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沈维霆还没打算对外公布这件事。
正好,这样她更要先发制人,早点脱离这片漩涡。
来到画廊,她左右确定没有沈维霆也没有杨柳的身影后才走了进去。进去之后,她跟八卦小分队的人打了招呼,直接进到了主管办公室。
主管见景恬进来,惊讶的笑了笑,随即放下手里的报表,问道:“景恬,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景恬看着主管的笑脸,心里有些忐忑。迟疑了片刻后,将辞呈递给了她,道:“主管,我想离职,这是我的申请,还请您批准。”
主管听闻景恬的话,仿佛听不懂一般愣住了。木呆呆的接过景恬手中的东西,看着明晃晃的辞呈两个字,混沌的脑子这才被敲醒了。
“这是……为什么你要离职啊!这是沈总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景恬料到了主管的问话,坦然答:“这是我的意愿,跟沈总无关。而且……”
她鼓了一下气,继续说道:“我和沈总之后都不会有关系。”
主管再度被景恬的话惊到,她满头问号的起身,握着景恬的辞呈直觉发烫:“是这样的啊,景恬。关于你离职,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什么叫跟沈总不会有关系?而且你是处于什么原因离职啊,是因为薪资问题,还是觉得上班太占时间,或者是工作量太大?”
景恬听闻主管的话,有些无奈的扶额,继续解释道:“主管,我是我,沈总是沈总,我辞职是因为我不想在沈氏呆了,不是工作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主管听着景恬一口一个跟沈总无关,还要跟沈氏划清界限。抿了抿唇,拿不定主意,便回应道:“景恬,是这样。按照正常离职的手续呢,你还是需要等一周,所以我会将你的离职申请递交人事部。这段时间,我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
“主管,可以快点吗?”景恬不想在这里耗一周:“或者我直接请假,我现在有事,不方便来公司上班。”
“这个……”主管不敢擅自做主:“你稍等,我先去找人事部的主管询问一下。”
“好。”景恬点头。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目送主管拿着她的离职申请离开,景恬很是忐忑。
主管未必是真的去找人事部的人,万一直接去找杨柳呢?
想着,她快步走到了电梯厅,看到电梯果然是上行。当即变色,回去拿起包就冲了出去。
“哎!景恬,你这是怎么了?”八卦小分队的人见景恬拿着包就跑了出去,疑惑的问道。
但是景恬来不及回应,看着电梯正在上来,焦急的等待。
同时她的眼睛还在看四周,万一杨柳或者沈维霆下来了,该怎么办?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
她埋着头就往里面冲。
不想刚冲进去,就与正要走出来的人撞在了一起。
她还没来得及看来人,就听闻熟悉的声音含着一抹轻讽直钻她的耳朵。
“景恬,你还真是争分夺秒的想逃走啊!”
景恬豁然抬头就被沈维霆那双充满讽刺与锐芒的眼睛刺痛。
主管见气氛不对,立刻逃走:“沈总,我先去忙工作了。”
电梯门合上,景恬从沈维霆的怀中退出来,站到了一米外的地方,冷声道:“沈维霆,我已经递辞职了,希望你能公正处理我的申请。”
沈维霆双手环胸,看着电梯上行,漠然回答:“你放心我肯定会公正处理的,所以你现在还是先想办法说服我怎么和平解决我们之间的事吧。”
电梯抵达三十三层,沈维霆大步走了出去。
景恬知道他这是要自己主动跟上他,考虑到之后两人的关系,景恬知道自己不能躲,咬牙追了过去。
杨柳谨慎的看着脸色很是不好的两人,紧张的抿唇。
进到办公室之后,景恬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见沈维霆站在窗前,双手撑着窗沿,背对着她,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心弦不由自主的绷直。
她暗自缓出一口气,从包中摸出了昨天去律所询问后复印出来的离婚协议。一鼓作气的走过去,放在了沈维霆的办公桌上。
“沈维霆,我已经决定不参与你们的孙媳选拔。所以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应该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散了,离婚协议我已经签了,放在了你的桌上。”
说出这句话后,景恬的头一直低着,声音也没有起伏的沉着。
“你放心,我什么都不要,也不会纠缠你,更不会再对外说我是你的太太。我只想你签字,之后我们……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沈维霆原本平缓的呼吸在景恬的话出口就汹涌了起来,他骤然转身,眉目骇人的盯着景恬。眼底的恨意锋棱刻骨的爬了上来,狠狠的刺入了景恬的眼睛。
“景恬!”
