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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三哥好

直到此时,唐纪修才注意到齐悦怀中抱着的小东西。她吸着小手指,就静静地躺在齐悦怀中,似乎是哭累了,小脸皱成一坨,看起来可怜极了。

他抿紧了唇,目光极其复杂地打量着不甜。

“你最好快点决定,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胡章林嚷嚷着,用枪在半空中比划了好几下。

齐灿灿摇晃着身子,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肉之中,她的唇瓣一张一合,但具体说了些说什么,没人可以听清。

唐纪修跨前了几步,抬手环住了齐灿灿的肩。这么多天未见,当真正触碰到齐灿灿时,他的心情难以言喻。他并不敢太用力,生怕弄疼她。可齐灿灿的脸色特别难看,他甚至在想她能不能坚持下去。

“孩子……”

他从嘴角挤出两个字,垂眸看向齐灿灿。

齐灿灿自然听到了唐纪修带着疑惑的声音,但她的心紧紧地绷着,至少现在,她给不了他想要的解释。

他稍稍松了松指间的力道,眸中带着深深地恼火,他不知该气齐灿灿的隐瞒,还是气她让自己如此狼狈不堪。但也许他最气的,还是没能保护好她。

“选孩子。”

他的语气格外薄凉,带着说不出的冷漠。

闻言齐灿灿仿佛停止了呼吸,她缓缓地抬眸,眼中全是不可置信。生命面前,向来都是平等的。她做不出选择,归根到底,她没那么自私。

把幸福建立在别人的血肉之上,她做不到。

“不……”

齐灿灿轻声呢喃着,好半天才回了一个音节。

也许是齐灿灿的动摇惹怒了唐纪修,他掐住了齐灿灿的下巴,薄凉一笑。

“齐灿灿,现在知道自己有个妹妹了?太晚了,选孩子。”

他故作淡然地回着,内心同样备受煎熬。

唐纪修用大手覆在了她的脑袋上,强迫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之中。胡章林不停地在叫嚣,对于他们此刻的处境,他似乎十分满意。

齐灿灿半睁着眼,几乎把所有力道都放在了唐纪修身上。

她知道她没资格要求太多,其实从一开始,所有的事都是错误的。她小心翼翼地防着那么多人,可终是选错了。这样的结局,她不得不承担。

她咬着牙,尽量忽视着身上传来的疼痛感。仰头,直起了背。

“妹妹……我要妹妹……”

齐灿灿极为勉强地勾了勾唇角,眸中溢满了绝望和沉痛。冷风肆意地吹打着她凌乱的发丝,恍惚间,她竟觉着有种解脱般地快感。

没关系,齐悦可以重新开始。她不行,如果不甜死了,她也不会继续苟活下去。

所以一切都没关系,她愿意承受。

齐灿灿双肩颤抖不止,极近崩溃的边缘。

唐纪征站在不远处,唐纪修所说,他听得清清楚楚,可他始终没再挪动身子,也没有开口说半句话。他双眼紧盯着齐灿灿的背影,他不忍心看齐悦的表情,他懂这个女人有多奋不顾身,他更害怕她会做出他无法承受的选择。

既然齐悦这辈子想做烂好人,他成全她。

隔着坑坑洼洼的泥路,齐悦听清了齐灿灿虚弱的声音。她扬起了一个十分好看的弧度,冷眼看着胡章林的枪口指向不甜。她下意识地抱紧了不甜,向前移了一小步。

胡章林笑得张狂,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齐灿灿痛苦到扭曲的面容,再次确认道。

“齐悦对吗?”

