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妙妙听见这话,根本已经顾不上蟒蛇精对她侮辱了。
当她盯着蟒蛇精眼中因为愤怒而变得猩红的样子时,她霎时间便明白了这一次蟒蛇精说的话才是真的。
她非但没有诧异,反而心中窃喜。
这一次,她终于能够知晓她的爹爹是谁了吗?
“你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对不对?那你告诉我他到底是谁,他在哪里?就算你今日想要了我的命,你也总要让我在临死之前知道个清楚啊。”妙妙急迫万分,她甚至顾不上自己还是一缕魂灵,就飘上前去抓住了蟒蛇精的手臂。
当然,最终她还是抓空了。
“别做梦了,没有人知道你爹的真实身份,纵然是我探查了那么多年,也没搞明白你娘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不惜将自己关押在平谷山底,不惜背叛天规,不惜抛弃了你,也要护着那个人。但是妙妙,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应该能够明白我的痛了吧?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拼了命的也想杀了你吧?我要你娘亲感到痛苦,我要她也得体会一把这丧子之痛到底是什么!”蟒蛇精说着这话,便将自己衣裙腰间的裙带解了下来,待她拿在手中的那一刻,这裙带竟然化作了一把蛇皮鞭,冲着妙妙就要抽过来。
“九鞭下去,你便可魂飞魄散,灰飞烟灭。这三界之中,再也不会有你的身影,就好像是你从未来过这世间一般。”蟒蛇精咬牙切齿地说出这番话来,紧接着便高举起手中的蛇皮鞭,猛地抽在了妙妙的魂灵上。
“啊!”
妙妙疼地嘶嚎了一声,捂着那方才被蟒蛇精抽过的地方,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她不知道蟒蛇精手中的握着的鞭子到底是什么法器,人的魂灵本感五感尽失,而这鞭子,为何会抽的她魂魄都疼?
“你想死个明白是吗?那我就让你明白一点,告诉你为何这鞭子抽在你魂灵之上,你会这么痛苦。这阴阳鞭乃是上古法器,为女娲娘娘的蛇尾所化,上能抽神骨,下能抽鬼魂。你猫生九命,不是不怕死吗?我这九鞭下去,每一鞭夺去的都是你的一条命,待你九颗元丹尽毁,我看你到时候还能如何做这不死的妖精。”蟒蛇精说着这话竟然得意地笑了出来,她笑着笑着,眼泪都自眼角流了出来。
为了得到这阴阳鞭,她将自己的蛇胆卖给了万灵山的山神,只因山神心爱的女子自生下来起便双目失明,要以千年巨蟒的蛇胆做药引,方能重见光明。
可是蛇一旦没了蛇胆,便活不了多少时日了。
纵然她为修炼了千年的蟒蛇精,若是离开蛇胆,照样也要落得一个身亡的下场。
可是没关系,只要她能替自己死去的孩儿复了仇,纵然她马上死去又有何妨?
“不对,我看过这人间的史书,周幽王灭国之后,你的孩儿宜咎继位为帝,改立王朝为东周,你怎么还会恨我和娘亲呢?你下手之前能不能把事情想清楚了?”妙妙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又往后猛地退了几步,生怕蟒蛇精头脑一热,真的再抽她几鞭子。
这鞭子抽在她的魂灵上到底能不能毁掉她的元丹她也不清楚,她只知道这鞭子抽在身上真的好疼,这痛苦是纵然她意志再坚定,也无法忍耐得了的。
更何况她现在只觉得心头空空一片,她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要为了什么而坚持,还要如何承受得住这阴阳鞭所带来痛苦?
