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恬扬起眼帘,目光迸射般刺向景芯。
她一定要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吗!
景芯像是笑够了,这才收了手,婀娜着身姿往门口走去。
“对了。”走到门边的时候,她又突然回头望着景恬:“忘记说最后一句,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没有脸再呆在沈氏。”
说完之后,她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等到房门被关上,景恬立刻转过了软椅,将自己面向没有人看得见的窗户。
之前她不愿相信的报道,之前她故意不去想的新闻,如今全部涌了上来,将她的最后念想撕成粉碎。
她伸手压住嘴唇,不让它颤抖,却压不住不断从心里冒出的绞痛。
这时,她的内线座机响了起来。
她慌忙稳住即将崩溃的情绪,沉下一口气,接起。
“景小姐,沈总请您现在就来他的办公室。”杨柳的声音轻柔缓和的传达着旨意。
“好。”
景恬挂断了电话,拍了拍脸,往外面走去。
跟主管汇报之后,她坐着电梯走了上去。
光华的电梯壁照出了神色凄然的她,她仿佛不认识自己一般,凑上前仔细辨认。
这个人是她吗?
是那个总是喜欢笑着面对一切,努力为自己的人生做争取的她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样子?
为什么变成了一个……自己那么不喜欢的弃妇!
“叮——”
电梯抵达她要到的楼层,缓缓的打开了门。
她努力搓了一下自己的脸,反复的眨着眼睛,一张苍白麻木的脸这才呈现出一抹红润,那双宛若枯井的眼也微微溢出了神采。
“景小姐。”杨柳见景恬走过来,笑脸相迎。
“沈总找我?”景恬淡淡勾唇,低声问道。
“是的,这边请。”杨柳走在前面,为她敲开了沈维霆的办公室门。
进去的时候,沈维霆没有办公,而是将软椅转向映着城市缩影的窗户,无声静坐。
在杨柳的示意下,她走入了办公室。等到办公室门关上,她才往前走。
站在沈维霆的桌前,她看了看还沉浸在街景中的沈维霆,没有出声。
沉默持续了一分钟。
沈维霆这才挪动了目光,将它落在了她身上,声音平淡而静穆:“你对我就没有一句话可说吗?”
景恬没有抬头,目光直直的看着脚下的地毯,低声答:“是您找我上来的。”
“就算是我找你上来,难道你就不能问问我,找你什么事吗?”沈维霆愤恨的盯着她,昨晚对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笑得甜美,如今对着他却是这样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景恬抬起脸望着不知道为什么又在发脾气的他,压下心里的怒火,顺从他的意:“那,请问沈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维霆听着她生疏漠然的语气抬手就将桌上的文件扫到了地上,怒气冲冲的吼道:“景恬,你现在只能用这样的态度面对我了吗?”
文件与笔筒落地的声音太响,让坐在外面的秘书们齐齐被惊吓到。
就连杨柳都被震住了,目光忐忑的望着门扉紧闭的办公室,不知所措。
景恬见到他抬手的时候就闭上了眼,听闻叮叮咚咚的落地声,聆听着沈维霆忿然的低吼。待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她才凝目望着他:“你希望我用什么态度回应你?”
沈维霆被她这么顺从,这么没有生气的语气激怒,伸出长臂揪住了她的衣襟,强行将她拉至了自己的眼皮下,恶狠狠的质问。
“昨晚你不是很高兴的参加了派对,而且还对一个陌生的男人笑得眉目含春吗?你现在倒是跟我笑一个啊!”
“沈维霆!”景恬知道两个人是无法和平共处的,但是却没想到沈维霆会用这种话来侮辱她,气得眼睛都瞪圆了。
“你昨晚不是和一个男人在会所门口依依不舍吗!”
“你去了付小姐的生日派对!”
景恬这才反映过来他说的陌生男人应该是南先生,两人磊落的交谈,在他的嘴中却变了味。
“如果不去,我怎么知道你在外面是这样的!”沈维霆针锋相对的冷笑。
景恬不想去解释,免得他迁怒南先生。望着他一脸的戾气,她淡了怒容,一双清眸静默的注视他。
沈维霆见景恬不辩驳,反而用着一个磊落的目光盯着他,似在嘲讽他。当即将她再带近了一寸,冷笑道:“怎么,不愿意?那你说要怎么样,你才肯对我笑?”
笑,他侮辱了自己,竟然还要求自己对他笑!
他当她是什么!禁脔,还是宠物!
她伸手扣住他的手,指甲狠狠的嵌入他的皮肉,恨声道:“沈维霆,你这样让我觉得很恶心,我笑不出来!”
