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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最好的机遇

这将是最好的机遇。酒店管理系09级提前一年住进了酒店管理系大楼,全体从西苑9栋和桃李园搬了出来。搬家的那天下午,校外的小面的生意火得不行,“马不停蹄”地穿梭在两湖之间的羊肠小道上,听面的师傅说轮胎都磨掉了一层皮。两百来号人搬到大楼绝不是件轻松的事情,所有的行李物品全靠酒店管理系大楼的四部电梯上下运送。楼上的电梯口忙成了一锅粥,那是搬宿舍的动静,楼下的电梯口则排成了长龙,那大包小包的家什,比春运排队买票的队伍还要庞杂。搬宿舍是检验大楼电梯运营状况最佳的方式,四部电梯超负荷忙碌了一天却没有罢工,足见质量之牢靠。

徐泽没有多少行李要搬,屯东西不是徐泽的习惯。王贾烈宿舍的东西基本没搬,打算到大楼另起炉灶,“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么”,王贾烈如是说。黎琦神通广大,消息灵通,提前一天回到学校早早地收拾完了,正当大家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黎琦又消失不见了。只有林雪树有了大麻烦,他的那一大摞军事书籍搬起来比登天还难。别看纸张轻盈,但是一箱子的书绝对比一箱子的衣服重得多。

林雪树看着他堆在墙角的那一摞摞书,又看了看表,跟徐泽、王贾烈说道:“兄弟得去寻找幸福了,我的行李就全靠兄弟们了,能搬多少算多少,但记得先搬书,除了书其他的可以统统扔掉。”说完拍拍徐泽和王贾烈的肩膀,就往桃李园奔去了。

搬家是个特殊的日子,特殊在男生终于可以进女生宿舍楼了,那天凡是走进女生宿舍楼的都是模范男友,搬家这么大的事情当然得由男生的双肩来扛。除了搬家这一天,一年中剩下的364天凡是走进女生宿舍楼的男生都是色狼。

林雪树快步如飞,往桃李园一路狂奔,一分钟前周瑾给林雪树发了一封短信,说黄嘉茜开始搬宿舍了。

沉郁了一年的林雪树终于迎来了春天,不仅等来了肖雨和黄嘉茜的分手,更将自己的死对头周瑾变成了推心置腹的红颜知己。周瑾和黄嘉茜同住一宿舍,成了林雪树埋伏在黄嘉茜身边无声无息的金牌卧底。否则,就凭林雪树,肖雨跟黄嘉茜即将分手后的八分钟就能得到准确情报,怎么可能呢?

周瑾一开始也不会想到跟这个自己左右瞧不上眼的、一米六八小个子的东北小伙成为知己的。周瑾虽然相貌一般,却是个心气甚高的女孩,跟黄嘉茜正好形成了反衬。黄嘉茜看什么都弯曲着两道柳叶眉,时常又多愁善感,周瑾看什么都板着面孔,遇到不爽的事情更是要横眉立目,用周瑾自己的话讲,她是铁打的肺、钢铸的心。

心气越高的女孩越容易看到别人的缺点,也越难发现别人的优点,林雪树的绿军装是让周瑾不爽的原因,林雪树把酒店管理系当成了部队更让周瑾忍无可忍。周瑾时不时地在女生群里犯嘀咕:

“衣冠楚楚的酒店管理系里穿什么难民服?”

女生是一个容易受感染的群体,周瑾的嘀咕很快就让三班的女生一边倒,刚开始只是觉得林雪树有点另类,不久就都觉得林雪树是着实犯病了。

放着这样一个死对头在身边谁受得了?林雪树发现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地去表现,班里的女生都不拿正眼瞧自己,越发地心里犯慌。

“哎周瑾,你给小爷站住!”林雪树有次下课路上叫住了周瑾。

周瑾回头鄙夷了林雪树一眼,又继续往前走。

“知道你眼里瞧不上我林雪树,”林雪树两个箭步冲上前,拦在周瑾面前,“但是,我就告诉你一句,我妨碍不着你,你也犯不着给我脸色看,咱们谁也不欠谁的,要不是上同一所大学念同一个院系又分到同一个班级,你周瑾眼里都没有看不上我林雪树的机会!”

