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接二连三的出事,怡常在若是真的自杀身亡,传出去岂非热天下人笑话……
苏绿萼把玩着葱指上的鸽血宝石戒指,不咸不淡的开口,“在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不要妄想去帮她,皇上已经厌恶她至深,难不成你也想被盯住?”她抬眸扫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容贵嫔,“有些事,不是你我二人可以插手的了的。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是生是死,得看她自个儿的毅力。”
心中一酸,容贵嫔差点落出泪来,原来贵妃竟是这般冷酷无情之人……
苏绿萼不再看她,眯着一双眸子眺望着远处,只见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此刻正漫着步在花丛中,杏仁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转回视线,美眸看向容贵嫔隆起的腹部,旋即柔柔一笑,“容妹妹还有几日便要待产了吧……可靠的接生婆子可找好了?”
不知贵妃为何会这般询问,容贵嫔虽诧异却也不敢怠慢,曼声道,“回贵妃娘娘,臣妾还有几日便要生了,婆子还未找到。”
闻言,苏绿萼点头扯唇一笑,“曾给本宫接生过的婆子如今就在宫中,不如本宫将她召来,在你宫中宫中,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容贵嫔愣愣的点了点头,“多谢贵妃娘娘。”贵妃的好意,她岂有不接受之理?贵妃隐藏极深,就连她都未曾看懂过。
伸手拢了拢容贵嫔的肩上的披风,语气温软道,“你的好日子快要来到,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你可得再忍忍。”
容贵嫔眸色一黯,轻声低语,“臣妾知道了。”
苏绿萼满意的看了一眼她,旋即站起身来,嫣然一笑,“坐的久了,身子有些发麻,不如本宫陪容妹妹去御花园转转。”
“好啊,妹妹也是这样想呢,贵妃娘娘请。”兰心上前扶着容贵嫔起身,跟随着苏绿萼的脚步而去。
御花园中百花凋零唯有梅花争奇斗艳,芬香扑鼻,赏心悦目。
走上蜿蜒的小道,不远处传来阵阵笑声,惹得容贵嫔朝那处看去,只见一袭莲青色妆花缎袍宫装佳人在与几名宫女轮番踢着毽子。
定睛看去,那不是永福宫的熙嫔么……如是想着,容贵嫔眼底涌出一抹不屑,凭什么她一入宫便被封了嫔,还赐了封号。
有多少妃子几年才只混到贵人之位,而她舒颜熙却轻松的坐上了一宫主位,这多少令她有些不快。
眼瞧着离熙嫔越来越近,容贵嫔却反而想避之,却被苏绿萼紧紧抓住,耳畔传来她幽幽的嗓音,“妹妹,咱们也过去瞧瞧,这宫中许久不曾听到这悦耳的笑声了。”她看着心不在焉的容贵嫔,佯装极力的邀请着。
见无法躲避,容贵嫔只好不情不愿的仍由她的牵引,朝着那片空地而去。
还在嬉闹的宫女眼尖的看见了云贵妃和容贵嫔,连忙停了下来退到一边,恭恭敬敬的跪地叩首,“奴婢参见两位娘娘,娘娘万福!”
熙嫔抓着五彩鸡毛毽子,立在原地感到有些头皮发麻,暗道,真是出师不利,怎的偏巧遇到了这两位……
“臣妾舒氏参见贵妃娘娘!”熙嫔屈膝一福,礼数周全,任人瞧不出任何端倪。
体似燕藏柳,声如莺啭林。
苏绿萼眯着凤眸,打量着朝自己卑躬屈膝的熙嫔,果然是花容月貌,婉约动人,她微微抬手,轻笑说道,“都起身吧。”
“谢贵妃娘娘!”众人异口同声道。
容贵嫔轻瞥了熙嫔一眼,碍着位份低,正欲俯身行礼,却被苏绿萼用眼神制止,只听贵妃凝视着默然的熙嫔曼声道,“容贵嫔怀有身孕不宜行礼,熙嫔妹妹不会怪罪吧……”笑靥绽放,却透出丝丝森冷之色,想起这贱。人上次破坏了她的计划,心中不由冷笑连连。
熙嫔身形微怔,看了看贵妃身后大腹便便的容贵嫔,抿唇淡言,“这些繁文缛节,能省则省,岂不是更好?”
