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赵漠抓住她衣领将她拉到自己跟前,两眼死死盯着她的双眼,似乎想要从她平静的如水的眼睛里看清她的真实想法,良久才僵硬地吐出几个字,“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不自重!”
张念一动不动地审视他因为聚集愤怒震惊不解而异常复杂的表情,突然攀住他脖子狠狠在他脸上吻了一下,顺势紧紧搂住他脖子轻笑道,“我不是不自重,我是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你放心,我的不自重只会放在你身上。”
“你疯了吗?”赵漠愣了半晌才将她推开,一字一顿强调道:“我说了我不喜欢你。”
“我也说了我喜欢你。”张念笑吟吟地看着他窘迫的脸,“再说你上次亲了我一下,我这次亲回去也不为过。”
从赵漠闪烁不定的眼神里就可以知道他无法明白一个女子为何会如此不怕羞,竟将自己喜欢别人的事情这么口无遮拦地拿出来说,并且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好像本该如此一般,他很想知道她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赵漠,你别骗自己了。”张念掰住他的头让自己眼睛可以看到他的眼睛,“你是在乎我的,不然你不会因为我独自冒险而生这么大的气。你故意说不喜欢我是因为你不服气我骗了你而你却无法恨我,我告诉你,一个人可以有很多秘密,也可以扮演很多角色,唯独对另一个人的喜欢是纯粹的,不因为她是谁或者什么来历身份而改变,你可以逃避,但你不能否认你对我的感觉。”
赵漠看着她,瞳孔颜色逐渐加深,猛地将她压在地上,恶狠狠道:“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拿你怎么样吗?”
“你不是不敢,你是不舍。”张念不做任何挣扎,眼睛不离他的双眼,“你一次次救我,一次次因为我作出反常的举动,难道就没有怀疑过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吗?”
“你住嘴。”赵漠吼道,“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一个欺骗我利用我的人的!”
“是吗?”张念冷笑,“那我就让你看看自己的内心。”她抱住他的脖子,轻轻咬上他柔软温暖的嘴唇。
身边高高的杂草轻轻颤动,正如赵漠因为震惊而不住颤抖的睫毛。他上一次他吻她的时候是一时冲动,因为匆忙没有记住她唇上的味道,这一次,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她嘴唇上的独特气息,竟是他熟悉已久难以忘怀却又不敢接近的味道,他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
赵漠托住她的头,让自己更舒服地吻她,旁边的汗枣和咖啡因为两人的举动发出轻轻的低鸣,他充耳不闻,他只想紧紧咬住这让他欲罢不能的嘴唇,他已经深深陷入这渴望已久的气息当中。
突然唇上剧痛,赵漠一声低哼,松开张念的嘴唇,嘴角一股血腥味钻入鼻中。
“你!”他瞪她。
她轻蔑地笑道:“你还不承认你喜欢我吗?”
他无言,翻身躺到她旁边,早晨独有的清新空气将他包裹,他猛地明白,这一辈子,他总是会败在她的手上。
惠县是平南王封地的大门,进入惠县就进入平南王的统治地,张念和赵漠骑马到达城下,城门半掩,守城士兵正一一搜查进出城门的人们,城墙边上赫然贴着一张抓捕杀害平南王世子的通缉令。通缉令上没有头像,只有平南王被杀于自己别院的简单介绍,而且为了维护他的良好声誉,没有将这别院的用途写上。就凭这样一张模棱两可的通缉令,下辈子也别想抓住他们两个呀。
赵漠朝张念得意地一笑,通缉令如此含糊,可多亏他毁尸灭迹的步骤做得好。
守城士兵无论男女都要一一搜查,男的随便搜一搜,女的便趁机占便宜,从上摸到下面。
张念已不再是男子装扮,她长得太不像男子,以前戴着面具还能遮掩,现在即使戴着帽子也无法掩饰。她躲在赵漠身后迟疑不前,赵漠握住她的手,轻声道:“过会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我不会让你被他们搜的。”
她点点头,紧紧倚在他的身上,跟他一起朝城门走,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
突然,赵漠用力一拉,将张念横抱在手上,她刚想问他要做什么,只听他一边往前冲一边大声叫喊:“我娘子小产啦,各位好心的大叔大嫂快让个路给我进城找大夫,再晚一点,我娘子可就小命不保了。”
张念开始还以为他有什么妙计,没想到是这样,眼看大家投来奇怪的目光,羞得赶紧将脸埋到他怀里,他肯定是故意的!