周瑾停下了脚步,怔了怔,看着一脸严肃的林雪树,都没有想到林雪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气高的女孩子,偏偏吃硬不吃软。

林雪树的这番话仿佛一下子颠覆了周瑾以往的价值观。周瑾想起了第一学期末被宿舍成员集体哄出来的情形。无非就是周瑾嫌宿舍里的其他女生不爱卫生,而不爱卫生也就算了,还都是猪脑袋,一门微积分怎么学都学不上道,“都不知道这9分是怎么考出来的!”周瑾骂道。周瑾学习很是用功,微积分也是硬邦邦的三位数成绩,在她眼里有两种人是可以容忍的。一种就是徐泽那样认真学了然后满分结课的,一种就是王贾烈、黎琦那样不学然后挂了的,所以除了林雪树,324宿舍的其他成员周瑾面子上还是客客气气的。而像自己宿舍这几个整天也都学了认真也都看在眼里了,却还是考个位分数的无法容忍,“都不知道是怎么考上大学的?”周瑾是这样恨铁不成钢地骂她们几个的。于是,一到学期末,周瑾就被宿舍成员集体轰了出来,被迫换到了黄嘉茜那里。

周瑾回头仔细想了想林雪树的这番话,越想越觉得是真理,竟然禁不住佩服起林雪树来。等到晚上,周瑾给林雪树打了个电话,跟林雪树说:

“首长,以前对不住了,是爷们就出来抽根烟!”

林雪树翻开衣柜,抽了一包软中华啪嗒啪嗒地下了楼,周瑾已经在西苑楼下等着了。林雪树麻利地撕开封条,将软中华递到了周瑾面前,说道:

“啊哈哈,没想到你还抽烟!”

“偶尔抽抽,这烟对女生来说算劲大的了。”周瑾也不拘束,从烟盒里拎起一根叼到嘴上,噗嗤一声将烟点燃,又给林雪树点上。两人就在楼下抽了一盒烟,什么话也没说。最后,周瑾深深地吐了一口烟圈,跟林雪树说道:“首长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我周瑾能帮上的一定尽力!”周瑾将烟头掐灭,扔进了垃圾箱,顿了顿说:“先给首长你打个预防针,嘉茜也是会抽烟的。还有,肖雨跟嘉茜的关系不怎么好了,分手就这学期的事,首长你想有动作就尽快,我能帮的尽力到底。”

林雪树被烟呛了一口,没想到会被烟呛着,更没想到周瑾把他林雪树一眼看到了底。

林雪树前脚踏进了桃李园,肖雨后脚就跟了过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照面。四目相对时,林雪树显得有些慌张,肖雨则一脸的鬼笑。

黄嘉茜收拾得有些漫不经心,董乐乐跟周瑾则不时地翻看手表,夏晓妍看着她们几个怪怪的,有点一头雾水。“咚咚咚”,是肖雨敲门的声音,周瑾跟董乐乐争着去开门,门一开,光线被肖雨跟林雪树遮去了大半,周瑾看着肖雨一脸怒气,董乐乐看着林雪树则一脸诧异。

“你还有脸过来?”周瑾骂了肖雨一句,又跟林雪树使了个眼色,“谁让你把他也叫过来的?”

“首长你过来干嘛?”董乐乐拿眼色瞟了瞟屋里的人,林雪树的突然到来让她颇感意外。但是每个人都不动声色,董乐乐于是转身回屋,一肚子的怒气压得床板吱吱作响,就朝门外的肖雨喊道:“肖雨,打虎亲兄弟啊,帮前女友搬个家连兄弟都背过来了,可真有你的!”

肖雨和林雪树脸上是七分茫然,还有三分委屈。周瑾还不知道,就在她发短信给林雪树的时候,董乐乐在洗衣房里给肖雨打了个电话。“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别以为老娘我不知道,你跟嘉茜除了没领结婚证什么事情没做过?你一个短信说分手就分手啦?”电话那头沉闷着,是肖雨抽烟的声音。“分了也好,省得嘉茜跟着你这样的烂人活受罪!”董乐乐压下去心头的怒火,怪自己差点把打电话的目的给忘干净了。董乐乐换成缓和的语气跟电话那头的肖雨说:“对了,嘉茜待会儿就要搬宿舍了,你还是个男人的话就过来,没有人想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周瑾赶忙拉住进屋的林雪树,低声问道:“哎,首长,这是嘛情况?你脑子进水呀,好机会不好好把握?”

