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抱歉，伯母。”
刁娅娅的母亲有一刹那间的呆怔，这还是个多么直率的男孩子只可惜了……然后她的眼眶也红了。
“不要怪我，我只是一个母亲。”母亲说，“我不忍见女儿被人这样侮辱。”
“是我错，全是我的错。”刘春开一把握住她的手，“伯母，不关刁娅娅的事，全是我的错。”
“是谁的错都好，事情已经发生了。”母亲摇摇头只好说：“我——没说怪你。”
可怪他有用吗问题是她的女儿自己的亲生女儿——
“谢谢您的仁慈、宽容，伯母，真的谢谢。”刘春开说着抓住她的手直摇晃：“以后，我发誓对刁娅娅好，我会补偿。”
“谁要你补偿呢？你不也是同样在受苦？”母亲说得多好，“只是——你们有以后吗？”
一直以来母亲对于他们的“以后”就持怀疑的，刘春开现在又提起。
“谁说没有？怎会没有？”刘春开叫起来，“刁娅娅，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美好的将来？”
刁娅娅全心全意的望着他，毫不犹豫地点头。
“是，我们有美好的将来，我们有信心。”刁娅娅肯定地说。
母亲看了刘春开一眼再看女儿一眼，轻叹一声。
“你们都是好孩子，对你本人——刘春开，我十分满意，只是你们太天真了。”母亲说。
“太天真”是个很好的词里面包括不切实际的意向，把这个词用到他们身上最恰当不过了。
“不，我有信心能结束和一敏的一切，”刘春开立即说，“不是天真，是信心。”
“妈妈，相信他，他说行说一定能行，没有任何事刘春开做不到的。”刁娅娅说。眼光是坚定的。
母亲望着他们好一阵子，终于露出笑容。
“我相信你们。”她说。可她单单是相信又有什么用呢？若有用她很想相信他们。
“那就行了。”刘春开握住刁娅娅的手，紧紧的握住，“我们会共同努力，不怕任何挫折、困难。”
母亲点点头突然问，“一敏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她当然回娘家了。”刘春开说。
“那么——是不是应该——”母亲不知怎么说。
刘春开看刁娅娅一眼，他懂得怎么做，他也知道刁娅娅母亲的意思。
“好，我会打电话去问，或者——看看有机会摊牌的谈一次。”刘春开说，“我走了。”
“我送你下楼。”刁娅娅立即说。
母亲也不阻止，由得他们走出大门。
“你母亲非常好，和一敏的母亲完全不同。”刘春开在楼梯上说。
“妈妈只是通情达理。”她微微一笑。
“通情达理说起来容易，真要做就不那么简单了。”刘春开摇摇头，“我希望郑家的人也能理智一点。”
“等会儿你真要打电话去？”她问，讶然地问。
“我希望能速战速决的，拖下去只有对大家的伤害。”他说，“我不知道一敏还会发什么疯？”
“还有什么大不了的呢？顶多杀了我们。”
“最好这样，一了百了。”
刘春开叹了口气。
刁娅娅吃了一惊，刘春开怎么讲这灰心丧气的话？一了百了，那简直不能和刘春开这样的大男人拉上关系，刘春开——唉！这件事受伤害最大的就是他吧！
“我不喜欢你讲这样的话，我要你是——刘春开。”她说。走在巷道，她把右手伸进他的臂弯。
“我不是刘春开吗？”他黑眸的眼睛停在刁娅娅的脸上，“如假包换的刘春开。”
“不要说那些没有希望的话。”刁娅娅轻轻叹一口气，“我们不再鼓励自己，谁来鼓励我们？”
“你说得对。”他以另一只手用力拥抱刁娅娅一下，“你说得对，我已经被烦昏了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
“不要紧，事情总会过去。”刁娅娅深深吸一口气，“虽然目前我们看不到任何希望？但现在是夜晚，天总要亮的，明天总会来到。”
刁娅娅有偶意而发说。
刘春开停下脚步，怔怔地凝视刁娅娅一阵，虽然是在昏暗的路灯下，也能看见她眼睛湿了。
“刁娅娅，刁娅娅，为什么我运气会这么好？为什么会让我遇到你？”刘春开哑着嗓子说。
“也许是运气不好。”刁娅娅笑。刘春开眼睛湿了，再一次给她心灵巨大的震撼，他是一个大男人啊！“所有的麻烦、烦恼不是因我一个人起的吗？”
“刁娅娅——”他哽咽着声音拥她入怀，“无论在任何情形下，我绝对不容许自己失去你。”
“你该知道的，除你之外，我不要任何人。”刁娅娅动情地说。
