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糖。”
“谢谢哥哥。”
我看允季抱着宝宝，那亲昵的模样不像是假的。这个男人，能杀人放火、能逛街哄娃。算不算是完美呢？只可惜，我的心里住着一个人，而他的身上背着天下的秘密。这样的两个人，是注定不会在一起的。
“想什么？”
“在想皇后去找宰相的理由。”
“宰相的手里有不少地契吧。”
“是又如何？内宫出事，田地能帮上什么忙？等等……难道说？”
允季不语，只是笑了笑，陪着宝宝看花鼓去了。
我站在原地，嘴里嚼着桂花糖，思考着宰相府和凰栾之间，那条我看不见的连线。地土向来是国之根本，有地土才有百姓，才能成国。宰相府这些年草菅人命、强买强卖，囤积了不少地契在手。如果，如果……凰栾用了什么法子，让宰相府吐出那些地契，分还给穷人，那她的名声势必会如日中天。这时候，再齐全的证据，再铁的证词，也一样拿她什么办法都没有。别人只会以为，这是污蔑，是见不得皇后娘娘仁心善行的污蔑。
该死，这样的话，这一番心机就白费了。
我看着宝宝的笑脸，想起了彩凤和那十几户人家。他们的孩子原本也该如此……然而如今却只能埋在井底，等着阴暗潮湿吞没，最后腐烂消散。
凰栾是两日前去的宰相府，今日最晚明日就会有消息从宫里传出来。而我精心编排、搜罗的物证人证，起码后日才能入宫。只是晚了一天，就天差地别了。
“地契罢了，归还地契，未必就等同得到地土。”
“恩？你这话什么意思？”
“若是你发现到手的地契，却无法得回地土，你会如何？”
“自然觉得是有人骗了我，火冒三丈……你是说，假地契？！可此事事关凰栾的生死，她怎会用假地契……哦！我知道了，凰栾不会这么做，可宰相会。宰相这些年搜刮民脂民膏，这般辛苦。他怎么会舍得将到手的东西，再还回去。一定是！哈哈，凰栾自以为聪明，可她却忘了贪官的本质。那我就按兵不动，等着她地契一事东窗事发，然后再来一个火上浇油。这一次，不愁除不掉她。”
“血月聪慧。”
我瘪了瘪嘴，哪儿是我聪慧啊。要不是他提点，只怕我还想不到这层上面。不过，宰相会怎么做也仅仅是猜测而已。又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他给的地契就一定是假的。这事……还不能算是十拿九稳。
“宰相府有通天阁的人，自然会有人谏言。贪得无厌的宰相，自然是会听信的。我手中有一份伪造的地契，可借你一观。”
他腾出一只手，将一个扁扁的信封交到我的手上。我有些迟疑，不过最终还是接了过来。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留意这些事情的。是在接近我之前，还是之后？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可怕。
信封里是一张泛黄、老旧的地契。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这东西。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还有红色蓝色的印鉴，最牛的是背后居然还有地图一类的标识。我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无法分辨真假。
“我看不出来，兴许一般的平头老百姓也看不出来。你怎么能确保，一定有人可以察觉？”
“地契之中，有吏部尚书家的外地。”
“吏部尚书？哼，这俩可是死对头，这地契到了吏部尚书手里，肯定是左三遍右三遍的查，到时候发现了问题，一定会去朝堂之上当着皇帝的面，告御状。吏部尚书举报，一定没有人会再怀疑，毕竟……吏部尚书跟皇后娘娘可是姻亲呢。自家人的举报，想来皇后娘娘这辈子也不会想得到。这招……算是真阴狠。”
“阴不阴狠的，有何妨，成事就好。成事者不论出身、手段，只要最终成事，就是英雄。”
“还真是……言辞凿凿的一顿歪理。”
话虽然这么说，可我知道，他说的就是这世界的法则。只要你成功了，谁在乎你之前用过什么方法、害过多少人。所谓成王败寇，就是这么一回事。这样……很好。
“姐姐，想什么？笑的……脸好难看。”
“宝宝，姐姐知道那边有好吃的糖苹果，姐姐给你买好不好呀？”
“好。”
“那姐姐的脸……还难看吗？”
“不难看，特别好看。”
“恩恩~乖孩子。”
允季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好笑。
