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拉着韩勤来到奈何桥左侧,韩勤深鞠一躬对孟婆婆说:“婆婆,您好。来喝一碗孟婆汤。然后上路。”
孟婆婆看了韩勤一眼,把手中的铁扇子放到膝盖上。然后对谢必安说:“白无常。这位就是新来的善恶司的司长吧。也就十几岁年龄啊。正是年少之时,真是可惜。那善恶司就这么缺人么,让这个孩子少亡。”
谢必安一听,忙解释道:“婆婆,您可别错怪我。不是善恶司缺人,是人家点名要的。韩勤命当如此。善恶司现在有两个司,赏善司和罚恶司,应有两位司长,现在这些工作都是韩翠一人承担,韩翠其实就是这个少年的父亲。他去以后将会会重新分工。韩翠负责赏善司,韩勤负责罚恶司……”
谢必安还没有说完,韩勤抓过谢必安的手臂,急忙问:“你说什么?我父亲韩翠现在在善恶司?我将要和他一起工作?”谢必安回道:“这么激动干嘛?真是年轻人爱冲动啊。是的,你们你家三口,母亲在忘川河,你和你父亲在善恶司。活着是国王,如此尊贵的身份当然死了也错不了。”
韩勤说:“七爷,这就不对了。我母亲在忘川河受苦,我们在善恶司做官。那我还怎么配做人子,岂不是低头愧人子,不敢叹风尘。这司长我不能做。我要陪我母亲。”
谢必安笑得前仰后合,然后说:“你真是够单纯!你都做过国王,还不知道一个道理。朝廷有人好做官。过去你母亲在忘川河受苦,那是她自愿的,因为她想要见你,想要诅咒韩荣。如今这两件心事已了。你和你父亲贵为司长,随便定一个你母亲积德行善,功德无量,不就完了。她不但不会在忘川河受苦,还可以做小官,负责管理忘川河。”
韩勤一下子笑了,他说:“这也行?忘川河缺人么?要是没有人管,就这么定下吧。”白无常一笑说:“当然行,缺人,太缺人了!你这叫权利预支。”
韩勤说:“我这么做应该算假公济私。”白无常说:“放心吧,我白无常在地狱街是老好人。到哪里都吃得开。你这么做利己但不损人,所以民不举官不究。放心好了。”
说完,他又对孟婆婆说:“孟婆婆,今天我给你老头子再带一碗面条。他每次吃你的面条都感觉非常幸福。当然,顺道我也来一碗。”孟婆婆说:“好,好。真的谢谢你。你那八弟有些木,也不太和我说话。所以给我家老头子带面条的事就靠你了。”
白无常端起一碗忘情汤说:“韩荣!你给我喝下去。”韩荣不敢违抗,身子被铁链子拴着。晃动这肥胖的身躯,一仰脖子,一大碗忘情汤喝了下去。“韩勤看后,伸手要拿碗。心想我也该喝了,不喝忘情汤,过不去奈何桥。谁知伸出的手被白无常拦住,只见白无常看了看韩荣的肚子,然后说:“你是谁?你饿不饿?想喝一碗汤么?”
