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山门口等的是着急又上火,直想指天骂地,指桑骂槐,可是考虑到如此会严重影响自己的淑女形象,只好隐忍了。正要回去之际,突然颜玦出现了。他悄无声息的走至近旁,神秘兮兮的递过来一个精致的荷包,说道:“我已经暗中观察你好长一段时日了,自从那件事情过后,你就诡异的不得了。成天在这门口转悠,跟掉了魂似的。你这样子是不行的,我好几次都想要劝慰你不必耿耿于怀,又怕你听不进去。我建议你,还是出去转转的好。顺便将这任务给完成了,回来之后就可荣升为一级了。”
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关心自己,她受宠若惊的接过荷包,凝视着上面那朵绣的妖娆妩媚的墨莲,很是惶惑。这荷包是红颜山庄高层分配给下属赏金猎人任务的专用袋,生意的大小以其上绣的花样区分。像这种绽放的墨莲,当属极品生意,雇主出的价钱绝对不下二百金。想以前她接的基本上都是些凤仙花、喇叭花等等乌龙差事,最高级的也不过是刚打花苞的菡萏,那些生意好做,但是赚的也少。每当看到师兄师姐们沾沾自喜的炫耀自己的高级任务袋时,她也很期盼。可是眼前的这一个,级别有些太高了,使得她在受宠若惊的同时亦有些战战兢兢。这小子说的倒是轻巧,像这样的任务岂能够顺便就完成了,就是专门去做也是要费尽周折的。凡事皆要循序渐进,切不可操之过急,以她目前这水平,还是另换一个更稳妥的任务去做比较好。
她将荷包如珍宝一般捧在手心举至头顶,郑重的问道:“有没有其他任务,我可不可以调换一个?”
颜玦不解的问:“为什么要调换?”
她严肃的说道:“我认为升级什么的不急在一时,在此之前苦练基本功很重要,还是从基层做起更牢靠些。”
颜玦皱眉道:“你不是已经混了三年基层了么?人生苦短,你一定要把握住时机,像这种鲤鱼跃龙门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
她面露感激之情,说道:“我知道,我知道的。所以我很感谢你给我这次机会,但是。”
“没有但是!”颜玦打断她的话,正色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直说吧,这趟任务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她亦正色道:“那你也直说吧,这任务我能不能推辞掉!”
颜玦干脆的答道:“不能!实话告诉你,这是姑姑她老人家的命令!”
她非常诧异,东张西望一番后,神秘兮兮的问:“师父她老人家回来了?”
“没,这是她遣专人从赵国那边过来传的话。”
“专人传话?还是从赵国?”好个荆红颜,是铁了心肠不回来了,竟然将办公地点都改了。她闭了闭眼,觉得眼下不是顾全面子的时刻,遂咬牙切齿的问道:“难为她这么信任我,可若是我搞砸了怎么办?”
颜玦笑的很是纯洁无邪,笑毕冷冷的说道:“搞砸了好办。师父亦传话了,若是那样,你就永远地待在山庄为奴为婢,扫地擦桌子还债吧。”
她惊叫道:“那得要扫多少块地,擦多少张桌子?师父这也太能折腾人了,凭什么我要做那些活计,难道就不能够从事些更加赚钱的行当来还债吗?”
颜玦板着脸,不容置疑的说道:“不能!绝对不能!本山庄明文规定,劳动有益,凡是搞砸生意者,均要扫地擦桌子还钱!从古至今,无一人例外。”
“什么?”她愤怒的嚷道,“你们山庄怎么能够这样,还有人权没有?”
颜玦冷声道:“没有!我们山庄历来都是庄主一手遮天!所以,这趟任务,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劝你还是立刻回去做准备,马上出发!倘若延误时机,一样惩处!”见她兀自愣怔愤怒,面色缓了缓,轻声说道:“你放心,这次任务并不是要你独自行动,到时自然会有人来接应。大家共同协助你完成任务,一般来说,擦桌子扫地的几率还是很小的。”见她还在发愣,扶额叹道:“罢了,罢了,不跟你在这耗时间了,我还是去清点清点咱们山庄有多少套脏桌椅吧。”说完掉头就走。
她反应过来,追着他喊道:“喂!你可不能这样对我!我去,我去还不行嘛!”
颜玦头也不回,道:“随你,你不去自有人去,而且山庄目前奇缺擦桌扫地的。不管你怎么样决定,对山庄来说都没损失!”