她也记得自己曾经独自在水底炼狱之中熬过九年,可那九年她却一点也不觉得漫长。
倒是此刻她面对蟒蛇精的这么短短几刻钟内,她却觉得已经漫长到她无法忍耐,无比煎熬。
“你知道什么?那些史书上写出来的东西都是被篡改过的,真相根本不是后人所看到的那样。我的孩儿当初已经被你的娘亲怂恿王上赐死了,而后来当上东周君王的姬宜咎并不是我真正的孩儿,那是你娘亲将人幻化成我孩儿的模样,辅佐他登上皇位的,这一切都不过是她跟那个人精心策划出来的一场阴谋。恨只恨我当时的修为不够,根本没有能力保护我的孩儿。”
这隐藏了数百年的近千年的真相,终于在这一刻,揭开了谜底。
可是除了蟒蛇精外,并没有人会真的在乎当年发生了什么。
他们看到的只有史书上一早就被篡改过的结果,所有的后人都以为那些虚构出来的故事,就是真的。
但只有亲身经历过这一切的蟒蛇精,才知道那些经历过的痛苦,到底是什么。
西周王朝时期,她化作人形并没有多长时间,修为很弱,在自己的孩儿死后根本没有能力寻找到孩儿的灵魂,后来多少次她想要寻觅到孩儿的转世,却始终未能如愿。
直至她三百年前遇见了万灵山的山神方才知晓,原来当年妙妙的娘亲便跟万灵山的山神借过这把阴阳鞭,就是用它将她孩儿的魂魄击打到魂飞魄散。
打从那一刻开始,她便发誓,今生一定要等到那只猫妖诞下孩儿,而后再亲手除掉她的孩儿。
杀了她一点也不解气,杀了她的孩儿让她体会生无可恋的痛苦才是最解气的。
那滋味她尝过了,现如今,她便要妙妙的娘亲也尝一尝。
所以今日,她再借来这把阴阳鞭,也让妙妙的娘亲体会一把自己孩子魂飞魄散的滋味。
想到这儿,蟒蛇精心头的怒气便又汇聚到了这把阴阳鞭之上,“啪”的一鞭子,又一次抽在了妙妙的身上。
妙妙本以为她逃的足够远了,因为那鞭子看起来并没有多长,可她最终却还是被这鞭子抽到了。
因为这阴阳鞭是上古法宝,只要这手持鞭子的人有心想要抽到妙妙,那妙妙就算腾云驾雾也逃不掉。
这鞭子宛若如来佛的五指山,它能伸展得多长,全看妙妙要逃走多远。
这一次,妙妙所感受到的已经不仅仅是鞭子抽在魂灵之上的疼痛了,她整个人都觉得软了下来,半点力气也没有,宛若一张纸片般飘在了地上。
她此时已经相信了蟒蛇精手中鞭子的威力几何,她唯恐自己今日是活不成了。
但是她又能怎么办?看着那蟒蛇精满心恨意的样子,今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她的。
可其实蟒蛇精口中所说的话,妙妙是真的无法感同身受。
不管娘亲到底有没有做过那么多伤害到蟒蛇精的事情,她都是娘亲的孩儿,她只会想着娘亲可否痛苦,可否安好,如何能够顾虑到蟒蛇精的周全?
所以此时此刻,她是无比怨恨蟒蛇精的。
若她此刻真的有灵力在身,就算豁出命去,她也要试一试自己到底能不能要了蟒蛇精的命。
在妙妙看来,纵然要蟒蛇精活在这世上,也只会伤害别人,祸害人间,没有半点意义。
可问题是,她现在没有灵力,她别说是要了蟒蛇精的命了,就连保全自身也是困难。
蟒蛇精紧紧盯着她,见她的魂灵在慢慢往下飘落,蟒蛇精便也手持阴阳鞭追了上来。
今日不抽得妙妙魂飞魄散,她如何会甘心将自己的蛇胆送给万灵山山神?
妙妙的魂灵向下落的时候,正好看见了手持先皇牌位跪在自己肉身旁边的李钰。
她灵机一动,决定拼尽全力赌上一把,试一试李钰能否救她一命。
这李钰不是真龙天子转世吗?那阴阳鞭难不成也能抽得了真龙天子不成?
现如今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将“死马当做活马医”,试一回了。
想到这儿,她努力的让自己的身子下沉,最终恰好落在了李钰面前,她便曲着身子躲进了李钰的怀中。
说来也奇怪,当她的手触碰到李钰手指的那一刻,李钰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竟然转过头去盯着她的肉身看了一眼。
当妙妙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得暗喜,莫不是这李钰身为真龙天子当真与凡人有所不同,别人看不到的事情,李钰却都能看得到不成?
