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封川易都没有说话，一直沉默着地拿着有裂痕的钻石仔细看着。
冉小萌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封川易，发现后者也在看着她，立即吓得低下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除了你们两人外，还有谁知道美杜莎女王之钻今天在公司？”封川易问。
“威斯曼。”冉小萌举起爪子，颤抖着说。
柏倾摇头，道：“我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你们肯定只有你们两人接触过钻石？”封川易微微皱眉，认真询问。
柏倾觉得封川易这句话问得很奇怪，回答道：“钻石一整天都在我手里，我上个洗手间也把它放在保险柜中，午饭也是让人送来办公室，我可以肯定没有人接触过钻石。”
“你为什么这么问？是这钻石有什么问题吗？”冉小萌也听出了不对。
封川易又沉默下来，手里拿着钻石轻轻摩擦着，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
“是我怂恿冉小萌把这个钻石带给我研究的，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损失我来赔。”柏倾看了一眼冉小萌，无奈地叹气道。
“柏倾，你还没把这次巴黎展厅的报告给我。”封川易开口了，却不是说钻石的事情。
柏倾也愣了一下，停顿了一下才回答：“还没整理好，明天再给你。”
“好，那你先回去整理报告吧。”
“……这钻石？”柏倾反应不过来他是什么意思，那么贵重的东西被打碎了竟然完全不生气？
封川易轻轻摇头：“先出去吧，我自己想想。”
柏倾以为他是要想想要他赔偿多少，便也没有再问，转身示意在墙角画圈圈的冉小萌一起走，冉小萌偷偷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封川易，连忙也跟着溜走，只留下封川易一个人在办公室继续看着那钻石，眼底疑惑很深。
“那钻石值多少钱啊？”冉小萌颤抖着抓着柏倾的手问。
“十年前封家用五个亿拍下它，具有历史价值的宝石涨价非常快，现在的美杜莎女王之钻有市无价。”
“五五五五亿啊……”冉小萌崩溃：“我就算卖肾卖身也还不起啊！”
柏倾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会赔偿，你不用担心。”说到底此时因他而起。
“你尊好，我无以为报，不如……”
“一米。”柏倾知道她要说什么，立即打断，警告似的指了她一下，然后自己大步走开，把冉小萌一个人丢在原地惋惜，肿么就不答应我以身相许呢？
因为还没想好要怎么和封川易道歉，所以她又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到了八点冉小萌才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去，一进门就看到封川易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起来是吃完饭洗完澡了。
和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揪着手指低着头，慢慢的蹭过去，站到她的面前，瓮声瓮气地道歉：“对不起……”
“为什么美杜莎女王之钻带去给柏倾看？”封川易目光没从电视上移开，语气也淡淡。
“……我，我和他的交易，只要我把东西带去给他，他就同意让我继续留在他身边。”冉小萌很没底气地解释，也依旧不敢去看封川易的脸。
封川易忽然嗤笑一声，抓住她的手，猛地把她往下拉，让她跌坐在自己腿上，捏着她的下巴，有些恼怒地问：“为了留在他身边，你就来偷我的东西？”这样的逻辑任谁听了都会不舒服。
冉小萌再后知后觉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怒意，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我以为只要给他看了，再拿回来还给你就好。”越说越没底气，冉小萌耷拉着脑袋委屈地瘪嘴。
“冉小萌，冉小萌，到底对你而言我是什么？”封川易推开她，其实他最生气的不是美杜莎被打碎，他真正气的是冉小萌的动机——那种感觉就好像他是她不再有趣的玩具，所以可以随便拿来哄另一个。
冉小萌自知理亏，不敢辩驳，而她的沉默却让他越发觉得胸口一口气吐不出来，这种憋屈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体验到，看着她低垂着脑袋只知道说对不起的样子，他竟然没出息地觉得不舍得。
