪明,其实那些小技俩被我们一眼就看破了,断案倒是没有压力。但是有时候,我倒真有种独孤求败的感觉!”王光艺的眼神黯淡了很多。
“嗯,你的心情我理解。你一直没有遇到真正的对手!我还年轻,经验上远远没有你丰富,但是我很明白你的心情;是不是对于这个高平,你也有和那个雇凶兵一样的想法啊?”张全良用咖啡匙慢慢地搅动着咖啡,问道。
“是啊,这个高平,我本来想要亲手抓住他,并且我亲自提审。把他送到监狱后,我就退休。一辈子遇到一个真正的对手,比结交一个知己更难!”
“嗯,我同意!我也觉得,真正的对手、往往才是真正的知己!”张全良看着自己摩卡咖啡上面的枫叶图案被搅拌得支离破碎,说道。
“说得好!”王光艺笑了笑,熄掉了自己手里的香烟。
“王队,说不定,这个高平生前的想法和你一样,也想着认识你呢!”张全良开玩笑。
“呵呵,谁知道呢!不过我之前一直在想,是不是有一天,我的名字也会出现在死亡卡片上!甚至是,下一个死亡卡片上的名字就是我!”王光艺也开玩笑。
但是这个玩笑着实吓了张全良一跳,手中的咖啡匙也掉落在了桌子上。
张全良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一直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说:“王队,这个玩笑,还是不开为妙。”
“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我还在想呢,这个高平会不会有朝一日把死亡卡片下到我的办公室!”
“呵呵,”张全良尴尬的笑了笑,说道,“现在是不会了,因为案件已经结束了!”
“是啊,都结束了。可是,我们还是输了,不是吗?他有五张卡片,却如愿以偿的杀死了五个他想杀害的人。只不过,最终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但是也无所谓,毕竟被我们抓到,也是死刑!这么看来,应该是平手吧!可是他还有一样东西,足以证明他赢了,那就是杀人的细节。我从警了大半辈子,他的作案手法很多对我们来说还都是个谜!你说说,这一轮博弈,谁赢谁输啊?”
张全良听了也有些失落,不再说话。
“别管怎么样,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因为我马上就要退休了。但是你不一样,可能会对你的影响稍微大点吧!严局长答应我了,我再在这里呆上半年,如果这半年里没什么事情发生,我就真的退休了,回家陪陪家人。毕竟,我已经在外面漂了大半辈子!”王光艺也有些心酸。
“王队,您已经决定好了吗?”
“是的!其实,我也知道警察很危险,我经常还想着,是不是我这辈子还有那个命回家?现在好了,终于算是平安了!记得我们刚接触这个案子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了,这个案子过后我就退休!”王光艺看着张全良说。
“嗯,是啊,都不容易!”张全良也不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