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的高山上,偌大的树林里,此时竟然没有一点声响,我听到了梅梅内心的沸腾声,这声音胜过了湖泊的波涛声,胜过了大山的回荡声。
“周涛,周涛!周涛——!”一切美好的记忆都烙印在这柔和的甜美的呐喊声中。
第三天凌晨三点钟李处长叫醒了我,待我早餐完毕后,北京吉普车已停在营房大门口,李处长、段管理员在那里候着。顿时我热泪盈眶,领导不仅为我安排车子,还亲自送我,我愧啊我。处长对我说:“梅梅来了,她在后座。”
我上了车,叫了一声梅梅,梅梅抓住我的手,向我靠拢着,什么话都没说。
候车大厅里灯火通明,我着一套崭新的军装,只是没了领章帽徽。梅梅呆呆地看着我,突然她扑向了我,嚎啕大哭起来。李处长劝住了她,她抱住我就是不肯松手。
“涛哥,虽然我们没能在一起,但你还是我的哥啊,你不要忘了我,我想你,我会天天想你的。”梅梅哽咽着说道,又止不住地流下了泪。
“梅梅,你是我最好的妹妹,我到了家就给你写信,我给你的地址你要保存好,我们常通信就是常见面,保不定什么时候我还来这个城市,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来了,我一定见你。”我说着这些话梅梅连连点头,她不断地擦着眼泪,试图把微笑送给我。
“哥,你要几天才能到家?”梅梅问我。
“坐火车两天两夜就到了,放心吧,没事的。”
“哥,你要多喝水,多吃东西,在火车上凡事多让着人家,要平平安安地到家。”梅梅一再嘱咐着,生怕忘了什么的。
火车进站了,梅梅、李处长、段管理员一直把我送到月台上,此时我们班的战士张平筠赶到了,这个点估计他是骑自行车来的。他叫着我:“班长”,时间很有限,我只说了一句话:“平筠,你要好好的。”
火车就要开动了,我拥抱了梅梅,又向李处长、段管理员、张平筠敬礼。他们一直目送着我上了火车,并向我不停地招手,我探出头来,向他们挥手致意。
随着一声汽笛的长鸣,火车快速地开出了车站,我再回首,灯火阑珊处,梅梅向这头奔跑着。我伸张了手却忘记了挥动,我在心里唸叨着:回吧,梅梅,你要多保重,我们会见面的。
火车爬行了两天两夜,终就到达马鞍山站,踏上故土倍感家乡的亲切,真是亲不过故乡人,美不过故乡水。
“妈妈,我回来了!”到家了我大声地叫着,正中午时分妈妈在厨房做饭,老人家走出来愣是盯住我看。“妈妈,我是涛涛呀,你不认识我了吗?”妈妈连连点头笑容满面,她说:“涛涛,你在信上说这两天就要回来了,我天天盼望着,估摸着就要到家了,你到家了回来就好。”
妈妈老了,才五十二岁的人,背驼下去了,满脸爬满了皱纹,牙齿掉了好几个,说起话来关不住风,听起来总觉得老人家口齿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