齐灿灿没有力气回话,唐纪修的身子冰冷骇人,她不敢直视他的神情,正准备点头。

忽地,齐悦像是不受控制般撕心裂肺地大吼。

“姐姐,你该选我的!我是无辜的呀,孩子还可以再生对不对?姐姐,我对不甜仁至义尽,你就当报答我,不要抛弃我!我想活,我舍不得现在的名义和无尽的光环!不要动摇,姐姐,选我!我过得好累啊,我只想安安静静地演戏。”

“你是要选我的,对不对?不要犹豫!姐姐,救我……”

话落,胡章林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嘲讽。

性命之间,谁还会在乎那可怜到几乎不存在的亲情。

他大力地拍了拍齐悦的脸颊,笑说。

“臭****,你也听狠心的,我还以为你多在乎这小畜生呢。”

“我在乎,我当然在乎!这好歹是我一手带到现在的,期间有多辛苦,你们又怎么能懂。”

齐悦抬头瞪着猩红的双眼与胡章林对视。

“但我更在乎我自己!”

“胡章林,你也别用这种表情看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胡章林摊了摊手。

“好,别激动。你那便宜姐姐不是选了你吗,那么怕死,早点服软也不至于受这么多委屈啊。”

他低声嘲讽着,这样的戏码,他百看不厌。狗咬狗,最精彩了不是吗。

齐灿灿看着齐悦狰狞的侧脸,痛苦地张开了唇瓣。

“别伤害她,让她过来!”

若不是唐纪修束缚着她,她指不定早就冲到了齐悦身前。齐悦慌乱的神情,让她回忆起十几年前的葬礼,她始终欠齐悦一个拥抱。

齐悦依旧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她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地嘶吼着,无视了所有人投来的目光。

薄雾飘扬中,她用余光看向了唐纪征。

他的脸沉到令她害怕。

良久,她瘫坐在了地面上,垂着脑袋,自言自语。

胡章林扬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不甜,扣动了扳机。

山谷能回响着刺耳的枪声,齐灿灿霍然睁大了双眼,她死死地掐着唐纪修的手臂。

看到眼前的一幕后,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寒意从脚趾窜到了头皮。

齐悦一个侧身,护住了不甜,子弹直直地穿过了她的胸膛。

恍惚间,齐灿灿竟看见了齐悦的笑容。她笑得灿烂,眉眼间仿佛在述说,看吧,我演得逼不逼真?姐姐,你夸我呀……没有人是天生的演员,只有痛到深处,你才会明白什么是爆发与绝望。

在所有人都没缓过神时,齐悦大力地将不甜丢了出去!唐纪修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身子往前一扑,接住不甜后,护着她的小脑袋连翻了好几下。

胡章林怒视着齐悦。

“你敢骗老子?”

齐悦认命般地闭着眼,丝毫没挣扎,也没有力气挣扎。丢出不甜的那一刻,她已经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

然,子弹并没她想象中直击她的眉心,她听见一声哀嚎,子弹落在了她的脚边。

唐纪征不止何时握住了枪,先是对着胡章林的手腕,后又对准了他的心脏。看着唐纪征和齐灿灿向前,齐悦一咬牙,搂住了誓死挣扎的胡章林的双腿,纵身往山崖下一跃!

她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结束,只是现在,她希望胡章林不得好死。她早就说过,地狱一起下!谁都躲不过!

“不要!”

“齐悦!”

齐灿灿走了几步后双腿一软,跪在了地面上,她撑着身子,匍匐往山崖边缘靠近。

唐纪征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胡章林的手臂,他身下还拖着齐悦,他不能眼睁睁地看齐悦摔下去!万丈深渊,粉身碎骨的滋味不该她来承受!

胡章林哼哼地一笑。

“唐纪征,操出感情了是吗?你千万别松手,不然老子会带着她一起!”

齐灿灿的手臂往悬崖下伸着,她的满脸分不清是泪是血,颤抖着,梗咽着。

“齐悦,你乖,你抓住我……”

齐悦早就没了半分力气,若不是胡章林双脚束缚着她,她早就摔下去了。胡章林依旧不死心,此时此刻,他竟还以为自己能活下去,太可笑。

眼看齐灿灿半个身子都要坠下去,唐纪修将不甜往谭乐琪怀中一送,跨步向前,狠狠地掐住了齐灿灿的颈。

“发什么疯!”

