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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该来的总会来

李诗茹知道,尔朱荣素来多疑,如果自己透露出爱慕高欢的心思,势必会给高欢招来杀身大祸,尔朱荣定定的看着李诗茹,转而神色又黯淡了下来,这是李诗茹从未见过的尔朱荣,满目的慈爱之色,眼中竟然缀了点点的泪花,他轻声唤了一句“娥儿”,便仰起了头把眼中的泪花吞咽了回去。

尔朱荣坐在了床榻之上,李诗茹见尔朱荣真情流露,不由得想起了父亲,心中难过,便也坐在他的身边,终于枕着尔朱荣的手臂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尔朱荣轻声说道,“娥儿,为父这么晚来有几句话要嘱咐你,你虽说才十六岁,可自小就颇有主见,长大后,为父也是事事都由着你,如今你要进宫,自然是凶险万分,可由不得你自己的性子来了,凡事必须要瞻前顾后,小心谨慎,沉稳一些。”

李诗茹点了点头,答应道,“我知道,帅老头,你真的舍得我吗?”李诗茹抬目,注目看着尔朱荣。

尔朱荣长叹了一声,一双虎目亦是透出了一丝慈爱和担忧,“本不想让你进宫,可是,事到如今,却是不可回避了,为父与皇帝元诩已经有了默许的合作,你必须要进宫,也只得如此了,历代后宫都是是非之地,你又是以这种身份进宫,你早已经是胡太后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为父会派高欢在你身侧保护于你,却不能事事巨细,所以,你一定要善自小心,一定要保全自己。”

李诗茹这才破涕为笑,“帅老头,你这样安排还差不多。”

尔朱荣的面上也有些忧烦,忧声说道,“我知道你的想法,在宫中你要收敛锋芒,韬光养晦,只要保全自己的性命便可了,娥儿,这也是为父的无奈之举,一旦有一日父亲能够掌控大宝,定会让你和高欢在一起。”

李诗茹看着尔朱荣的眼睛,心中掠过一丝丝的难过,想来,这个尔朱荣也是极爱自己的女儿了吧!舔犊之情,亘古不变啊!

尔朱荣眼中满是慈爱之色,用大手拍了拍李诗茹的肩膀,“你去了这后宫,必定会经历苦楚,为父确实有些不忍。”

李诗茹顽皮的笑了笑,说道,“还是帅老头你疼我,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只有步步向前了。”

尔朱荣见李诗茹如此说,也把那淡淡的踌躇心肠放下了,思量了一会儿,方才问道,“带去宫中的人既要是心腹,又要是伶俐精干的,你可想好了带谁去?”

李诗茹未加思索,答道,“这个女儿早已经想好了,绿衣机敏,碧痕乖觉,他们自幼同我一起长大,女儿想带着他们两个进宫。”

尔朱荣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沉吟了片刻说道,“他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更少了一层缜密,这样,让雨涵和那个柳含翠跟你一同进宫。”

李诗茹略略思量,问道,“那个接引姑姑会让我把雨涵和柳含翠带进宫中吗?”

尔朱荣鼻子发出了一声冷哼,“她敢!我说带几个人就带几个人,我说带谁就带谁!”

雨涵是尔朱荣的贴身婢女,身手了得,心思缜密,为人谨慎,确实是不二的人选。可尔朱荣为啥又要自己带上柳含翠呢?李诗茹在心里画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李诗茹说道,“那就谢谢帅老头了,有雨涵在,我就放心多了,可为什么你要让我带上柳含翠呢?”

尔朱荣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个鬼丫头,柳含翠在必要的时候自会有她的用处。”

李诗茹有些纳闷,接口道,“我知道雨涵是你的人,我一定不会亏待了她,至于柳含翠有什么用处,我还真是不知道。”

“死丫头就你多嘴!她的用处大了,日后你自会知道。”尔朱荣莞尔,哈哈大笑着走出了房间。

送走了尔朱荣,李诗茹“呼”的吹灭了蜡烛,满室黑暗。

第二日一早,雨涵和柳含翠便来到了尔朱英娥的小院之中,本是相识,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眼风对着微笑示意。

来送亲的队伍中,嫣然一匹血红战马分外夺目,原来尔朱荣真的派了高欢护送自己进京,李诗茹窃喜不已。

碧痕,绿衣还有雨涵和柳含翠一同随尔李诗茹入宫,碧痕和绿衣两个人是李诗茹自幼贴身服侍的丫鬟,雨涵则是尔朱荣身边的人,就是这个柳含翠目的不明,可因着一己的厮相,却是最得李诗茹的心。四个人都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以后在洛阳宫中的日子少不得他们扶持周全,在宫中生存,若是身边的人不可靠,就如同生活在悬崖峭壁边,时时都会有粉身碎骨之险。

