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厉衍之冷着脸一吼，那护士顿时怯生生地往后退了一步。
“换别的护士来。”不容回绝，厉衍之沉声说道。
“……现在人手不够，只能……”护士看着很年轻，亦是被厉衍之这阴冷的模样给吓着了。
平日里，抗压的稍微弱一点的人都受不了厉衍之这般态度，更何况是一个年纪尚轻的护士。
左手背上仍是刺痛着，郁茉的嗓子已经因高热喑哑、生疼，见到现下的情况却还是费力地说道：“我的血管本来就很细，你就别怪护士了。”
她的声音嘶哑着，旁人听着就知道极为难受。
厉衍之回头看看她，没有说话。
“麻烦那位护士在为我扎一次吧！”郁茉凝视着厉衍之，坚持地说。
片刻后，厉衍之长舒了口气，才转头看看那护士道：“小心一点。”
如临大赦，那年轻护士松了一口气似的，才慢慢地再次上前。
可虽然她准备再次动手，可看看站在身旁，一脸阴戾的厉衍之，却是半晌都扎不下去。
“厉先生，我有点饿，想吃点热热的东西。”忽而郁茉抬头看着正拧着眉看着自己的厉衍之说道。
听罢，厉衍之眉一挑：“等着，我去给你买点小馄钝什么的。”
他说着，作势转身欲走，可突然他身子一顿，冷着眉眼盯着那护士道：“你下手的时候……。”
厉衍之话刚说到一半时，就只听郁茉干咳了几声。
其实，厉衍之又如何不知道郁茉是想支走他，故而也不再说什么，转身便走。
看着厉衍之远去的背影，那护士长长地吐了口气，然后感叹道：“你的男朋友真爱你，瞧瞧那舍不得的模样，我刚才真的快被吓死了。”
“……还好。”郁茉听着，抿了抿唇，幽幽地回答。
那护士却摇摇头，再次认真的说：“我说真的，看看他多紧张你。每天医院里人来来往往，我也见过许许多多的人，你男朋友刚才那样子，分明就是真心爱着你。”
真心爱着？
郁茉听着，心下是一片苍凉感。
她跟厉衍之，如何也不都可能是爱。
“麻烦你快点扎吧！不然，一会儿他就回来了。”郁茉并不想继续这话题。
得到提醒，那护士恍然大悟，赶紧地埋下头认真地找着血管。
郁茉身材瘦弱，连带血管也细，那护士找了好半天又比划了半天才敢扎下去。
幸而，这一次是成功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我再过来换一袋。不过，你们也盯着点。”那护士说着便离开了。
左手背又胀又疼，郁茉抬起头看着药水一滴滴地落下，然后顺着导管流下，郁茉顿时只觉身心疲惫。
“郁茉啊郁茉，这副身子，真是没用。”郁茉看着药水滴落是，不由地自嘲一笑。
厉衍之回来的时候，两手都提着袋子，且透过袋子能看清一盒盒的食物整齐地摆放在里面。
他隔着老远，就看着郁茉裹着粗针毛衣，满是疲惫地缩在座椅上。
她埋低了头，看不清表情，可此刻孤零零地坐着她却无不透着落寞。
顿时，厉衍之停下了脚步，他站在原地看着这般的郁茉，一时心中涌起莫名的酸涩。
就静静的看着，他也不知站了多久。
突然，一直缩在座椅上的郁茉动了动，然后竟是抬起头朝他看来。
并没有去寻找，郁茉就径直地将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然后她虽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却霎时绽放出一抹勉强的笑意。
她脸上的绯红已经渐渐褪去，可这也并没有好多少，现下的她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其实，那一抹笑厉衍之在此刻看来并没有美感，但不知为何，他看着，心下却一阵悸动。
“还好医院周边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店，不知道你想吃些什么，清淡的我都点了一份。”厉衍之在郁茉身旁坐下，然后说道。
郁茉无力地点点头后就再也没有说话。
原本她就是为了支开他才说肚子饿的，故而他买来了各种食物，她也没有胃口吃。
见她眉头始终皱着，虽竭力想表现得没事，但哪有那么容易？
“再睡会吧！”厉衍之抬头摸了摸她的额头，说道。
郁茉摇摇头，用轻微的声音说道：“不行，得看着点滴。一会儿怕滴完了……”
听着，厉衍之抬头看了看那袋药水，眼里闪过一抹耐人寻味的神色，继而他才低头看看郁茉：“不怕，有我在，你睡吧！”
“现在很晚了，你明天也要上班，我没事的，也难受得睡不着。”郁茉又摇摇头，拒绝道。
心下一动，厉衍之摸着她额头的手转而又放到了她的头上：“睡吧！其他的什么都别管。”
厉衍之这句话后，郁茉只觉得得倍感心安，她亦是不再说什么，转而闭上了双眼。
