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生把毛毛放到盒子里后并没有急着盖上盖子,而是站起来张开双手死死的掐住刘秃子的脖子,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最后那口气却没有那么容易断,这么一掐反而醒了,醒后睁开眼睛吃惊的看着莫笑生,说不出话来。似乎想问什么,一脸的疑惑,最后拼命的挣扎,当两腿蹬直的时候,眼睛睁的大大的,充满了血丝。
莫笑生活生生的掐死了他。确认刘秃子没了命,这个干枯的刽子手,让人疑惑不解的怪人,把他的夺命之手又伸向了李谷和九头龙。不到半个时辰,三条人命彻底死亡。
他办完这些他认为必须做的事,然后才回到毛毛身旁,此刻,这个小老鼠早被吓的战战栗栗,浑身哆嗦着。正想跳出这个盒子逃跑,却被莫笑生按住,猛地关上盖子,扣严,锁死。然后把盒子埋到牢房里正对东方的角落里。
41号牢房,这个时候真真正正的成了一个死亡之地,一个怪异之地,杂乱的符号和图案;乱草下埋藏的物品;冤死的三人;正窒息的毛毛。一切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唯一还活着的人,有着纸一样白脸庞的人突然倒地,停止的呼吸。
身体僵硬,渐渐和旁边的三个人一样失去的体温。
冰冷的尸体,41号成了他们共同的墓地,共同的死亡之所,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这四个日却有这等缘分能同年同月同日死。只可惜,屋内墙壁上只留下一个人的名字,“九头龙”。昨晚莫笑生写的几个字竟也成了他们共同的墓志铭。
铁臂次日来牢房查看的时候,四个人早已没了命,尸体冰冷。铁臂似乎并不意外。他抬脚踩在莫笑生的尸体上,右手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老大,按你的吩咐,人我弄死了,不过事情不太顺利,昨天白天加晚上一下子死了七个人。那个刘秃子和黄江也死了,他们外面势力太大,您得给我留后路呀。”
电话那边传来回话:“没事,今晚我会派车去拉他们的尸体,封锁消息,对外就当他们还活着,每隔一段时间你就写份有人突然病死的材料,你上面我会打点。这种尸体不能去火化,目标太大,我拉走后就会找地方把他们全都埋了,放心吧。”
当日无事,只是在监狱的公示板上贴出了一个通知,“夜警官因与囚犯发生争执,武斗中手臂骨折,经研究决定,伤痊愈后给予开除处分,望他人引以为戒。特此公示。”
傍晚,来了一辆拉煤的货车,大灯闪了三下,司机下了车,是个高大汉子,双臂上刺着纹身,看上去是两条蛇,他对铁臂说道:“装上该装的。”铁臂给四眼使个眼色,四眼答应声就消失在夜色中,不一会,四眼两只手抓着一个死尸的两条腿走过来,扔上车,又消失在夜色中。当七个人的尸体都在车上的时候,四眼又用铁锹铲煤把尸体盖好。
铁臂跟着车,一直出了监狱的大门。“头,41号牢房用收拾么?”
“不用,四眼呀,我感觉那个地儿不吉利,干脆锁死,以后再不用了。你管好你的嘴,你知道,有些人我们的罪不起,出了事,煤车也能把咱俩拉走!”
煤车转来转去,开了足有三十多公里,最后停在六道岭的一块乱坟岗,这里以往埋的都是少亡或横死的孤魂。百姓管这里叫恶鬼岗。一切似乎已经安排妥当,车直接开进去。乱坟岗深处不知什么时候挖好了一个大坑,周围站着四五个穿着笔直黑色西装的人,深褐色墨镜,有的人手里拿着枪,有的手里拿着铁锨。
车一到,就把尸体一起倒进坑里,四眼看了看,也许是怕被冤魂索命。他战战栗栗地掏出一盒烟,放进莫笑生的上衣口袋里。然后说道:“哥们,你们的死和我无关,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希望你们做鬼之后别来找我。”说完,他命令那几个人填土,完事后,这还是一片平地,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些人分别上车,扬长而去。
整个墓地恢复了平静,静的出奇,静的让人战栗!一个小时过后,阴森森的夜色中突然闪出几个黑影,共八个人。只见其中一个是高度只有半米的侏儒人,侏儒人手中拿着法杖。还有一个是长发及腰、****半露、妩媚动人的女子。女子腰间佩戴一把温柔刀。温柔刀外观如日本军刀,只是要锋利百倍,狭长很多。
另外六个是身穿夜行衣的半兽人,他们按照八卦位站立。只听那位侏儒人和妩媚的女子都念念有词,其他人都盘坐地面。顷刻间,这片地面出现八卦之光。圆月似乎得到了某种力量,破云而出。皎洁的月光直射正中!月光穿透泥土,洒在莫笑生身上。过了段时间。
八个人分别站起来。那位妩媚女子说道:“各位辛苦了,他已经去了恶鬼道。其余埋在这里的人将身体不腐。莫笑生告诉我,他要纵横六道,寻找自由之书。所以他必须死。我们就此离别,分散到各地。静等他早日归来。”几位半兽人问道:“需要等多久?大哥才会重回人间道?”那位侏儒人说道:“兄弟们,我给你们一笔巨额的财富。尽情去享乐吧。至于我们要等多久,也许是很久,也许是永远。”
“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庆幸我们尚且苟活。在万丈红尘中眷恋着不知何时就会突然逝去的生命。看惯了人生相、众生相、自生相。都在忙忙碌碌地消耗时间;都在不敢触碰的各种条条框框内尽情地追逐私欲。你若存活,当知多少人正需要你;你若离去,当知多少人正忘记你。别了,莫笑生。”
乾坤八卦各东西,人间从此少一人。莫笑生在他们的法事帮助下,脱离人间,来到恶鬼道。在失忆状态下开启他的六道第一关!