“恶心!”沈维霆几乎是挤出这两个字,熊熊烧着的怒火让他几欲失去理智。
抬起另一只手,扣紧了景恬的脑袋,让她无路可退。
欺身贴紧她的樱唇,凶残的啃噬,狠狠的蹂躏。
一边发泄怒火,一边质问:“你还恶心吗?你现在还恶心我吗?”
景恬的嘴唇被他咬得疼痛难耐,一边伸手推他,一边用腿抵着办公桌,拼尽全力一蹬,强行从他的桎梏下脱身。
瞪着一双惊慌的眼眸,不断后退:“沈维霆,我看不起你,我讨厌你,不要靠近我!”
沈维霆被她一推险些摔倒,稳住身形后见她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绕过办公桌,怒气冲冲的奔向她。
景恬被他的脸色吓到,慌忙跑到了沙发的后面,隔着一个沙发喝止他:“你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
“我偏要!”沈维霆见她随着自己的移动而移动,怒然踩上沙发,翻过边缘,朝她走去。
“啊!”景恬见状,吓得脸色都白了,慌忙往后退,退到无路可退的时候,她将自己缩起来,蹲在墙根,无助的哭了出来。
暴怒的沈维霆听闻景恬痛苦的呜咽,当即停住了脚步,深邃的眼瞳亦是痛苦万分,嘶哑低喃:“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景恬听闻他嘶哑的声音,抬起被泪痕侵染的脸,几番努力下才忍住了痛苦,哽声道:“沈维霆,你放过我吧。”
她的话宛若诛心的利箭,瞬间将他中伤。
“你说什么?”
“不要再继续了,你的身边已经有了更好地人选,那就放了我吧。”景恬抱着膝,用着婆娑的泪眼望着他,请求道。
“不可能!”沈维霆坚决摇头。
景恬见他那么执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沈维霆见她不说话,攥紧了拳,额头青筋暴起,沉闷的问道:“景恬,你是真的我明白我为什么挽留,还是你根本就不屑。”
“沈维霆,你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景恬扶着墙站起身,苦楚一笑。即使已经回不去,他却依然不愿背负骂名。
那么就让她来背好了。
反正她已经是城府极深,且追求物质的女人了,也不在乎多一条狼心狗肺。
“不管你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我都不想再跟你有联系,不想再浪费时间探知这个没有意义的话题。”
沈维霆惊痛的绞着她,不敢置信自己一腔情意,满满真心在她的眼中竟是那么的一文不值!
景恬的眼泪已经干了,望着一脸惊痛的望着他的沈维霆,凝着脸色道:“所以,你也不要浪费时间了。”
沈维霆心头一乱,不顾景恬刚恢复的情绪,伸手拽着她,强行将她拖出了办公室。
景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大力的挣脱,用力的喊叫,却于事无补。
“杨秘书,杨秘书,救我!”出去之后,她立刻朝杨柳求助。
但是杨柳还没反应过来,就眼睁睁看着景恬被沈维霆拖走了。
坐着电梯直接来到负二楼的停车场,景恬用力的打着沈维霆的手,见他不松手,想要去咬他的手,但是却还是不忍心。
被他强行塞上车的后座,大声质问:“沈维霆,你要做什么!”
沈维霆不理,快速钻到驾驶室,锁死了车门。
随即启动车,呼啸离开。
“沈维霆!”景恬不明白现在他到底还要闹什么,大声吼道。
沈维霆充耳不闻,紧紧蹙起的眉心显示出他的不耐与愤怒。
景恬喊了两声见对方不理,没有再说话,与其浪费力气,不如养精蓄锐。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沉甸甸的压着他们,几乎溺毙。
景恬数度拿出手机想给阮一程求救,但是找到号码后却始终无法拨出。
纵然她不肯承认,但是与沈维霆这般安静的独处,她还是有着一丝贪恋的。
寒冷的季节里,黑夜来得总是那么快,这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车子呼啸着碾着夜色,一路冲到了一处幽静的海湾山道。因为位于弯道里,海风比其他地方更为猛烈,敲击着车窗,叮叮作响。
景恬望着外面,那一片墨色的海洋被月辉镀上一层白霜,海水推波,海浪卷举,拍着沙滩,激起了朵朵浪花。
沈维霆将车停下,不管后座的景恬,自行走了下去。
景恬见状,坐了一会儿才打开车门走出去。
海风沉沉压来,吹得她身子微微后倾,披在肩头的长发被海风卷起,在脑后翻腾。
裙子紧紧贴着双腿,模糊的勾勒出她纤细的腿。
她皱着眉,眯着眼,望着翻过栏杆,站在沙滩上,被夜风吹得鼓胀的背影。
闹不懂,他今晚又要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