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对于罗奇而言,或许只能算是一个生命的过客。
但罗奇对于柳树而言,却是他视以为“生命里程碑”的人物。
事实上罗奇也并没对柳树做好什么,罗奇也从不奢望作为任何一个人的生存信念,但很多事情,都是自然而然形成的。
一切的缘起,还是要从多年以前,罗奇那时只是亚特兰蒂斯中的一名Q牌级战士,而非万中挑一的夜王者。虽然如此,当时罗奇的影怪之名,在学院之中也是名声赫赫的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当时的罗奇刚从死亡乐园的训练中回归学院不久,在短短两个月内完成了三起最艰巨的“S”级任务,由此在学院中出名,并迅速在学院中从4牌级的战士,连升八个段位,迅速提升到了Q牌级战士的级别!
那个时间段,罗奇也被受命有权利带领新入学院的一些精英战士,而火虎奥利弗也是在那个时间段开始跟随罗奇的。
那时候的是火虎跟随罗奇的第四个月出,罗奇接下了学院发布的第四个“S”级任务——正是对付有关“变异人”的神迹组织,之后火虎奥利弗的那条火麒麟变异手臂,也是罗奇在那组织中的强悍变异人“麒麟”手中夺来的。
至于柳树,在罗奇当初对抗变异人麒麟的期间,他还不是紫府团队的百工部成员,而是一个专门跑业务的业务推销员。
“那时候我在跑业务时,每天要跑十几个商务市场,有时候一天下来还成交不到一笔订单数。说来也是我没用,因为太过内向、放不开,而且总跟客户扯不上话,造成了不少成交失败的原因。”
此刻,柳树坐在椅子上,回想起以前的一些心酸事,却是以微微含笑的口气说出来的。
那时候的经历对那时候的他而言,包含的却都只有苦,如今他说起来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这也正是时间的妙处,冲淡了过往的辛酸,在未来回望过去时,一切自然而然能谈笑风生。
“你以前内向?”
河龟医生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样瞧着柳树,干巴巴的笑了声:“那你现在看起来怎么一点也不呀,反而好像还挺有脸皮呢。”
“我以前是很内向的,后来才改变的。其实那时候我还是有着抑郁症的,当业务推销员只是逼不得已,我父母是意大利华裔,定居意大利后,他们在山村开小饭店的。从小我性子就是那样,整天郁郁不欢的,我父母怕我一直在农村帮他们在后厨房打杂,闷坏了,就让我出省城跟了我三叔,我三叔为了让我学着多开朗点,就让我去做推销员。我做了那个行业四年,那四年时间完全活得跟行尸走肉一样。”
“你是说你那四年里头,整天都死气沉沉的跑推销?”河龟医生有些瞪大了眼睛问道。
“是的,准确来说是四年半吧。”
“你父母都怎么想的,还有你三个三叔,难道观察不出你不是那方面的料么。”河龟先生虽然是权威的医学家,但是谈起世俗事来,也是完全放得开的,他也没觉得柳树是个百工部的工人,就觉得两人有什么身份差别,事情上在紫府团队里,每个人都有着特殊的作用,也可以说是人人平等的。
“其实也怪不得我三叔的,我进城后的第二个月,我父亲就病倒住院了,病魔拖了他的身体整整四年,我母亲独自撑着饭店,四年间花了不少钱,用尽各种医疗方式医治我父亲,可惜我父亲在第四年的时候还是走了。那期间我为了不让母亲操心,也就是忍着对工作的各种不满而不说。因为推销行业基本没收入,我每晚夜里还去打零工,在一些夜店的厨房帮忙,每个月才能寄上那么一点钱回家。”
河龟医生忍不住插话道:“那既然你母亲自己还撑着饭店,你又为什么不辞掉那该死的推销工作,回山村帮你母亲的忙,反正你也是拿手厨房的活的,不是么。”