这么想着,妙妙便又使尽力气伸出手去,摸了摸李钰的脸。
其实李钰并不能看到妙妙的魂灵,只是当妙妙的魂灵触碰到他的身体时,他的脑海之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妙妙要出事。
尽管他转过头去发现“妙妙”好端端地跪在那里,并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可是他心中的预感却是越来越深。
今日的场合如此特别,按理来说这么多的守卫跟大臣都在,就算有什么人心存贼心想要伤害妙妙,也不是轻易便能做得到的。
但李钰一想起自己曾与妙妙同行去茅山的路上,经历过那么多的突发情况,每一次妙妙的性命都岌岌可危,他便怕了。
他怕自己这一次的预感会是真的,怕一会儿这里真的会出现什么妖魔鬼怪,伤害到妙妙。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微微侧过了脑袋,对妙妙的肉身小声说了一句,“妙妙,你没事吧?若是一会儿觉得哪里不对,你便到本王身后躲着,知道了吗?”
不知为何,妙妙听到这话心里竟然还觉得挺暖的。
李钰跟“妙妙”说完这话后,见她一直没有反应,便伸出手去轻轻盖在了妙妙的手上,低声又对她道了一句,“你想什么呢,为何不理本王?”
当他的手覆盖在妙妙手背上的那一刻,妙妙只觉得自己的魂灵像是被什么吸走了一样,转瞬之间她便眼前一黑,下一刻再睁开眼睛时,她便发觉自己竟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肉身之内。
“妙妙,你怎么了?”李钰见妙妙反反复复问了她几遍,她都一动不动没有回答,顿时便觉得有些心慌。
“啊?没事,刚才心中祈福先皇,一时之间便没回过神来,王爷莫要担心。”妙妙慌忙低声回应着李钰,又寻了个机会抬头望着空中。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看不到蟒蛇精的身影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为什么当李钰的手触碰到她身体的那一刻,她就得救了?
难道真龙天子真的能够破得了蛇的法术?
若是这样,妙妙觉得自己日后留在李钰身边还真是对的,毕竟他能够庇佑自己不受到蟒蛇精的威胁,所以她便不用担心自己会丧命了。
想到这儿,妙妙心中暗自窃喜,可却碍于今日的场合,不敢在脸上露出任何欢快的表情。
李钰见妙妙没事,霎时间便松了一口气。
这一幕恰好被身后的林丞相看在眼中,他盯着妙妙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更深了几分。
今日李钰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赶走林茜宁他心中本就不痛快,皇上刚走,李钰尚且没有登基,他便胆敢不将他这个老丞相的面子放在眼中,这事儿对于林丞相而言,真是忌讳万分。
虽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可他原先想着自己手中重权在握,而自己又是李钰的岳丈,所以李钰真的登基,他也不必担心林家的势力会受到任何损伤,这还让他心里觉得安慰一些。
但是今日看李钰的这个架势,他是并没有打算善待林茜宁,那日后他一旦登基,也是未必能够将林茜宁封为皇后了。
看李钰胆敢当着皇上灵棺的面儿与那国师做这不清不白的举动,便知道李钰心中对她是有多么恋恋不忘了。
这个新来的国师哪里是什么神女下凡?分明就是一只只会勾引男子的狐狸精。
之前二皇子被她迷得不清,皇上又将她封为国师,现如今李钰也对她念念不忘,这不是魅惑之术,又是什么?
只要有他在,他便不会让这只狐狸精如愿以偿,他迟早会要了这只狐狸精的性命。
想到这儿,林丞相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暗自惦念着要去寻个什么老道士收了这只会勾引人的狐狸精,免得她再来毁害人间。
妙妙趁人不备时,将自己左臂的衣袖轻轻往上掀开了一点,她想要知道方才蟒蛇精抽她的那两鞭子会不会在身上留下痕迹。
可是当她掀开袖子才发现,那手臂上洁白无瑕,什么痕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