他从那头的窗户暴怒的冲到了景恬的面前,伸手握着她的脖子将她凶狠的压在了墙上。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以至于他的眼睛再度充血,用力收紧的五指骨节寸寸失血。
“你知道我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情绪,想要跟你好好谈吗!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我好好跟你解释吗!你知道我在医院不离开,就是一直在等你来吗!”
景恬被他扼住了脖子,不敢乱动,呼吸渐渐发紧。
“为什么你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直接就递给了我一纸离婚协议!你是不是认为我沈维霆是你养的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沈维霆!”景恬听着沈维霆充满了恨意的话,也瞪大了眼:“到底谁对谁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我什么时候没问,什么时候没说,可是你又给了我什么答案!你不觉得你自己太过分了吗!”
沈维霆逼近景恬,放开了握着她脖子的手,改为捏紧了她的肩。
两人几乎面贴面,呼吸浊乱。
“过分!比起你对我做的,我这点怎么能算上过分!你不是看到我就要跑吗?你跑啊!看你能跑到哪里!我告诉你,只要你敢走,我立刻让你的家人,你在意的朋友,统统跌入地狱!你要试试吗?”
“沈维霆!”景恬难以控制情绪,放声吼了出来:“你要敢这么做,你信不信第二天你就能看到我死的头条新闻。”
“啊——!”
沈维霆被景恬的一个死字堵住了嘴,心头那阵撕裂的疼痛让他濒临失控,痛呼出声。
冲动之下,他一拳砸向了距离景恬只有两厘米的墙。
瞬间,景恬察觉几滴温热的水滴溅到了自己的脸上。
霎时间,办公室内陷入了死寂。
外面的秘书们听闻里面过大的动静,纷纷不安。
连杨柳也是一脸急色,不知道该怎么办。
整个办公室充斥着着紧绷压抑,以及一股看不见的恐慌。
景恬的目光直直的望着沈维霆直到脸上的温热渐渐失温,她颤动着睫毛,缓缓沉下眼睛。
还没看到什么,暴怒之后的沈维霆已经转过了身,整个后背剧烈的起伏着,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她的目光顺着他的后背往下游走,一眼看到了他正在滴血的手。
鲜艳的血从沈维霆的指缝间流下,用着最荼蘼的颜色临摹着它的修长匀称。
她捂着嘴,突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是颤声道:“沈维霆,你……”
但是她的声音未落,沈维霆就低吼了出来。
“滚吧!”
景恬听闻这个字眼,未出口的话生生断在了嘴中。
而后她木然的转过身,哽着喉,缓缓往外走。
等到沈维霆听到关门声响起的时候,他猛地回头,却见身后空荡荡的。
只有倒影在地面的各种窗架阴影。
他红着眼,咬着牙,深吸气的同时,抬起另一只手抚头发。
一股难言的疼痛感涌上了心头,让他无法发泄,只能默默忍受。
“沈总。”杨柳站在门外,轻手敲了敲门。
沈维霆回神,被痛楚覆盖的脸上浮现了近乎麻木的淡漠。伸手扯过一张纸,将另一只被鲜血裹满的手擦干净,一边擦一边答:“进来吧。”
杨柳提着药箱推开门走了进去,见沈维霆倚在办公桌边,低着头轻轻擦拭着指尖上的鲜血。当即冲了过去:“沈总,我来给你处理吧。”
沈维霆看着提着药箱走进来的杨柳,擦拭的动作一顿:“景恬告诉你的?”
杨柳听沈维霆平静过得过分的声音,轻轻抬头:“是。”
沈维霆扔掉了纸巾,抬起了手。
杨柳将药箱放在办公桌上,打开药箱为他清洗伤口。上了药之后,她拿出绷带缠了几圈,才道:“沈总,这几天尽量避免使用左手。”
沈维霆的心思却不在这里,听闻杨柳的话,他轻声问道:“她出去之后,是不是就离开了?”
杨柳知道那个她是指景恬,低声答:“是的,夫人直接回了三十二楼。”
“我知道了。”沈维霆见包扎好了,收回了手。
杨柳收拾好药箱,准备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忍不住问道:“沈总,人事那边需不需要通知一声?”
虽然景恬说自己已经递了辞呈,但是只要沈氏不放人,她还是有办法不让她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