走着走着，也累了。我看着前面不远处有一家酒馆，似乎是新开业。就拉着允季和宝宝，一起在二楼找了一个靠窗的雅间。为什么要拉着允季？这不是废话么？我又是给宝宝买衣衫、买头绳的，钱都花的差不多了。再说了，通天阁可是遍布很广的连锁企业，允季又是CEO，这么个有钱人放着不用，不是暴殄天物嘛~得物尽其用才好。
“二位要点什么？”
“要点量小、精致、又味道好的。你看着上吧，这位公子付账。”
“好嘞！”
允季喝了口茶，不多话，一顿饭食，即便吃的山珍海味，他也一样不放在眼里。见她和宝宝你来我往的伴着鬼脸，心情就格外的好。
“哟！快看，这位小娘子长得俊俏。”
“还真是，这比起那春香楼的姑娘还标致。姑娘，瞧你一个人带这个孩子，怪不容易的，不如跟了哥哥我，保你俩吃香的喝辣的。”
“吧嗒。”
边上的几个流氓洒了酒，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样。他们看见的，是允季面具之下的脸孔。
“这…这这位美人……你要是看得上哥哥我，哥哥回去一定让你做大房，要什么金银财宝、华服首饰，哥哥一定都给你弄到手。”
“这…这美人是老子先看见的，应该归我！”
“你他丫的，敢跟老子抢女人！找死！”
“你俩吵什么，这个貌美的，分明是我的女人！”
就这样，几个大男人就这么在酒馆里打了起来。那精彩的呀，你一巴掌我一耳光的，桌椅乱飞，酒碟满地。吓得那店小二和掌柜的只能躲在柜台后头，跟哭丧似得劝解着。然而罪魁祸首正安安心心的坐在我对桌，小小抿了一口热茶。我扭头躲过飞来的一双筷子，又伸手帮宝宝拍开飞来的一只油鸡。
“人家为了你的花容月貌都打起来了，你怎么也不表个态？”
“恩？与我何干。”
“与你何干？这话你也说的出口。你也不看看，你这美貌惊天地泣鬼神的，硬生生让几个男子为了你大打出手。你骗了人家的感情不说，还砸坏了酒馆的桌椅、碗碟。你不该赔些钱财？不该好好安抚一下？”
“他们自己浅薄、低俗，认为貌美者一定是女子，与我何干。桌椅碗碟都是他们砸的，赔付也轮不上我，与我何干？”
我按着脑门，无言以对。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这场骚乱持续了好久，最后我实在看不过去。一人一巴掌，把那些打红了眼的流氓扇到地上。
“你们这群人，真是瞎了眼，都不好好看看是男是女，就大打出手争风吃醋。不觉得亏得慌吗？好好看看，这个貌美如花、赛过天仙的，是个男人，正正宗宗的男子！”
几个人愣了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就冲了过来。这本来就不是我招惹的，自然不该我来解决。我一闪身，坐到屋顶梁上，看着他们冲向允季。
“宝宝还在我手上，你也放心？”
“放心放心，一万个放心，快开始吧，我还等着好好吃饭呢！”
“你……当真无话可说。”
他一手抱着宝宝，只剩下左手与这些人出手。动作如同是行云流水一般，自始至终，我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反正等他停下的时候，地上已经躺了一堆人。那些人鼻青脸肿的，有些断了胳膊，有些折了腿，还有些被打成了猪头，估计连他妈都认不出来了。我飞身而下，捡起地上不知谁的门牙，大笑起来。
“好一个俏丽的小娘子，动手居然也这般好看。”
我才说完，我头发上的缎带就断了。我嘿嘿傻笑，暗暗倒吸了口冷气，幸好，幸好我没站在这个男人的对立面，否则……小命不保。
“姐姐，这些人在地上趴着做什么？地上有什么好玩的吗？宝宝也要看！”
“地上没什么好玩，他们玩累了，就在地上睡了。”
“为什么睡在地上，地上多不好呀~这么冷，要冻着的。”
“他们喜欢，宝宝啊~有一句话叫千金难买我乐意，人家喜欢，我们也管不着不是？”
“哦~是的。”
我摸出了一袋子银子，丢给了掌柜的。
“今日之事也算是我们惹出来的，这些银两就当给你的赔偿。若是这些人醒了，就赔些个药钱给他们。不过……可千万不要去报官。这里头怕是还有官宦子弟，掌柜的可别给自己惹麻烦。”
“是是……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在掌柜的千恩万谢之中，我、允季还有宝宝就这般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