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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棋逢对手

“哎呀,煜王爷怎有空驾临寒舍,真是令敝舍蓬荜生辉啊。”雪宗云客套着说。刚才管家来报,他还反映了片刻,他确实为这次不同寻常的来访摸不着头脑,正捏着一把冷汗呢。要知道,自从被罢官,群臣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况且,这位王爷刚刚回朝,与自己也素无交情,他究竟要来干嘛呢/?

“老丞相,近来可好啊?本王一回朝便想来叨扰了,奈何宾客一直络绎不绝啊。”轩辕靖煜一脸认真地说。

“老朽如今是一介布衣了,哪担得起王爷抬爱,王爷今日驾临,真是让老朽受宠若惊了,王爷快请上座。”边说着边往上座上礼让。

看着简陋的会客厅,只点缀着几幅山水泼墨图,几尊古朴大气的青花瓷瓶立在墙角。轩辕靖煜轻声一笑“素闻老丞相两袖清风,廉政爱民,今日一见,果然不是徒有虚名而已啊。”

叶青远笑的有丝尴尬,有谁会把贪污来的东西全摆在桌面上啊,真不知道眼前这位是单纯还是话中别有深意。不过,听闻这位王爷小时候可是胆小的很,可现在一见,直觉上不像上善之类。

茶过半晌,“听闻老丞相家的花园里多奇花异草,远非御花园内花种可及。本王平日也是个喜欢栽花种草的人,不知今日可否一饱眼福呢?”

“王爷言重了,不过是些寻常花草,怎可与御花园内的珍奇花草相提并论呢,蒙王爷不嫌弃,这边请。”叶青远恭敬地起身做了请的姿势,一行人向着花园走去。

一股清幽的琴声自百花深处缓缓飘荡而出。“这定是小女紫玥在抚琴了,老朽即刻告知她王爷前来,以免冲撞了您。”叶青远作势要去叫出叶紫玥。

轩辕靖煜赶紧将雪宗云拦住“嘘,老丞相千万别扰了这琴声,多清灵的琴音啊,能弹奏出此音者,必不是俗人啊,”他边向前走着边开玩笑道:“倒是要一睹抚琴之人的芳颜啊。”

叶紫玥此刻席地坐在花草之间,身着水蓝色纱裙,轻挽的发髻上随意地插一只青绿色簪子,三千碧丝,如瀑一般肆意倾泻。微风轻舞而过,缕缕花香牵动她鬓角碎发,清新自然中自带一股天然的妩媚。

一曲作毕,叶紫玥轻轻吐气,看着朵朵花瓣飘落在指尖,有些又散转到琴弦之上,有刹那间的伤感掠过心尖。千年之前,花瓣和琴弦便是朝夕相伴之人吧,轮转千年,历尽重重劫难,它们今天终于还是相见了,它们此刻应该是相顾无言吧,久别重逢,这一分离便是千年之久啊。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声音轻轻的如碎玉一般清脆好听,好像生怕打破了这份平静。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叶紫玥一扫刚才的清婉柔弱,有点惊讶地呼出口,这不就是画店里赠画的那个人嘛。

“不得无礼,玥儿,还不快快见过煜王爷。”叶青远严厉地对着女儿说。

“煜王爷?你?”叶紫玥还没搞清楚状况,一脸的不可置信。

“大胆,怎可直呼王爷名讳!”叶青远脸色此时异常难看,平时温顺乖巧的女儿今日是怎么了啊。他用一张气绿了的脸和着急的眼神拼命向女儿示意。

接收到父亲那边散发的威严气息,连忙欠身道:“叶紫玥,见过王爷。”

“你竟然是煜王爷,小女子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让王爷见笑了。”叶紫玥有些讥讽的恨恨道。

“你不也用男儿之身欺骗我吗,还说什么在下兰若风,那日好一个翩翩公子呢。”他紧接着针锋相对。

“那日定已被你识破了吧?小女子的雕虫小技怎么能逃得过王爷法眼。那又何来欺骗之说呢?”她被骗的余怒未消,步步紧逼,白子乘穷追不舍之势。

他抬头看看紫玥,“你若是男儿,恐怕已是朝堂上的栋梁了吧”看着棋盘随意地说。

“哼,功高如何,势强又如何,到头来只不过云烟一场,随风而散罢了。更有甚者,功高盖主,权势一经歇去,欲退无所归处。

落下白子,她接着感叹:“我若为男子,必携心中至爱,寻一处山水举案齐眉,不问俗世,乐得逍遥。”她心思渐渐飘离棋局。

男人和女人对待爱情是截然不同的。女子爱上一个人,就会全身心的投入,把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放进感情里;可很多男子都希望美姬艳妾成群结队,权势可遮天地,金银挥霍不尽,很难一心只对着一个人,倾尽所有去爱。