他粗暴地将齐灿灿摔到了后面,举起手中的枪,指着胡章林的脑袋。

“你,去死!”

唐纪征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了几下,抓着胡章林,沉声道。

“齐悦还在下面。”

唐纪修目光一顿,单手撑着地面,骨节分明的手指抓紧了一块岩石,几乎不带犹豫,闪身滑了下去。他们带过来的人基本都重了伤,除了他,没人能拉齐悦一把。

胡章林扭动得厉害,似乎不愿意让唐纪修得逞,但他也明白,没了齐悦这个筹码,他根本活不下来。

齐悦寻死的心十分强烈,她受尽一切凌辱,生不如死的滋味她没有勇气面对。

唐纪修将手伸向了齐悦,她却迟迟没有回应。

“但凡你有点良心,别管我……”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全数落在了唐纪修的耳中。她即便上去了,无非是徒增悲凉。

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齐灿灿捂住手臂,手掌传来一阵粘稠。

她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物,依旧吃力地爬着。

唐纪修的体力也达到了极限,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还能支撑多久。他眯着眸,语气中带着些许威胁。

“齐悦,你敢跳下去,下一个,就是齐灿灿。”

他心里犹如压了块巨石,他明白,纵然齐灿灿再不愿意承认齐悦,但内心是依赖齐悦的。

也许是这句话起了作用,齐悦眸光微闪,带着犹豫缓缓地抬起了手臂。

胡章林咬牙切齿地咒骂着,但由着中了枪,他几乎很难保持平衡。他恨极了唐纪修,用仅有的力道举起了枪,冲着唐纪修的胸膛连开了数下,直到没有子弹为止。

唐纪修遥遥欲坠,双眼间传来一阵阵晕眩感,下一秒,他的手背传来一股炽热的温度。齐灿灿紧紧扣着他的手背,似乎想将他往上拖。

唐纪修顿了顿,咬紧牙关。

就在他的手快握住齐悦时,他们的头顶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巨响。

‘砰’地一声,胡章林的眉心喷出了鲜艳的血。他瞪大了双眼,没来得及说半句话,几乎是死不瞑目。落下去的瞬间,将齐悦一并带入深不见底的悬崖深出。

“齐悦——”

相比别人的慌乱,谭乐琪只轻吹了一下枪口冒出的烟气,冷眼看着一地的血。

“我已经报警了。”

唐纪征至少愣了五分钟才把唐纪修拖上来。

谭乐琪无视了唐纪征眼底迸发着杀意,撕开了裙摆,按压在唐纪修的胸口,鲜血不停地往外冒,谭乐琪不由蹙紧了眉。

“还好那混蛋没力气了,估计没有击中要害。”

谭乐琪自顾自地说着,用碎布条紧紧地缠住了唐纪修的伤口。其实这么做不过是心理安慰罢了,山路险阻,所有人都负了伤,一时间也走不出这深山。也许下山前唐纪修就会失血过多,估摸着也撑不了太久。

“你……”

唐纪征整个人如同陷入了隆冬之中,浑身散发着的寒意让他无法正常思考。他下意识地揪住了谭乐琪的领口,与她换了个位置。谭乐琪双脚离地,冷风无情地吹打着她暴露出的肌肤,怀中的不甜低声呜泣着。

谭乐琪抿唇一笑,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她并不后悔,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别傻了,就刚才那个状态,你不仅救不了那女人,你弟弟也会一起掉下去。你早就发觉了吧,不然也不会拖延那么长的时间。”

她压低了声音,唇瓣微张。

“掉下去不见得会死呀,你看这扎了根的老树枝,运气好还能是个残疾。”

话音落下,周围是一片沉默。

数秒后,齐灿灿大口地喘着粗气,挣扎着半跪在地面上。直到看清唐纪修空无一物的手,她才彻底认清现实,她艰难地滚了滚喉咙。

“小悦……”