淅淅沥沥的春雨。路上的人们正急匆匆地往家赶。几米宽泥泞的黄土路亲吻着人们的急躁。一个20多岁的男人正坐在路边的树下,一身黑色的破烂衣服,齐脖子长的头发。赤着的双脚在雨水中悠闲地蹭来蹭去。脚踝处还有未愈合的伤口。他拇指和食指夹着香烟,手背自然地罩着烟头。独自一人在雨中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他俨然把自己当成一个油烟机。抽进去乱七八糟的晦气,把垃圾留在肺里。他浑身早已湿透。屁股坐在泥水里。身子弯曲着,像失去弹力的弓。最后一支烟抽到了尽头,他张开长满黄牙的嘴,若无其事地把烟蒂送进嘴里,小有滋味地咀嚼一番后咽下去。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知道这个地方并不是他所熟知的世界。场景像是古代,又或不像人间。
只是一切让他感觉如此陌生。借用随身带来的香烟压制住短暂的恐慌,这种混杂着尼古丁的过滤嘴特有一种麻木的滋味。烟给他带来的兴奋感减少了些许现实强加给他的困惑和痛苦。他不知道他从何处来,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从有意识的那刻起,他就发现自己就这么一身破烂衣服和一盒香烟。他想努力地弄清这里的一切和正发生的一切,但只是徒劳,既然来了就要活下去。他努力想了想自己的名字,叫莫笑生?他并不确定,干脆他给自己起了个名字,这个名字他打算在这里用,名字叫死魂灵。
这雨糟透了。不停地下,一地的雨水,一地的孤寂。死魂灵需要找个过夜的地方。他费力地站起来。坐得太久双腿已经有些发麻。他开始漫无目地地行走。他想,也许明天应该弄个破碗出来乞讨。有了钱才能买吃的。哎,现在就饿极了,五脏六腑在那敲边鼓。乞讨应该找个繁华的地段,学堂或市场最好。
对,现在先去打听下这种地方在哪。人啊,能有饱饭吃,能有暖和的被窝睡觉真幸福啊。可惜的是正享受这些的人们都不知道或正麻木着。想着、走着。死魂灵开始了他的入世之旅。他不知道他将要面对的岂止是讨饭睡觉那么简单?他面对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完全不同的社会和人、还有诡异的匪夷所思的景象。但不管怎样,死魂灵都被时间推着走入了这里。他不知道他从何处来,更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当然他更无从知晓什么“自由之书”。
死魂灵孤独地走着,影子在身后被拉得好长。他看一个人很面善,迎着他走过来,死魂灵规规矩矩地说:“您好,请问您知道市场在哪么?”那位面善的人闻声看看他,仿佛没有听见,继续走他的路。
死魂灵知道,这个人不是没听到,而是在看人下菜碟。他穿的太破,又不是美女。这种回应不叫拒绝叫冷漠。走一段路,他又发现一位穿戴时髦的姑娘走过来,他重复了一下他刚才的问话,那位姑娘仿佛踩到了蟑螂,吓得一缩身,然后匆忙地跑开了。死魂灵想,我是什么呢,为什么都躲着我,我是伊波拉病毒?我是给公主苹果的巫婆?人们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每到近处便绕着他走。为何要这样呢,同情心在哪?怜悯心在哪?助人为乐的美德在哪?也许因为他的衣服不合时宜,想打听些什么还没有问,人们就把他赶开了。
他想,这个地方没有人愿意帮助落魄的陌生人,就像没人愿意捡食垃圾桶里发霉的馒头。他心里慢慢地发誓:自己以后一定要混出名堂,风风光光地“招摇过市”,让人们知道他就是当初的死魂灵。对于他来说现在垃圾桶里的馒头就是芝麻开门后的宝藏。对啊,翻垃圾桶,找些吃的再说。人,到了再难的地步也不能犯罪。抢别人的终是不好,但捡别人扔掉的也许是废物利用,算是一种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