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罔突然听到些动静,他紧握着剑,细心的巡视着周围,“弟弟,故人已看,我们走罢。”他又小声的凑到婳儿的耳朵悄声道,“周围有动静,赶紧走。”
婳儿站起身来和杨罔朝树林走去,“两位走的可真匆忙。”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他,他居然来了,婳儿的心砰砰直跳。突然间树林里窜出来十来个人影,慕容泠说:“转过身来吧。“杨罔冷静的说,“我们与你素不相识,何必为难我们。”
“素不相识么,可是那个人的背影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慕容泠变了变语调,夹杂着一种欣喜在里面,“婳儿,转过身来吧,我知道是你。”
婳儿有那么一瞬间想转过去,然后投入他的怀抱,温暖的怀抱,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她想想表哥的话还是忍住呢,现在还没有弄清楚情况,不知道爹爹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许与他有关。
杨罔对她轻声的说,“待会儿我拔出剑,你就快点向前跑,前面有个小村庄,待会儿我来寻你便是。”婳儿细若蚊吟的说着:“杨大哥,不要伤害那个说话的人。”
杨罔拔出了剑看了她一眼,“婳儿,快走。”婳儿回过头看了杨罔和慕容泠一眼,周围一片箭弩拔张的紧张气氛,慕容泠的声声呼唤,“婳儿,婳儿……”
婳儿撒开腿向密集的树林跑去,弯弯曲曲的小路一点都不平坦,她已经尽她的力跑的最快,猛烈的大风袭来,吹得树林哗啦啦的响,“婳儿,婳儿,你在哪里。”她隐隐约约听到了慕容泠的声音,她一咬牙跑的更快,在我没有弄出父亲的死因之前,我是不会见你的。
慕容泠的声音有点冷的说道:“等等,我觉得她就在这附近。”婳儿听见了一阵脚步身,想必他恼怒自己呢。
婳儿灵巧的躲在一旁的草丛里,屏气凝息,草丛很深遮住了她的身体。“婳儿,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草丛窸窸窣窣被拨动的声音,怎么办怎么办,杨大哥他出事呢吗。婳儿的身后是一片山坡,密密麻麻的林子,摔下去会不会有事,婳儿正想着,只见着慕容泠拨开了自己身前这堆草丛,温和的慕容泠露出又气又恼的表情,还有一丝哭笑不得的情绪。看着眼前伏在地上的小人儿惊恐的看着自己,慕容泠伸出修长的手,“过来吧,婳儿,我找你很久呢。”婳儿连连向后躲,“跟我一起来的人怎么样呢,你把他怎么样呢?”“你觉得他能怎样,只是把他敲晕过去而已,一个人哪里能敌的过十几个人,真是不自量力。”
慕容泠修长的手就快要抓住婳儿时,婳儿用手推开他的手,用力过大,脚一滑,一下子向山坡下溜去,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溜下山崖去,这下自己都下去呢,婳儿心里苦笑着。突然间感觉多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温润如玉的气息扑面而来,在跌落山坡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他的脸,慕容泠紧紧的抱着她,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怀里的自己。她只听见山坡上的侍卫们惊呼着:“殿下,殿下。”
婳儿不由自主的抱住慕容泠,闭上了眼睛,山坡上的荆棘扎到婳儿的脚,火辣辣的疼,终于在碰到了一块石头之后,他们停止了继续滚落。只是慕容泠晕了过去,被抱在怀里面的婳儿只是受了些皮肉伤,泠的左脚渗出了血,看的婳儿触目惊心,他俊逸的脸也被尖刺划破了好几道口子,婳儿用劲的撕了撕了撕自己的衣袖,扯下来一块布按住慕容泠流血的脚,把布包扎了上去。
她望了望不远处的地方,炊烟缕缕,这就是杨罔大哥所说的村庄吧。我得把泠送到村庄里去,她扶起了半昏迷的慕容泠,艰难的一步步向村庄挪去,村庄明明是很近的距离,此时婳儿觉得仿佛很遥远的样子,她不住的给自己打气,快到了,就快到了。
“娘,娘,你快来看,这里有人受伤呢。”头上裹着布的中年妇女徐徐向外面走来,她赶紧上去帮婳儿扶着慕容泠,她吩咐着“阿荣,去打点水来。”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拿着木盆蹬蹬蹬的向井水奔去。
“大娘,我跟公子不小心落下山坡,能帮我照看下他吗。”中年妇女笑着连连说:“没问题。”
俩个人一起把慕容泠抬在垫着草席子的木板床上,“我们家里面条件差,只能将就呢。”大娘说着。婳儿拿过小男孩打过的水,用布小心翼翼的给慕容泠擦着脸上的伤口,中年妇女看看慕容泠流血的脚“我去给这位公子采点草药。”说完背着背篓出门。