吉时一到,李诗茹在执礼内监的引导下搀扶着引导姑姑的手上了马车,一路行去。

李诗茹坐上马车,耳边花炮鼓乐声大作,依稀还能听到文畅,文略的哭喊之声,李诗茹挑来帘子向外张望,却看见一双濯濯黑眸,带着一丝丝的伤感正注视着自己的方向。

目光所及之处,那人依旧穿着那身淡青色的衣衫,眸光濯濯,似饱染了花影的清隽,阳光洒满他颀长的身形,端坐在那匹血红色的马上,默默凝望,独自占尽风流。心中只觉得有一股滚人的力量激荡汹涌,没有可以转还的余地。

李诗茹只觉得耳中轰鸣,直如打了个响雷一般,无数细小的虫子嗡嗡的在耳边扑扇着翅膀,她仓促的放下了帘子,一颗心已经搅成了一团,神情凝固的瞬间,却慢慢的理解尔朱荣的深意了,转目看向了柳含翠。

雨涵见李诗茹神色不对,伸手掐了一把李诗茹的手,使了一个眼色,“是舍不得父母亲人了吧。”

云若姑姑眼珠一转,淡淡的笑了一下,“贵妃娘娘,日后这皇宫便是您的家了,那里面一样会有你的家人的。”说罢,唇角勾起了一丝浅薄的笑意,那么冷。

高欢注目着李诗茹,她不再是那个素衣淡衫的无华的调皮女子,而是一个穿着华贵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的夺目衣裙的女子了,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臂上是一条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色轻绡,用金镶玉的跳脱牢牢的固定,衣衫轻软如绵,色泽如花娇艳,说不出的一种风情,竟在瞬间惊艳了芳华。

她的面上薄薄的一点胭脂,用露水匀了珍珠粉淡淡的施上,眉长入鬓,一点红唇娇艳欲滴,如水的剪眸冷凛却藏着淡淡的一抹忧愁,完全不是旧日里见的那般明媚爽朗顽皮,倒是添了一种清愁。

她的面容在高欢的眼前恍惚不已,只有那一双如水的剪眸一直都在,马蹄声响,帘子落下,高欢迅速的抬起头,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雪亮的哀凉之色,仿佛是流星划过夜空一般转瞬不见,心下一片冰凉。

马蹄声声响,高欢终是放下了心事,跟随着马车一路护送,他已经接到了尔朱荣的密令,令他在京城皇庭之中为御前侍卫,一是监视元诩,二是暗中保护李诗茹。

马车很快出了城门,越跑越快,李诗茹的心思也越来越沉闷,教引姑姑年纪颇大,一路颠簸下来,也自是疲倦,靠着车子睡了过去,李诗茹见她睡去,打开了窗帘,趴在马车的窗口,看着路边快速倒退的绿树野花,心情大好,也如这春光花草香一般明媚起来,碧痕和绿衣昏昏欲睡,柳含翠和雨涵倒是精气神十足,坐在李诗茹的身旁,也微含着笑意,目光柔和的看着窗外。

三个人虽然一句话未说,可李诗茹却觉得三个人都在享受着吹面而来的风,美丽的风景还有彼此略微轻松下来的心情。

高欢骑着那匹血红的马,跟在马车的后面,见李诗茹伏在车窗上,轻轻的阖着双眸,他眼里黯然的神色微微一亮,似跳跃的烛火,随即熄灭,在心里默默的祈祷,“我虽然不知道你在二十一世纪到底叫什么,可你却是因我而到了这里,既然我们有一段情缘,我定会护你周全,绝不会让其他的男人近你的身的。”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目光更加灼热起来。

行不多时,走到了一片树林的外面,有两匹马忽的从后面急急的赶了过来,直接从高欢的身边冲了过去,骑马的人看了一眼高欢,又看看李诗茹的马车。

高欢的眉头皱了起来,低声道,“装的还真挺像的,大家注意了。”后面护送的队伍立刻全神戒备起来。

然而,却是没有什么动静,高欢骑着马快跑了几步,跑到了李诗茹的马车旁边。

李诗茹一惊,也反应了过来,高欢并没有跟李诗茹说话,只对李诗茹投去了一瞥关切的目光,高欢突然纵身一跃,跳到了马车上,把那个车夫甩手一扔,扔到了地面上,那个车夫惨叫出声,却也惊动了车内的教引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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