眼看着齐灿灿就要贴近边缘,小碎石跟着滚落,唐纪修反握住了她的手。他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后,呼吸便微弱到几乎不存在。

“别去,灿灿……”

鼻间充斥着血腥味,浓重而刺鼻。唐纪修的眼皮越发沉重,眼前的景物也逐渐变得模糊,他无力地抿了抿薄唇,是生是死,都是个未知数。

他不敢,也没有力气直视齐灿灿的双眼,内心被黑暗渐渐吞噬着。说白了,继续折腾也是徒劳。

“放手。”

齐灿灿闭了闭眸,再次睁开,是一片狠绝。她一根一根地扒开了唐纪修的手指,脑袋嗡嗡作响。画面不停地交叠着,她恍惚间看见了齐悦单纯无害的笑容。

唐纪修并没有她想象中纠缠,很快,他便静静地躺在了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

唐纪征冷眼看着蜷缩着的齐灿灿,深吸了一口气,长腿一跨,挡在了她的眼前。

“齐灿灿,我警告你,别再给别人添麻烦!我看你还是唐家人份上,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

他愿意退步,无非是看清了先前齐悦双眼中流露出的情感。但他始终不明白,齐灿灿哪点值得她付出生命。

闻言齐灿灿无力地讥笑了几声,唐家人?她回想起这些年在唐家的日子,便是一阵反胃。她多想平淡地活着,但没人允许。各个都逼她去死,逼她不得好死!她还有什么好失去的?他们却依旧咄咄相逼。先是齐绍成,然后是不甜,最后是齐悦……

她将脑袋埋在胸口,不停地重复着。

“我要下去找齐悦……”

如果现在问她还想不想活,她的答案是肯定的。

只要她还剩一口气,害过她的所有人,她不会再心软!

唐纪征面无表情,看着她自以为在挪动的姿态,不禁心尖一紧。耳边传来了撕心裂肺地呜鸣声,他挺直了背脊,直到耳根子彻底清静,才将谭乐琪放回地面。

谭乐琪轻咳了几声,缓缓地弯下腰,伸出了一根小手指放在了齐灿灿鼻间。

“还有呼吸,挺微弱的。”

说罢,她索性坐在了齐灿灿身边。看着唐纪征远去的背影,她不由扯了扯唇角,挫败感当然不允许唐纪征放弃,再者,那女人在他心中的分量显而易见。

谭乐琪没有阻拦,绝望是什么滋味,她深有体会。

人啊,都是如此,不到黄河心不死。

半响,耳畔传来了警哨声……

沈思勋几乎和警察同时出现,他铁青着脸,步伐紊乱地抱起了齐灿灿。错开谭乐琪时,他很显然一愣,但很快,他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谭乐琪被扶起来前,静静地叙述了一下方才发生的一切。

“还有两个人?”

“嗯。”

她指了指唐纪征消失的方向。

“那边,应该没有走太远。”

到了半山腰,所有人才坐上车。下山的路比想象中更难走,医疗设备有限,唐纪修和齐灿灿分别送上了不同的救护车。

*

唐纪修带着一身伤回到市区,抢救了近24个小时,才勉强把子弹取出来。

唐纪征至今不见踪影,甚至连消息都没有。

宋世珍几度要昏厥过去,她的目光自始自终都没放在齐灿灿身上。伴在唐纪修的病床前,她好几天都未进食。

相对宋世珍的萎靡,唐景云显得淡定很多。事发多日,他才到医院看了唐纪修一眼,见唐纪修还有呼吸,转头便想走。

“他好歹是你的儿子!你就一点也不心疼?”

宋世珍双眸中带着疲惫与恼怒,直直地望向唐景云。

“唐景云,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至少会有点心!”

唐景云语气疏离,沉声道。

“三十的人了,不懂得争气二字如何写,需要我关心吗?”