“话是这么说,但那时候其实自从我父亲病倒后,饭店的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了,有时候一个月下来基本还是亏本的,如果我还回去帮忙,那就相当于家里还得养多一个闲人那样,我母亲之所以那时候还执意开着饭店,只是因为那是我父亲的心血,她坚信我父亲有一天会康复,与她继续一起重兴小饭店。至于治疗我父亲的那些钱,多数是我三叔以及我的一些亲戚援助的,另外还有政府补助,以及我那每月单薄的工资。”
柳树谈起这件事的时候,脸上一向的阳光此时看起来有些暗淡了,双眸也充满了惋惜之时,轻轻叹了口气:“只可惜,我父亲终究还是去世了,在那之后不久,我母亲也忍受不住那份痛楚,精神开始有些失常,有一次在楼房上失足摔下了楼梯,抢救无效,也跟着我父亲一起去了。”
听到这里,坐在旁边的河龟医生与楚天雅,都不禁有些同情起了柳树。
他们也都开始有些好奇,一个曾经的抑郁症少年,在经历了失去双亲的日子后,又是怎么还能撑过去,走到如今看起来颇又有几分阳光的。
柳树见他讲述自己的故事,河龟医生与“嫂子”都愿意静静聆听,他也欣慰,虽然会回忆以前少年时的一些经历,如今偶尔会心头还有触痛,不过,他还是很能开朗的将它们一一讲出。
柳树更多的,还是想向别人阐述,他为什么会视罗奇为他生命的信仰。他也并不是想用这样的“故事”的来博取别人对他的认可,仅仅只是想说出来而已。
何况,他知道河龟医生是罗大哥的长辈,也知道楚天雅小姐是罗大哥的女朋友,说给这两人听,也不失是一种分享,毕竟他们两人就算不想知道他柳树的故事,也肯定是对罗奇的一些事宜感兴趣的。
事实上一开始河龟先生与楚天雅确实都是这么想的,他们都是抱着想多了解罗奇一分的心态去听“故事”,但现在柳树讲起他的过往后,他们也不禁把故事的主角当成了柳树,都想知道后续发生了什么。
随之,柳树谈到了故事的后来他不坚强的一面,而如今他却以坚强的口吻去讲出,一切完全是另一种给人颇为励志的味道:“我母亲过世后,我也终于辞掉了推销员的工作,回到小山村,重新继承了她与父亲的饭店,结果很显然,不到三个月,饭店彻底倒闭了,当年父亲的医药费在那时候对我而言是一笔沉重的债务,我差点被债务打败了,加上不时想起双亲的死,我更加伤心欲绝,那时候很容易想不开,很多次想自杀,但都没有勇气,而且我不能背弃之前亲戚们对家里的援助,若是我也不在世了,他们的钱自然没有人可以归还了,我是父母的儿子,他们欠下的我理当去帮他们还。”
河龟医生在旁边啧啧了两声,他是一个医生,很清楚抑郁症带给人内心是何等的负担与压力,一个人承受着抑郁症的痛苦已经是十分煎熬的了,而柳树的那段经历中,却还要负担沉重的债务,简直是雪上加霜。
柳树之后的遭遇也可以说是相当的悲壮,那时候他把父母在山村留下的房子卖掉后,手中握有了一笔钱,但还不足以还清债务。
当时他有一个居心不良的朋友,欺骗柳树说他在投资皮货的大生意,说什么盈利率很大,若做得好,投资金至少可以赚十倍,做不好,也不亏钱。
那个人是柳树自幼认识到大的,当时的柳树完全没有主见,本来他是打算将钱一半留下来重兴饭店,一半先偿还债务的,但被他的那个朋友一说服,信以为真,拿出了全部的钱,结果那人跑路了,他非但骗走了柳树卖掉房子的钱,山村里不少人也上当了。
那事情之后,柳树彻底对人生失去了希望,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走上了省城中最高大厦顶的天台,选择跳楼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