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要是换成以前告诉他有一天他会为了一个不把他当回事的傻女人心烦意乱，他打死都不信，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这没心没肺的小妮子是走到他心里去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封川易平复了一下心情，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美杜莎女王之钻，然后问：“柏倾把项链还给你之后，你确定没有人再碰过这条项链？”
“没有。”冉小萌想了想，摇摇头：“我拿过这条项链之后就直接赶回来，没敢耽误。”
“你倒是手脚麻利。”封川易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把项链扔到她怀里，道：“这是假的。”
这是假的？冉小萌傻傻地看着怀里的项链，忽然想起曾经自己也在他手上拿到假货的事情，下意识道：“你怎么那么爱收藏假的美杜莎女王之钻啊？”
封川易倒了杯茶，眸光在氤氲的雾气中显得有些阴冷：“我的意思是，有人偷走了真的美杜莎，把假的给你。”
“怎么可能？这东西只有我和柏倾接触过，也就只有我和柏倾知道钻石在公司，除非威斯曼把这件事告诉第三个人，否则不可能有人知道！”冉小萌一下子激动起来，手里握着项链走到他面前：“你哪里看出这向项链是假的？”
“白痴吗？钻石是世界上最坚硬的物质之一，怎么可能一摔就裂呢？”封川易拿过项链，忽然往墙角一扔，只听到‘啪嗒’一声，钻石不单出现裂缝，甚至碎成了两半，看起来也就比陶瓷坚硬一点。
“美杜莎女王之钻是几百年前的宝物，怎么可能如此脆弱？也不稍微用点脑子，就你这样还敢说你可以胜任珠宝鉴定师的工作。”封川易皱眉道：“所以我才要你们好好想想，到底除了你们两个还有谁接触过这东西。”
冉小萌盯着墙角碎开的钻石，闭上眼睛认真回想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
封川易在一边帮她分析：“柏倾是珠宝行家，如果你把钻石给他时已经被人掉了包，他不可能看不出来，所以说被掉包的时间很可能是他已经研究完钻石，准备要还给你或者已经还给你了，你仔细想想，真的没有接触过谁？或者那段时间钻石离开你的视线。”
冉小萌将当时的情景在脑海中倒带——柏倾把东西还给她，嘱咐她一定要小心，当时她并没在意，只是随意放在包包内。下班铃声一响，她立即就给封川易发了短信说自己单独回去，然后就直冲出公司，准备到马路那边搭公车回家，而就在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到，随即发现钻石摔裂。
也就是说，如果钻石是在她的手上被掉包，那就应该是在柏倾把东西给她，到下班铃声响起这十几分钟内。
封川易拉着她的手坐下，冉小萌睁开眼睛，有些苦恼道：“我想不起来，那十几分钟我似乎一直在办公室内没有离开。”
“你在办公室内，那钻石在哪里？”
“在我的包包里。”
“你的包包放在哪里？”
“在……”冉小萌将要回答，忽然一顿，皱了皱眉，然后向前倾了身子，伸手在沙发底摸了一下，喃喃道：“我的包包已往都是放在办公桌脚右侧，靠着我的脚，因为这样比较顺手，但今天我的包包位置似乎不对，好像被塞到了办公桌底部的最里面。”
封川易点点头，很可能这个时候钻石就已经被掉包了。
“确定那段时间你的包包没离开办公室，我就让秦洛去查那段时间的监控录像，只要是人做的，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封川易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那碎开的假钻石，脸色微冷
冉小萌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还是不敢放肆，封川易沉默下来她也不说话，一直低垂这脑袋，和平时括噪的样子天差地别，看得封川易很无奈，小妮子还是活泼好玩一些。
“被偷的是我的东西，我都没你这么垂头丧气。”封川易斜睨着她，语气不阴不阳地说：“还是在担心柏倾要赔偿我的损失啊？”
冉小萌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耷拉着脑袋，委屈得和被抛弃的小狗一样，想了想，忽然问：“你很信任柏倾吗？”为什么都不怀疑是他把美杜莎女王之钻掉包的？毕竟他很喜欢那钻石……嗯，虽然她相信他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但封川易看起来完全没怀疑过他，第一次看到封狐狸这么信任一个人，她倒是有些不习惯。
“柏倾是什么人我比谁都了解，他不会做那种事。”封川易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秦洛，让他去查查监控录像。
“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冉小萌嘟囔。
封川易看了她一眼，伸手把人拽到怀里来，捏着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说：“现在该来算算我们的账了，你偷我的东西，去取悦柏倾，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