她气的直跳脚,却又无话可说。要她说什么好呢?这人分明就是公报私仇!现在荆红颜不在,他可不就是一手遮天的少主。
她揪着墨莲荷包愤懑不已,怒气冲冲的往自己住处奔去。她不知道还有另一个弟子也接了墨莲任务,与她气的两眼冒烟头脑发昏不同,此刻这人正手捧荷包,背着行囊两眼放光的去走任务。这两人恰巧同时经过一个墙角,一个向里一个朝外,于是这两个头脑皆发昏的人便顺理成章的撞到了一起,那两个金贵的墨莲荷包亦被撞飞。
漓鸳气狠狠的瞪着那个忽然冒出来的弟子一眼,不禁心中一凛。这人乃颜玦的死党,自己的对头,参匣是也。这个参匣刁钻奸猾嘴巴臭,精力旺盛爱管闲事,堪称是红颜山庄第一无聊货色。更加可恶的是,这人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对她是横挑鼻子竖挑眼,鸡蛋里头挑骨头,处处坏她好事。时常对她品头品足恶言相加,尤其见不得她与颜玦在一块。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严重怀疑颜玦与此人有染,故而时常暗中跟随这二人,企图握有把柄在手以打压他的嚣张气焰,直到某天瞧见他与一位师姐携手溪边花前月下才放弃。从那以后,大老远的见了他,赶紧绕道走,避他如瘟疫如灾难。现如今一不小心撞了他,那便是天大的祸事,不知又要得他怎样的恶言恶语。她心惊胆寒,忙不迭的捡了荷包就逃。却不料,刚走几步便被参匣叫住。
“站住!你那个是我的!”说着话人已奔到她面前,见着了她的面,脸上现出一副讥讽的神色来,阴阳怪气的说道:“呦,我说谁呢,原来是你!怪不得!今日一定要让你死个明白!”一把抢过她手中的荷包,将两个放到一起比了比,说道:“你看,你看,这个才是我那荷包!我荷包上面的绣花金线的那个闪亮超过闪电!”说着将其中据说是他自己的那个拿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晃了晃,自豪无比的炫耀道:“瞧这金线耀的,你那个能比吗?你不要以为得了墨莲荷包就很了不起!因为时间关系,且不提你是用了何种肮脏而又卑鄙的手段才得到这个的,我只告诉你,墨莲与墨莲之间也是有区别的!”说完将那个据说金线特别亮闪超过闪电的荷包揣了起来,而将另一个塞到她手中,轻蔑的睥睨了她一眼,大摇大摆的走了。
看着参匣走远,她鬼使神差的将手中荷包也举起来对着阳光照照,可是照来照去,她都觉得自己这荷包上金线的闪耀程度并不比他那个差,若是两个荷包放在一起绝对区分不出彼此。那么,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呢?他怎么就笃定自己拿走的那一个是自己的呢?高人呐,真是高人。她凝视着手中的荷包,突然想到当务之急应当知晓自己的任务,以防再撞到人,混了荷包。于是,快速寻了个僻静处将荷包打开,取出里面那块薄薄的小木片来。
木片上写道:八月十六,酉时三刻,咸阳天涯客栈,天字一号房面谈。
原来是跨国生意,雇主还是秦国咸阳的。她捏着木片,注目于其上那一行小字,一时之间,心头油然而生万分惆怅。本来还有些不愿意的,但是这一刻却什么怨言也没有了,立刻收拾好行装出发了。
当她日夜兼程赶至秦国咸阳之后,惊喜的发现前来接应她的人竟然是公良燕。三年未见家乡人,感觉尤为亲切,当即就想扑过去来个热情拥抱。只是对方显然不如她那般激动,只是以一般高兴的神色迎接她的到来,问候的语气也是淡淡的喜悦,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你终于回来了。她很郁闷,犹如被人兜头浇下一瓢冷水,热情登时熄灭,垂头丧气的跟在公良燕身后进了城。进城之后,发现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她瞅着这情景,心中有些发毛,估摸着近期秦国定然是有喜事发生。只不过这喜事么,她怎么就觉得于她而言甚为不祥呢?她想公良燕定然是知晓的,只不过几次三番想要问,却发觉无法问出口来,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闷。久逢知己,她觉得就这么各自只顾着走路不说话不太好,于是没话找话说道:“燕儿,师兄还好吗?”
公良燕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吓的她赶紧补上一句:“我那些侄儿侄女们现在都长大了吧?是不是很可爱?”
公良燕惜字如金,答道:“还好。”
她一边观察着公良燕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师姐荷子,怎么样了?”她知道,这姑嫂俩一直都有些不和谐,不知道这三年怎么样了。按理说她是不该问公良燕这个问题的,但是身为师妹,若是只问师兄不问师姐有些不好,厚此薄彼不是一个乖巧师妹该有的行为。
公良燕面色无波无澜,甚是平淡的说道:“荷子与籍乌一起去了榆次,没有一年半载的回不来了。”
她听出其人话中有话,便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