闭上了眼的郁茉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且轻微地发出有序的呼吸声，始终注意着点滴的厉衍之听着，嘴角不由地浮现起一抹笑意。
此后，漫长的夜里，郁茉睡得很沉，期间又换了一袋药水，她也没有察觉。
而厉衍之就这般守着，一直到天边泛起亮色。
待郁茉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挣扎着，全身酸软无力的郁茉睁开眼。
她以为一睁开眼看到的会是厉衍之，可没想到却是吴妈。
见郁茉醒来，坐在床旁的吴妈瞬间站了起来，关切地询问：“怎么样？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吃东西？”
吴妈不等于茉开头，就一连串地问了数个问题。
看吴妈焦急、关心的模样，起先心头有些失落情绪的郁茉顿时也就赶走了那些情绪：“我没事，吴妈，你不用担心。”
“哎呦，我哪能不担心啊？你说说这没多久时间，都进了多少次医院了？差点，就把医院当成后花园了。”吴妈皱着眉，爱怜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嗯，现在不烫了，已经退烧了。郁小姐，你啊，就是平日吃得太少。这次咱们回去以后，不管如何你都得多吃一些。我呢，一定得监督着你，以后一定让你把身子养得棒棒的，再也不生病。”
听着吴妈暖人心的话，郁茉忍不住眼眶泛起湿润：“谢谢你，吴妈。这些日子，真的辛苦你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郁小姐，也不知道怎么的，从我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善良可人。”吴妈说着，拿起了早已经准备好的热毛巾，替郁茉擦拭着脸颊、额头。
郁茉也就安然地享受着，心头满是温暖。
过了一会儿，郁茉抿抿唇，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厉先生，什么时候走的？”
“大约一个小时前。”吴妈回答后，想了想，又有些神秘地凑到郁茉耳边说道：“郁小姐，其实厉先生很关心你的。在我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厉先生在打电话，我依稀听到一点儿。他当时正说着今天休假呢，但是好像有个非常重要的会议，他才不得不走。”
“……我知道了。”
郁茉听着吴妈说完后，并没有露出吴妈期待的效果。
“郁小姐，厉先生人很不错的。几年前，我家老头突然病逝，我没有工作还得供一个刚上大学的儿子，那时候我的头发都快愁白了。可是，那个时候我就遇到了厉先生……其实啊，我觉得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能碰到厉先生。他不但不吝惜地付给我工钱，后来还给我儿子找到一个非常不错的工作，如今我们一家能和和美美的，都靠厉先生呢。”吴妈忍不住开始细数起过往，更是对厉衍之赞不绝口。
郁茉又何尝不知道吴妈只要一有机会就在她面前说厉衍之如何如何好是为什么呢。
厉衍之人前总是性子冷淡，任谁时间久了也会受不住。
可……郁茉怕是不会有受不住的一天。
她和他走到一起只是因为交易，她又怎么会真的耍起小孩儿脾气呢？
“这些，我都是知道的。厉先生的好，我从很早起就感受到了。”见吴妈说完，郁茉想了想，还是说道。
得了郁茉这般的回答，吴妈更是愉悦：“那就好，那就好。郁小姐，虽然您和厉先生的……年纪是差了一些，可这个年代也都不计较这些。只要彼此相爱，能踏踏实实过日子就是好事对吧？”
“你说得是。”郁茉顺着她的话回答。
“是是是，郁小姐您能和厉先生走到现在，也肯定是不计较这些的。”吴妈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又道：“郁小姐，您也别怪我多嘴。如今，厉先生对您如此看重，您也……要不，就试着要个孩子？厉先生今年也都三十了，这而立之年，他是事业有成不假，可赶紧有个孩子才真正的大事。”
孩子？
郁茉听罢，顿时心头涌起一阵情绪，激动的她霎时便大声地咳嗽了起来。
吴妈见状，赶紧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给她倒水。
“郁小姐，您别着急。是我多嘴了，是我多嘴了……”吴妈焦急地说道。
郁茉咳得满脸通红，却只是无力地摆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