只听韩荣说:“我不知道我是谁。但我饿,能给我喝一碗汤就太谢谢你了。你真是好人。”白无常给他盛了一碗。韩荣喝下。然后,白无常对孟婆婆说:“两个人,两碗忘情汤。每人喝了一碗。谢谢孟婆婆了。我们上路了。”
孟婆婆拿起铁扇子摇摆两下,然后对白无常谢必安说:“你啊,最会做顺水人情。难管都说你白无常神通广大,手眼通天。行了,行了。反正两个人和两碗汤是对上了。给我老头子捎句话,告诉他我们的干女儿龙小薇活的很好。不用挂念。”谢必安连连点头,拽着铁链子,拉着韩勤走了。
韩勤颇为感激地说:“真是谢谢你。这么一弄。我不用喝忘情汤了。我能记得我的母亲、父亲。最重要的是,我能亲眼看韩荣有什么报应。”谢必安说:“韩荣喝了汤,他已经不认识你了。以前的事他都忘了。哎,只要我能做的,就为你多做一些。没关系。你没听说过,官官相护么?帮你就是在帮我。”
两人边走边聊。韩勤问:“刚才孟婆婆说的龙小薇是谁?”谢必安说道:“龙小薇就是那个黑面罗刹的女人,所以现在黑面罗刹黑老大叫孟婆婆干娘。有意思吧。地狱道的衙门口就这样,基本上都沾亲带故的。当然,据我所知,恶鬼道也好,人间道也罢,都一个德行。说点别的吧,我告诉你,过了奈何桥,这边的路就不叫黄泉路了,这边的路叫阴间路。”
韩勤高兴地说:“那也就是说,我们快到地方了。看来路途并不遥远。”谢必安回头骂了一句韩荣:“你走快点!吃的这么胖,你这种人,下面的路中多半要受苦。”
然后转身对韩勤说:“最漫长的路现在刚刚开始。咱们走过这段区域,就进入天地海三界亡灵地。按我白无常走路的速度,依次要花费六六日、八十八日、九十九日。在我们地狱道,我们称这三片区域为六六日浮云天、八十八日杀生地、九十九日无际海。走完这三个地方一共需要两百五十三天,过了浮云天、杀生地和无际海,接下来要走的路叫幽冥街。幽冥界是去往阴曹地府前的最后一段路。”
韩勤听后,掐手指算了算。然后说:“七爷,经你介绍我似乎有些明白了。你看是不是这样。人死之后在去阴曹地府前依次要经过这些地方,黄泉路、阴阳云、忘川河、奈何桥、断情台、望乡台、阴间路、六六日浮云天、八十八日杀生地、九十九日无际海和幽冥界。这些地方走下来还不得一年啊。”
谢必安用赞赏的眼光看了看韩勤,然后说:“年纪轻轻,倒很聪明。你说的路线是对的,总结能力很强。但时间不对,从踏上黄泉路到走到阴曹地府门前时间一共是两百八十天。人啊,从受孕到出生,整个孕期就是这个时间,二十八天是一个妊娠月,共十个月,两百八十天。”
韩勤说:“七爷,那就是说。一个人孕育生命的时间和死亡后生命消失的时间是一样的。都是两百八十天。这是巧合么?”
谢必安笑着说:“不是巧合,这是造物主有意为之。生生死死很多东西都是宿命。”
谢必安牵着锁链,锁链另一头韩荣疲惫地走着。韩荣见到韩勤和谢必安在前面悠闲地边走边聊,内心很不平衡。他突然停下来,大声说:“我走不动了。我身体太胖。都是去阴曹地府,你为什么不绑他,凭什么三个人就我受苦?”
谢必安转过身体,举起白色哭丧棒向韩荣的后背就是一棒。说道:“人分三六九等,鬼分地位高低。我是鬼差,这位少年是即将上任的司长。你是什么?你是孤魂野鬼!后面你要吃的苦多着呢,活的时候作恶享乐,死了就要受苦受难。这是报应循环。你再啰嗦,满嘴怨言。我就一哭丧棒打下去,只要把你的天灵盖击碎,你就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韩荣吓的一哆嗦,急忙赔笑说:“我看玩笑呢,我和你们两位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把我说的话当屁放了。我走就是,绝不扯你们后腿。”
韩勤也转身,瞪着眼睛看了韩荣一会,然后说:“我们无冤无仇?”韩荣说道:“我都不认识两位,当然是了。我还真想和两位交朋友,但我高攀不起啊。”
谢必安对韩勤说:“他真不记得了,你不要问了。忘情汤是鬼汤,他喝了两大碗呢。咱们赶路吧。再走几天,就要进入六十六日浮云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