林雪树拧巴着脸叫苦道:“我哪里知道还有这么一出啊,早知道就不来了,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周瑾只能叹了口气说:“我尽力了首长,场面这么尴尬,怎么发挥就看你自己的了。”周瑾说完亮开了嗓门,拍拍林雪树的肩膀,哈哈哈大笑道:“真有你的首长,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咱嘉茜会记得你的好的。”

一屋子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了林雪树身上,看得林雪树愈发地窘迫。黄嘉茜和肖雨不禁想起了以前,他俩吃饭的时候时常会喊上林雪树一起。林雪树时常在吃饭的时候哈哈笑,举起酒杯来撞到两人的杯肚上,“09级三班就你们这一对活鸳鸯,来,敬你们夫妻俩!”

肖雨接过林雪树的敬酒,连着黄嘉茜的一起一干而尽,说道:“首长怎么只羡鸳鸯不羡仙呐,咱们班那么多的漂亮女孩子,赶紧追一个呗。”

黄嘉茜在一边笑道:“这么多漂亮女孩子有什么用?你们男生一点都不主动,这学期还喊同学呢,下学期就要喊学嫂啦。”

一圈红晕染上了林雪树的额头,林雪树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呐。”

黄嘉茜只是默默地收拾着行李,仿佛屋里没有其他人似的,倒是肖雨走了过来,拍拍林雪树的肩膀说:“首长,我肖雨是个浑蛋,嘉茜这样的女孩子跟了我算是白瞎了,我懂你的,好好把握。”说完径自走出了桃李园,留着董乐乐在身后骂爹骂娘。

屋里的气氛僵住了,大家都等着黄嘉茜停下手里的活,说几句。

但开口的不是黄嘉茜。

林雪树一把搂住了周瑾的肩膀,哈哈哈得有几丝缩水道:“以前的死对头,如今的好哥们,兄弟有难,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啊哈哈,看样子你们今天的行李不少啊,兄弟的室友就是我林雪树的室友!”林雪树使劲地捶捶胸脯,豪气干云道:“今天有我林雪树在,你们就放一百个心吧,保准今晚能让你们住到大楼上去!”说完卷起袖口就开始搬。

“好哎!”夏晓妍高兴得蹦起来。

董乐乐关上门,跟屋里其他人商量道:“就首长一个人怎么够?想累死人啊?”

众人觉着有理,夏晓妍就说:“干脆把324宿舍那几个人都叫过来搬吧?”

“真是越添越乱。”周瑾无奈地摇摇头。

正说着,夏晓妍的手机铃声响了,是王贾烈打来的。王贾烈在电话里喊道:“喂,夏晓妍,首长在你们那里么?快叫他回来,****娘的,书这么沉,还跑去帮女生搬,搞什么叽歪?”

夏晓妍笑弯了腰,回道:“首长不回去了,首长命令你们几个火速来桃李园,帮——我们——搬!”

二十分钟后,徐泽和王贾烈到底还是来了,王贾烈叫了一辆面的,除了徐泽的两只行李箱和首长的军事书籍外,面的还空得很。面的在桃李园楼下摁响了喇叭。夏晓妍探出头来,朝楼下的徐泽挥挥手。

桃李园的宿管阿姨一改往日凶悍的嘴脸,看见徐泽和王贾烈一脸的春风化雨,一边忙着招呼两人进门,一边忙着热情洋溢地说:

“模范好男友,今儿阿姨不管你们,进去吧进去吧!”

王贾烈进了宿舍门,一眼瞧见挥汗如雨的林雪树,立即气不打一处来,朝林雪树嚷道:“娘的,自己的东西都懒得搬,把兄弟们累得像狗。你倒好,跑到这儿来累成狗。”

夏晓妍乐不可支,回击道:“哪里来的这么多风凉话?首长这才是模范好兄弟,知道我们周瑾搬不动,你们算什么好兄弟?搬点东西就喊累。还不快帮我们搬!”

王贾烈就卷起袖口,“搬就搬,你这么啰嗦那就先搬你的。”

“别动!”夏晓妍叫住了王贾烈,“我的东西不用你搬,今天你负责搬嘉茜和乐乐的,首长负责搬周瑾的。徐泽,你来帮我搬呗?”

徐泽于是卷起袖口,拍拍林雪树的肩膀道:“偷鸡不成蚀把米,画虎不成反类犬,你这事儿办的,真他妈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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