“躺着也好,没用可以,至少别添乱。”

闻言宋世珍的心沉入了无尽地深渊,她从未有过一刻那么痛恨自己的痴情。她当年不顾家族反对,执意嫁给了唐景云,甚至搭上了整个宋家。到头来,已是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了,却依旧没能打动这个无情的男人半分。

她双肩剧烈地颤抖着,眯着眸,吐出了一个音节。

“滚!”

对于宋世珍的冷言相对,唐景云但笑不语。

“我看你太伤心,不与你计较。”

“只是,世珍,你相信这个世间有报应吗?”

唐景云眼角划过一丝凌厉,冷笑着望着宋世珍带着回避的目光,良久后,他静静地退出了病房。

路过齐灿灿病房时,他来回踱步了许久,终是选择了离去。

为了避免不需要的猜疑,唐景云将唐家长子唐纪衍调回了连城。

联合沈家,他们将新闻压了下来。

被抓进警局的人口供出奇的一致,还没来得及审问,便全数招供了。

谭乐琪身上还缠着纱带,隔着铁网,她与其他被抓走的姑娘指证了他们全数的罪行。

一个月后。

唐纪修依旧躺在病床上,似乎是伤得太重,一时间没办法完全清醒。

但他睁眼的那一瞬,口中不自觉唤了齐灿灿的名字。

虽然声音很微弱,但还是敌不过安静无声的病房。

袁闻芮削着苹果的手微微一顿,而后温婉一笑。

“你先缓几天,灿灿就在楼下,但时候我带你过去见她。”

唐纪修眼底闪过了些许失望,随即也不愿多说,吃疼地动了动手指。感官上传来的疼痛感使他再度陷入了昏迷。

袁闻芮将果盘中所有水果削好后,才不慌不忙地喊来了医生。

也许是气氛有些压抑,她有些烦闷地出门点上了一根烟。

手机不停地震动着,她的脸色暗下几分,幽幽地接起。

“闻芮,你要救我啊!”

哭闹声让她更加烦躁,她轻柔着眉心听宋雅说完后,语气冰冷地反问道。

“哭够了?”

“你……”

宋雅似乎没有缓过神,压根不相信袁闻芮会如此绝情。

“我什么?宋雅,我之前说过什么你忘了啊?狗急跳墙想抱我的大腿?我告诉你,没用的!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沈思勋当然不会管你,你等着吧,好好看看什么叫自罪孽不可活。哦,对了,还有你那哥哥,帮我转告他,你们,都没用了!”

“袁闻芮!别以为你能全身而退!我不信你真的一点也不害怕!”

任宋雅如何嘶吼,袁闻芮都报以冷笑,半响,她垂眸看了看手表。

“好了,宋雅,有这个力气与我争执,不如想想死后要埋在哪里比较好。指不定我心情好了,能满足你。”

“你什么意思?”

袁闻芮哼哼一笑。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宋雅还来不及质疑,电话那头边传来一声尖叫。

袁闻芮目无波澜地掐断了电话,转身回到了病房。

她细心地照料了唐纪修数日,主动提出了去看望齐灿灿。

唐纪修显然有些诧异,他拧着眉,一言不发。

看着呼吸罩上布满的白雾,袁闻芮略微心疼地想摸摸他略显凹陷的轮廓。

“我推你过去。”

指间就快落下时,唐纪修极为厌恶地侧过了脑袋,声音嘶哑而无力。

“别得寸进尺。”

袁闻芮也没恼,笑着应了。她给唐纪修递过了一杯温开水,半强迫地让他喝下。

“医生说过,要多喝水。”

唐纪修艰难地滚动着喉咙,温热感流入体内后,他稍稍回过了神。

唐纪修坐上轮椅前,医生再三交代,不可以超过二十分钟。

推开齐灿灿的房门,她并没有唐纪修想象中低落或是疯狂。她太安静,安静到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她半靠在病床上,正与沈思勋说着话,苍白的脸颊上带着明显的笑意。裸露出的肌肤基本包上了白色的纱布,而她,似乎感受不到疼痛般,偶尔会抬起手或摇晃脑袋。

“那个气球又这么大吗?”