他出了相府,低声笑了:她认不出他了。不过这样也好,时光似箭,他也已经不是他了。

“绿影,待会儿我给父亲请过安后,带你去长安街逛逛啊,我知道,你最近也憋坏了吧?”昨日王爷的来访丝毫没有影响到她渐渐变得美丽的心情,就一个路人罢了。

“好啊,好啊,小姐,人家上次买的翠浮斋的那个胭脂都用完了呢!”绿影对她的话拍手赞同。

“嗯,那我待会儿进去请安之后,你就快去准备衣服吧。”

“啊,这次还是要女扮男装啊?”绿影心想,小姐天生丽质,就是穿了男装别人也能看得出来啊。为了尽快上街,绿影不和小姐理论,穿男装也无所谓。

“又得穿那身灰色的粗布衣,唉。”绿影小声嘟囔着返身回房去收拾。

远远看见父亲房门紧闭,书房之外还站着一个熟悉的小身影在东张西望。那是岳浩东的贴身随从,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绿影,先不用去准备衣服了,过来……”紫玥轻声在绿影耳边嘀咕了几声,只看到绿影频频点头。

绿影轻轻走过去,对那个仆从耳语了几句。一开始那人还面露为难之色,可经不起绿影一顿苦劝。最终,那个仆从开心的跟着绿影走了。

她倒是要一探究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踮起脚,慢慢将耳朵贴到房门上,心内却慌乱的很,砰砰乱跳。

“伯父,我已经按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取得了皇上的信任。可是突然让我娶了刘雨,事发突然,我都不知道紫玥会怎么想我的行为,唉。”

“浩东,你做的很好,我也知道这样是委屈你了。可是记住,切莫轻举妄动。”

“可是,煜王爷是怎么回事啊,他怎么会突然来您府上。您不会连紫玥也要牵扯进来吧,您答应过我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照如今的形势发展下去,万一王爷和她。您别忘了,我仅仅是为了娶她才答应您的。”

“住口,在大事面前,休要儿女情长,你这样感情用事会坏了大计。要知道,煜王爷可以做一道护身符同样可以是一只毒箭。最近太多事情出乎老夫的预料,事到如今,只能是听天由命了。”他和王爷根本就没有交集,他为何回朝之后哪里也没去,偏偏来拜访自己呢,难道当年的事情,王爷已经追查到自己身上了?这两天他十分惶惑,惴惴不安。

叶紫玥耳中“嗡”一声响就再也进不去任何声音了。不得不承认,之前岳浩东的突然离开,让她变得异常脆弱了。刚刚的话就像是劈头给她浇了一盆凉水,身心发凉。

父亲对自己的爱,难道就仅仅是尽主人对棋子的义务而已吗?那个自己痛恨了好久的岳浩东难道一直在保护着自己?她顿时觉得眼前发黑,无数的星星闪烁在眼前。一阵头重脚轻,天旋地转,就要跌倒在地。身体依靠着门墙慢慢滑下,一双手温柔的将她抱起。

“哎,你怎么了?”恍惚中一个焦急的声音脆生生的响起。叶紫玥只觉得睁不开眼,耳边好像呼呼刮着风,下意识地向那个怀抱里缩了缩身子。

轩辕靖煜未加思索便施展轻功,一心只是想把她带离这里,顾不得避讳身后跟踪着的耳目。

“快,快跑”她惊喊着踢翻了锦被,头上是密密的细汗,睁眼,原来是一个梦魇。眼角滴落一滴清泪。还未理清楚自己这是身在何处,头就被迫撞在了一堵墙一样结实的胸膛上,有一股悠悠的淡淡的清香。

他一手扶住她的肩头,一手轻拭她的泪痕,眼光复杂地看着她。

她深深地埋下头,脑中好混乱。思绪如潮水般向她席卷而来。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如同抓到了烫手山芋一样,她猛力将他推开。

“桥归桥,路归路,我们没有很熟好吗?这里是哪里啊,我要走了。”她冷冰冰地说完,轩辕靖煜瞳孔迅速收缩,眼眸暗了一下。

叶紫玥此刻只觉得满心的委屈,忍住眼中就要滚出的灼热的泪滴,说完后头也不回冲进了夜幕。

一旁伺候着的丫头婆子们不知所措地屏息呆立着转喜又转忧。原来自家王爷没有断袖之癖。从没见他近过女色,大家还一直担心着。看到王爷那么悉心照顾着一个女子,大家放心了。

不过,看到王爷现在脸上吃瘪的表情,不禁感叹:此女美则美矣,可是,美人性子可是真够烈的啊。

轩辕靖煜有点迷惑了,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眼中的一抹凌厉一闪而过。

他悄悄跟在叶紫玥身后,感受到她穿过的空气中飘散着潮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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