“好——”刘春开勉强使自己振作，“我现在去找一敏，当着她父亲的面，我们三头六面说清楚。”
刁娅娅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你考虑过了吗？你要跟她谈什么？”她问。
“离婚，当然是离婚。”刘春开想也不想的说。
“许多事你要仔细想清楚才行。”刁娅娅说。
“妈妈说得对，你太天真了，”刁娅娅摇摇头，“一敏这么容易同意就好了。”
“难道——她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刘春开瞪大眼睛。
“她的最大理由是你背叛她。”刁娅娅轻轻说，“还有——你想过明天报上会怎么登吗？”
“这倒放心，我打过电话去几个报社，原来郑糨已经托了人情，他们不会宣扬。”他说。
“一敏父亲真这么有办法？”刁娅娅问他又像是自问。
“是，有钱有势的人总占点便宜，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而且他人很公正，各方面的关系都很好。”刘春开说。不因他自己就要与他女儿离婚——做正面交锋而贬损他。
“这么一个人，为什么不管好女儿？”刁娅娅问。想起早晨一敏到她家“大闹天宫”的事，她还气得发抖。
“一敏是被她母亲宠坏的。”刘春开只这么说。
“我也希望有个宠坏我的母亲，于是乎，我凡事都打横来。”刁娅娅笑了起来，“刘春开，我是不是小心眼，对一敏耿耿于怀的？”
“这是人之常情，谁能对你家今天早晨发生的事一笑置之？真有对人，我怀疑。”刘春开摇头。
“那么——快去吧！”她推他离开，“我得上楼，否则母亲以为我去哪儿？”
“去郑家撒野，打烂他们的东西，来个以牙还牙的报复。”刘春开笑，“不是说要打横来吗？”
“可惜妈妈没有宠坏我。”刁娅娅说着转过身子往回走。
“刁娅娅——”他叫住刁娅娅。
“怎么？还不赶快去？郑家的人要睡了。”刁娅娅说。
“我想多看你一眼。”刘春开孩子气地说，那场面就像要与她告别了一样的。
“哎——你不可救药。”刁娅娅说着转身走进了楼道。
刘春开还在巷道上站了好一阵子，才转身离开，才走几步，这就看见了站在路灯下照不到暗影的一敏，把个刘春开吓了一跳，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一敏——她什么时候来的？她为什么来？刚才他们的对话她全听到了？”刘春开在心里对自己说。可他不知道的事也只有眼前人自己知道的，可有一点他该知道的他们这二个“水火不相容”的物体碰到一起来肯定没好事的。
乍见一敏，刘春开觉得全身的神经都拉紧了，莫名的怒气往上冲，这个女人——居然还敢再来？她来干什么？她——她——
“不是要找我摊牌吗？怎么不说话了？”
一敏冷冷地说，走向前几步，他看见她一脸的阴冷。
只是阴冷也还罢了。
看来她什么也听到了刚刚他和刁娅娅的对台词。可他那里知道有好几乎她冲动地想冲过去，然后把那不知羞耻的刁娅娅教训一顿，可最后她还是忍住了。
“我是要找你，还有你父亲。”刘春开忍怒气。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发怒，否则会更不可收拾。
“这是我和你的事，与爸爸有什么关系？”一敏问。
“没有他在——我不谈。”刘春开冷哼了一声道。他知道她父亲是个正直的人，不因他与他女儿离婚而偏向她。也是表示尊重他。
明珠冷笑道，“怕我再发疯？发恶？”
她替他把话说下去。这话也是她第一次在父亲的口中听来的。一般情况下就一敏父亲是浮雕市某要员大家对她只是奉迎巴结的成份居多的，在没特别利益关系的前提下。可能这样就造就了一敏嚣张气盛了。
父亲不同正如他在前面对一敏所说的：正因她是他的唯一的亲生女儿，说话才直截了当——
刘春开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不理踩她，径自往巷道外走。对付这种疯癫婆，不理不踩就是最好的手法。
“我警告你，刘春开。如果想谈，现在就谈。”一敏的话从背后传来，“否则永无机会。”
“永无机会”这几个字刘春开听到这儿像被剌到了骤然停止了脚步，他知道一敏说得出做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