不卑不亢的话听在苏绿萼的耳里,就忽然变了味,只见她唇角噙着一抹笑意,漫不经心的说道,“熙嫔妹妹这话,在本宫面前随口说说,也就罢了,若是……在皇后娘娘面前,这番话很难不被人曲解,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她满意的看着脸色微变的熙嫔,继而凑近她说道,“熙嫔妹妹如此貌美,不知为何进宫多日,还未承。宠……”这番话无疑是在赤。裸。裸的嘲笑她。
这话无形之中伤了熙嫔的脸面,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在苏绿萼的挑拨下,她隐隐有些薄怒,拢在袖中的玉手不经意间紧紧握住了拳,她面上无异,淡淡回道,“有劳贵妃娘娘费心。”
这熙嫔果然是好涵养,竟不知是真是假,苏绿萼朝着她转悠了两圈,勾唇一笑,啧啧称奇,“真真是可惜了这张美人皮囊。”暗讽她只是花瓶,中看不中用而已。
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幕的容贵嫔好笑的看着脸色发白的熙嫔,冷冷的笑袭上嘴角,遇到贵妃娘娘,可真够有你受的。
这时,蕊心匆匆而来,朝苏绿萼躬身一福,“启禀贵妃娘娘,皇上请你去一趟养心殿。”
看样子似乎很急,苏绿萼淡淡道,“知道了,退下吧。”看着漠然的熙嫔,忽然计上心头,看向她,笑吟吟的说道,“本宫有事抽不开身,熙嫔妹妹可愿护送容贵嫔回宫?也好叫本宫安心哪!”眸色冷若冰霜,面上却是笑意嫣然。
护送容贵嫔回宫……熙嫔下意识的退开一步,心头有些隐隐不安的感觉。
“难道熙嫔妹妹不愿意?”凤眼中光华流转,见其神色中多有犹豫,唇畔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还是本宫的话分量不够大……”
熙嫔惊得连忙摆手解释,语气不由软了下来,“臣妾……臣妾遵旨就是了。”
苏绿萼点头笑意深深,“容妹妹就交给你了,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唯你是问。”语气里含着一抹浓浓的警告,旋即转身拍了拍面有不甘的容贵嫔,温声安慰,“放心吧!本宫走了,改日去你宫里看你。”说完,搭着蕊心的手翩然离去。
“恭送贵妃娘娘--”
寂静的宫道上,熙嫔与容贵嫔并肩而立,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漫步走着。
熙嫔面无表情走着,心却在百转千回,她之所以护送容斓月,还不是因为贵妃的一句命令,饶是平时,也不会有容斓月有过多的交集。
昨夜降温,不少路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行人走在上面难免小心翼翼,所以熙嫔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容斓月的脚底下,唯恐她摔倒。
兰心扶着容贵嫔,亦是谨小慎微,不容一丝马虎,所以每当走到冰面上,皆会留神,避开这些威胁区域,本想传轿,贵妃却摆手,宣称容贵嫔即将生产,还是多多运动才好,还叫了熙嫔一起,她侧目看向紧绷着一张脸熙嫔,撇了撇嘴。
僻静的拐弯处,只见几个蓝衣公公朝地面泼了不少水,又站上去试了试,果然湿滑不已,做好这一切又飞快的离去。
却见熙嫔三人正往这边走来,浑然未觉危险在渐渐逼近,亦步亦趋的走向那早已挖好的陷阱之中。
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还是失了算,容贵嫔鞋底打滑,大惊失色的下意识的拽住了身边的熙嫔,‘啊’大叫一声还是摔碎在冰面上。
熙嫔也同样摔了一跤,额头有些蹭破了皮,鲜血直往外冒,她惊慌失措的看向仰躺在地上,痛的呲牙咧嘴的容贵嫔,整个人犹如吓傻了般,惊恐的看向她苍白的脸,目光下移,落在容贵嫔隆起的腹部,忽见裤脚外。露,殷红的血从她的下。身汨汨流淌,染红了她浅色的裙摆。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熙嫔愣愣的看着额头直冒冷汗的容斓月,不禁大声尖叫起来,她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双腿有些发软。
兰心显然也看见了那血,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贵嫔娘娘!你不要吓奴婢啊!”她冷眼看向吓得魂不附体的熙嫔,“还不去找人来帮忙?”只见熙嫔捂着唇,打着颤栗忍着浑身的痛意,一路蹒跚的叫人去了。
“孩子……本宫的孩子……”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显得那么无助令人怜惜。
容贵嫔颤抖着手抚上自己的腹部,痛的眼泪直落,她是那么宝贝这个孩子,企盼了这么久,他即将临世,孩子绝对不能有事!
染血的手一把抓紧兰心的手,苦苦哀求,眸中带泪,楚楚动人,“救,救……本宫的孩子……求你……”说完便痛的晕厥过去。
这时,一袭白袍的男子翩然而至,不由分说的打横抱起不省人事的容贵嫔,步伐匆匆,忧心忡忡的朝毓秀宫而去,临走前特地嘱咐兰心,“去找太医和稳婆,要快!”
兰心是认得他的,有过一面之缘,也经人打听知道他是新入宫的太医,她瞧见他望着贵嫔娘娘的眼神,是那么温柔,也瞧见了那双幽深的眸中闪过的一抹深深的紧张和哀痛,所以,兰心是相信他的,于是擦了擦泪,飞快的朝太医院方向奔去。
夕阳西下,毓秀宫笼罩在一层愁云惨淡之中。
还在养心殿会见大臣的皇上听闻此事,连忙放下手中要务,心急如焚的赶到了容贵嫔处,在他抵达时,却见皇后和贵妃也早早赶来。
一屋子人朝他叩首行礼,“参见皇上,皇上……”话还没说完,他匆匆道了句‘免了’径直走向皇后,“容儿现在如何了?”
皇后轻摇了摇头,“还不知。”看着忧心忡忡的皇上,心中划过一丝悲凉。
只见宫女端着一盆盆血水忙紧忙出,自古以来,女子生产时,男子不得入内,以免沾染晦气,皇上朝内走近几步,却被皇后挡住去路。
朱亦渲自然知道这个习俗,看着朝自己摇头示意不可的皇后,叹息一声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寝殿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令他不由想起了淳妃小产那日,往日的阴影依然化不去,来回踱步心中不停的在祷告上苍。
他愿将来多做善事,来弥补往日犯下的错误。
坐在一旁的苏绿萼听见容贵嫔传来的凄厉叫声,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反而是旁若无人的饮着茶,她笑意深深的看向虚伪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