“有,我下次来给你买一个好不好。”

齐灿灿傻笑着点头。

“好,我要十个!”

那模样,像极了一个索要糖果的小女孩。恍惚间,唐纪修竟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齐灿灿时的场景,面对陌生的环境,她用微笑掩饰着内心的恐慌。但谁又能说,她的微笑不是发自内心的,毕竟没人可以感同身受。

也许是现在的场面过于温馨,而这份温馨却不属于他且刺疼了他的双眼。唐纪修默了默,终是狠下心打断了他们。

“灿灿……”

话音落下,沈思勋先一步转过了脑袋,他勾了勾唇角,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唐三少醒了?”

唐纪修并未搭理沈思勋,靠近齐灿灿后,他抬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她还能动能笑,唐纪修不由松下了一口气。

“灿灿。”

熟悉的声音再次回响在齐灿灿的耳畔,却恍如隔世般遥远。她就差一点,泪水便要落下,可她眨眼的瞬间才发觉,她早就没有眼泪了。

齐灿灿眼底微不可察地闪过了一丝狠厉,旋即她咧着嘴,微微歪着脑袋,迷茫地笑问。

“你是谁?”

她的声音软糯无害,带着疏远,让唐纪修不禁呼吸一顿。

好半天,他都不知如何开口。

沈思勋笑着单手撑在床面,不动声色地隔开了他们,附在齐灿灿的耳侧,轻声细语。

“灿灿,这是你三哥。唐纪修。”

齐灿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脑袋,随即晃了晃小手,算是打招呼。

“三哥好。”

就像初次见面,就像久别重逢。

这三个字,唐纪修听过无数次。绝望的她,压抑她,认命的她……可唯有这一次,令他疼痛到无法喘息。他想伸手戳碰她,但齐灿灿很快地缩进了沈思勋的怀中。

劫后重生,他不再欣喜半分。

沉默过后,他无力地垂下了手臂,也好,忘记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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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菲:“陛下,你早年养育我,待我好,但是,你自己知道那是什么原因。小时候,你养我的目的是为了让我替代你的亲生女儿去做祭品,被烧死!长大了,你娶我,是因为新奇,因为一时新鲜!”他不回答,从未接受过这样的“审判”——仿佛一个青涩的少年,一切都是措手不及的。他想为自己辩解,却无能为力——因为,那冰冷的窗户,破烂的,不足以御寒的冷宫——真冷!她难产,九死一生;她甚至尚未出月子,就住到了这里!而自己,却在其他女人的怀里,醉生梦死,夜夜笙歌。“我的确是你的奴隶,没有任何求饶的资格!可是,我救过太子殿下的命,也救过你的命。我斗胆拿这两份人情,来换我这一条命,从此以后,我和你恩怨两销,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罗迦闭上眼睛,身子微微发抖。决裂,竟然是她先提出来的。也许,是从自己开始的。心慌意乱,不知所措,从来,都是自己要将某某妃嫔废黜、或者将某某妃嫔外放……从来,都是自己主动,别人哀求。不料今天,却是别人先提出来——仿佛是男女之间的分手,第一次的分手。欢迎加入500人大群:96340427;一只狼抓住羊,豢养起来不吃,仔细观察它的生长周期,这是什么原因?答:因为狼爱上了羊?错:是要养肥了吃。她太小了,太丑了,不能做北国皇帝的妃子,那做什么?做他的养女!做他的养女干什么?长到18岁,就送到神殿作为祭祀品。经历了史前惨烈的“悲惨之夜”,大燕国一夜灭亡。国破家亡,美女抵债。公主王妃全部被折价金币银币到北国抵债。美女可以折价银两,不美的又折价成什么?小公主芳菲也被殃及,一同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