小男子独自在家陪着婳儿照顾慕容泠,“你娘叫你容儿么。”“是啊,哥哥,我叫李荣。”“阿荣,你爹爹呢?”小男孩低下头说,“阿爹去了战场还没有回来。”他眼睛发出亮晶晶的光,“我长大了也要像爹爹那样,去战场,去打退芜国,去建功立业。”
婳儿会心一笑,“不错啊,小弟弟,小小年纪心存抱负。”“哥哥,你和这位公子长得真好看。”小男子露出天真的笑容。
“阿荣,我觉得相貌只是一张皮罢了。”婳儿淡淡的说。“哥哥,我去做饭,娘回来估计有点晚。”阿荣去柴房拿些柴火,抡起斧头劈着,年纪虽小力气却不小,婳儿想去帮忙,却无奈插不上手。
阿荣熟稔生火做饭,“哥哥,饭等会儿好呢。”他一回头一脸黑黑的草木灰,婳儿望着他的模样笑起来,哈哈哈,“阿荣是只小花猫。”
阿荣赶紧朝着井水边跑去,打点水洗了洗脸。“阿荣,你娘叫什么名字。”“我娘叫春花,我听爹说娘年轻时可漂亮呢,我们村里面娘最漂亮。”阿荣自信满满。
婳儿打量着阿荣洗净的脸,浓浓的眉毛,炯炯有神的眼睛,翘翘的鼻子,黝黑的皮肤,壮实的小胳膊。
“娘回来呢。”阿荣欢呼的向春花嫂子奔去,那一幕看的婳儿陷入了回忆,曾几何时她也这样奔向爹爹,爹爹笑呵呵的抱着她,如今一切都不复存在呢。
春花嫂子给慕容泠上完药,“这位公子的伤过段时间就好呢,姑娘你别急。”“娘,明明是哥哥啊,你怎样叫他姑娘呢。”“傻孩子,你看这位姐姐细细的脸,柔柔的手,怎么可能是男孩子呢。”
阿荣换了一种眼神看向婳儿,“原来是姐姐。”说完从头到脚把她扫视了一遍,“漂亮的姐姐。”他看的婳儿有点不好意思,心里想着他是小孩子不同他计较。
春花嫂子端来饭和一些咸菜,还有一点野菜汤,“姑娘,农家穷,只能吃的上这些,委屈你们。”
婳儿看着碗,米饭里面夹杂着糠,春花嫂给她盛了满满一碗,把阿荣馋的流口水。婳儿拿着碗向阿荣碗里倒了一些饭,“阿荣在长身体,我是女孩子吃不了那么多的。”
春花嫂说:“姑娘这怎么好意思,你们是客人啦。”婳儿只是笑笑。
夜晚时分,春花嫂子点上了灯火,油灯闪烁着微弱的光,松脂的清香从灯油里飘了出来。婳儿看向躺着的慕容泠,既盼望着他醒来,但是又害怕他醒来,他醒来自己还能走的了吗。
婳儿握着慕容泠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他的手暖暖的,他温度传到了她的心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春花嫂子打开了门,迎面走进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把春花嫂吓了一跳,“您找谁啊?”春花嫂惶恐的问着,银色面具的人指了指坐着的婳儿。
面具人淡漠的语气,“小姐,主公让你快点回去。”婳儿迟疑了,面具人看出了她的忐忑:说:“你不是答应过主公这里办完事情就回去的么,还望不要忘呢约定。”
许是听到了动静,床上的慕容泠睁开了眼,微微的亮光中,他看到了婳儿出尘脱俗的容颜,“婳儿。”他缓缓的开口,他这才慢慢回想起他们从山坡上落下来,慕容泠环视了四周,正准备起身,发现身上隐隐的痛。
“小姐,请快些动身吧。”银色面具人说道。婳儿听出了面具人的声音,是青竹。
慕容泠起身拉住婳儿的手,“婳儿,哪里也不许去,我不许你走。”
婳儿看了看青竹,又看了看慕容泠,狠了狠心,抽出了手,扭头向青竹走去,她冷冷的说:“我已经答应了某个人,这位公子抱歉,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
“你什么都忘记呢么。”慕容泠失神的看着婳儿离去的背影,感觉她单薄的背影是那样孤单落寞。
婳儿走出门,十来个人站在门口等着她,“漂亮姐姐,我还能见到你吗?”阿荣对婳儿说,“还能的,阿荣弟弟,你长大了就能见到姐姐呢。”她摸了摸口袋中,一个淡蓝色的花钿,“阿荣,这个是送给你的。”阿荣摸了摸精致的花钿,“姐姐不跟公子一起走吗?”“姐姐还有事情,要先走啦。”婳儿对着阿荣露出一个笑容,那么一瞬间,在银白色的月光下,阿荣觉得她的笑容倾城倾国。
慕容泠凌冽的看向青竹:“你的主子是谁,是他么。”青竹对着慕容泠说:“二殿下,想必你已经猜到,我们对你无恶意,小姐是主公的表妹,是小姐自己不愿意留下来的,主公说,如果你跟小姐有缘的话会再见的。”青竹笑了一笑,这个人确实跟自己几分相似,不过戴着面具的面孔旁人也看不出他的笑意。他说完向慕容泠拜了一拜便告辞呢。
慕容泠想要追出去,无奈脚痛的厉害,他感觉婳儿离她离他越来越远,该死的,那群侍卫们怎么还没有赶来,婳儿如果再让我碰到你,情愿把你禁锢到我的身边,我也不会放你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