耳边七嘴八舌,赵漠一步不停,横冲直撞,很快就突破重围进到城中。
“你快放我下来。”城中是繁华的街道,路人纷纷驻足观看他们奇怪的行为,张念挣扎着从赵漠臂弯里落到地上。
“娘子,别激动,小心动了胎气。”赵漠一边坏笑,一边又将她搂在自己怀里。
“你走开。”张念挣脱他的怀抱,牵着咖啡快步走在前面,她虽然还算是个开放的女子,但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总归是觉得不舒服的。
她走了一会儿,见赵漠没有跟上,便停下脚步等他,只是不回头看他。突然,一只温暖宽大的手掌包住她垂在下方的小手,她抬起头,赵漠正温柔地用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她。
“小念。”他轻轻叫出她的小名。
张念先是一怔,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歪着头幸福地打量这个很少露出自己童真一面的大男孩,突然咧开嘴凑到他跟前道,“漠漠,你是我的小漠漠。”
赵漠满脸黑线,牵着她的手却丝毫不松。他左手牵着汗枣,右手牵着张念,而张念左手牵着他,右手又牵着咖啡。两人两马缓缓走在街道上,似乎周边繁华吵闹的景象全部与他们无关,张念好想就这样牵着他一直往前走,永远不停下来。
不过再长的街道终归是有尽头,他们昨晚折腾了大半夜,现在都是疲困交加,只得找了一家客栈准备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
“你们听说了吗?世子是被朝廷派的人暗杀的。”离他们不远的一张桌子上有人说话。
张念和赵漠不动声色,却都竖着耳朵听他们还要说些什么。
“你别瞎说,平南王何等身份,皇帝一向让他三分,怎么会是朝廷派的人?”
“那只是表象,难道你不知道皇帝早就对平南王一家心存敌意了吗?你别看平南王侄子是太子,皇帝心里可不想把皇位传给他。”
“你可别瞎说,朝廷的事岂是我们能议论的,小心掉脑袋!”
那一桌不再说有关朝政的事,张念和赵漠匆匆吃完饭去到自己的房间。
“你也发现不对劲了?”张念看到赵漠脸色不对。
“嗯,平南王下的通缉令都没有说凶手是什么来历,他们不过是一些平头百姓,怎么会随便怀疑到朝廷身上?”
“而且你发现没有,刚刚说话的两个人口音有点不对,似乎不是这里的人。”
“难道是有人想挑拨离间?”赵漠好看的眉毛锁在一起,“我们既然听到他们的话,想必很多其他人也听到了。一传十十传百,三人成虎,平南王不信也得信了。若他真认为是父皇派人杀的世子,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虽然他本来就有帮太子谋权篡位的打算,此事一出,恐怕他会提前采取行动。”
“对不起,是我太鲁莽,要不是我,也不会给别有用心的人钻空子的机会。”张念心下愧疚。
“傻瓜,既然有人想挑拨离间,没有机会他们也会制造机会,说不定到时候世子就不是死在我们的手上而是他们的手上,所以你没必要愧疚。”赵漠柔声安慰。
“嗯。”张念点点头,“那你说是什么人,要挑起平南王和皇上之间的战争。”
“我本来觉得是吴仕贤一家,吴贵妃是有儿子的人,平南王若是有不轨之意,太子必受牵连,吴贵妃也就少了一个对手。”赵漠若有所思,“但仔细想想,这种方法对吴家来说未免太过冒险,要除掉太子有很多手段,没必要舍近求远来挑起战争,吴家是朝廷重臣,若是真打起来,他们也是要吃亏的。”
“那会是什么人?”张念不明白了,“照你这么说,皇上身边的人就都没有动机了。”
“除非……”赵漠脸猛地一沉,“是其他国要挑起大兴国的内战,然后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灰白墙壁的客栈院子里,一位年轻男子负手站在南方特有的橄榄树旁静静等待手下的归来。他身穿深蓝色衣袍,纤细的手指中夹着一跟橄榄枝,翠绿的叶子不住轻佛他的手臂,而他整个人却安静得如一尊雕塑。
“主子,事情已经办好了。”一位男子进到院子中朝他的背影行了一个罗伊国的礼,这男子正是刚刚在张念身旁说话的那位。
“很好。”年轻男子转过身,俊俏的脸上挽起一抹淡笑,“准备一下,晚上我们去拜访刚刚痛失爱子的平南王。”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罗伊国新册封的永定王耶律瀚。罗伊国旧主去了之后宫廷里发生了一系列变故,最后,耶律文翔在他的帮助下除掉了最有威望的大皇子,软禁了只求自保的二皇子,顺利登上皇位。他作为耶律文翔的第一功臣,不仅被侧封为王爷,更是力排众议将自己正式归入罗伊国皇室,要知道,他的母亲是外嫁,按理说他是不能算罗伊国皇室的宗室的。
他这次来平南王封地的目的很明确,挑拨平南王与皇帝的关系,让大兴国先内乱,然后他们从外出击,到时候大兴国内忧外患,迟早成为他们的腹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