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深吸了一口气,提着那食盒走进了二皇子所待的屋子。
“二殿下,我回来了,耽搁的时间久了些,你别见怪。”妙妙口中这样说着,连忙将食盒里的面捧出来放在二皇子面前。
还好,面还是温热的,没有凉透,如若不然她可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交待了。
二皇子一边用筷子将面挑起来,一边询问妙妙道:“可否是因为遇见了什么事情所以才耽搁了时间?”
妙妙一听二皇子这样问自己,心里猜测许是老板娘给二皇子报了信儿,所以他才用话来试探自己可否忠诚的。
于是妙妙便用了一贯跟二皇子交流的方式,那便是半真半假。
七分是真,三分是假,这样听起来,便是让人难以区分其中虚假的部分了。
“刚才在楼下吃饭的时候,我遇见我相公了,因为跟他说话,便耽搁了时间。”妙妙先是隐去了比较重要的部分,只是阐明了自己刚才见到了什么人。
二皇子却是一愣,抬起头来满眼惊讶地看着妙妙问道:“你是说你方才在避风楼里撞见柳千琅了?”
妙妙见他这么诧异,心中才道不好,敢情儿刚才二皇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遇见过什么人,他这是拿话诈她自己说出实话呢。
她还不如不提,现如今既然提起来了,再解释起来又是麻烦一桩。
“对,就是柳州城城主柳千琅,我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到京城中来,这让我很是意外。”妙妙点头,心中决定二皇子问什么,她便答什么,绝不再多说一个字了。
“那他在这儿看见你是不是也同样意外?你有没有问他到这儿来干什么?他问你为何出现在这里时,你又是如何回答的?”本来二皇子觉得这碗面的味道还算不错,吃起来也算舒心,可是现如今听妙妙提起柳千琅出现在了避风楼,他便知道今日这饭注定是吃不香了。
妙妙抿着嘴唇作回忆状道:“我有问过他,可是他说男人的事情女人家不要过问。还好我今日身着男装,所以我就欺骗他是陪同白马书院的夫子一同下山来采买笔墨纸砚的。他原本不相信,说既然是随夫子来采买,又怎会到这么好的地方住宿?我就说这次是夫子心情不错,自己出钱来做盘缠,不是用学监的,所以就选了个好一些的地方住着,也算舒心。他要随我上楼去找夫子见上一面,我当然不肯,就骗他说本来我这女儿身份是没有对外公开的,要是他一去了,问起我们是何关系岂不露了馅?他既然纵容了我留在京城读书,就应该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好好的成全我。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他就忙他的去吧,不要跟着我了。”
妙妙这谎话编造的像模像样的,连她自己说的多了,都觉得刚才好像当真就是这么跟柳千琅说的一样。
可是二皇子听了这话却是不大相信,柳千琅身为名震一方的柳州城城主,岂会对一个女人如此唯命是从?
别说是妙妙跟柳千琅尚且没有任何夫妻之实,纵然她真的是在闺中房事上哄的柳千琅好生欢喜,那他也绝对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任由妙妙对他呼来喝去。
妙妙开口让那柳千琅离开,柳千琅便就离开了?
若是他没记错,想当初李显荣的父亲高怀王还曾在朝堂上跟柳千琅发生过争执,要柳千琅滚出朝堂,滚出京城。
可当时柳千琅是怎么做的?他直接当着文武百官与皇上的面儿,直接在朝堂上坐下了,说他柳千琅既然没做错事,那便谁也不能赶他走。
最终还是皇上出面给了柳千琅一个台阶下,说高怀王上了岁数,要柳千琅别跟他一般计较,这大殿内的地上可凉,若是真想做着,便赐他一把椅子。
直至如此,这出闹剧方才算晚。
所以说,柳千琅发起脾气来,就连高怀王的面子都不给,又怎么可能会对妙妙这般顺从?
这事儿上,只怕妙妙根本不曾对他说实话。
“妙妙,若是你有半句欺瞒本宫,那可真是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柳千琅怎么可能会对你如此言听计从,你难道平日里对柳千琅说话时,就是你刚才对本宫描述的态度吗?”真的,也不怪二皇子不相信。
但凡是知道柳千琅的人,听到妙妙方才说的那么一番话,都是不会相信的。
“二殿下,我刚才说的话真的没有假,我平日里对柳千琅就是这么说话的。其实二殿下大可想想,若是柳千琅真的对我没有疼爱到一定程度上,又怎会为了我而休掉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又岂能不顾众人说法,直接将我独自留在京城读书?他做过那么多不合常理,不合章法之事,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会对我言听计从吗?”妙妙说这些话的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满脸都写着煞有其事的模样。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柳千琅此刻其实根本没有离开避风楼,他原本打算连夜回京,可是没想到自己的马遭人陷害死在了马厩里。他没有心情去跟老板娘讨论这事儿是谁对谁错,连忙派木楠去给他再买一匹马来,可是木楠跑了几个地方,都说时辰太晚,卖马的地方都关门了。
于是柳千琅也只得明日再走。
也罢,他又不差这一夜的时间。
只是一想到真龙此刻就住在他的楼上,他便觉得周身都热血沸腾。
三楼雅间内,二皇子默默听着妙妙说出这番话,心中不由得对妙妙更加另眼相看。
倒不是因为他质疑妙妙说的这番话是真是假,而是因为妙妙敢当着他的面儿这样说柳千琅,他就觉得这个妙妙很不一般。
他随时可能跟柳千琅联合一气,那妙妙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传到柳千琅的耳朵里,这一点妙妙是知道的。
可是在知道这种情况下,她还敢这样讲话,便说明她并不畏惧于柳千琅知道这些事。
要么她说的都是实话,要么柳千琅就是有把柄被她握在手里,无论是出于哪一点,二皇子都足够觉得妙妙特别了。
“二殿下,面可凉了,你快吃两口吧。这面还是我随柳千琅去隔壁的酒楼买的,我怕避风楼内做的东西你吃着不放心,就跟柳千琅撒谎说夫子爱吃隔壁酒楼的面。你看这面的味道可对胃口?”妙妙之所以突然提起这碗面,实则不过是希望能够岔开一个话题,莫要让二皇子再盘问她罢了。
“谁对你说本宫对这避风楼内做的东西不放心了?”二皇子故意抬高调门的一句话令妙妙顿时失了分寸。
这话当然是柳千琅对她说的,她不过是假装看透了一切而将这话讲出来罢了。
可是现在看二皇子的表情,好像脸上半点喜悦也没有,难不成是她说错话了?
妙妙心里暗自犯嘀咕,为了防止自己再说错什么,她索性坐到一边,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二皇子本来就是逗逗她的,一见她如此,便暗道自己刚才必定是吓到她了,于是连忙起身从身后的方桌上拿过一个扣着盖子的瓷盘递给妙妙道:“你看本宫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妙妙动了动鼻子,顿时就笑了出来,方才她只顾着紧张二皇子的态度,完全忘记了闻这屋内还有什么味道,真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个。
她一把掀开盖子,望着盘子里的松鼠桂鱼道:“怎么会有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