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子这时才缓和了脸色,叹息道:“我知道沈氏的事情让你忙得喘不过气,但是你不该什么都自己承担,要知道维霆和你的身后是有沈家的。”
景恬听闻沈老爷子的这句话,有些感动,只是想到沈维远与沈延后,没有接话。
“爷爷,要开庭了,我们先坐过去吧。”她转移了话题。
沈老爷子没再跟她纠缠这个话题,让她领路去了最前面。
慕邵东见到沈老爷子来了,起身朝他颔首。
沈老爷子望着慕邵东,一眼感激:“维霆的事情,辛苦你了。”
“老爷子客气了。”慕邵东一改之前的吊儿郎当,谨容回应。
沈维远朝慕邵东颔首,目光深邃。
慕邵东同礼回应,不动声色。
不一会儿,一些媒体持着邀请证聚集在了法院的媒体席上。
一切准备就绪。
这时,法院与陪审团一起从一旁走了出来。齐齐入座之后,陪审团的低喝起立,众人起身。
法院与他们各自行礼后,审理开始。
法院砸了一下法槌,全场俱静。他肃清了声音后,沉声道:“带嫌疑人上庭。”
所有人的视线顺着另一处传出的动静而转移。
景恬屏息等待,不自觉的握紧了手。
这时才觉思念入骨,深情翻涌。
那一侧的门被打开,穿着囚服的沈维霆出现在了门后。
虽然灰暗的囚服着身,但是他的神色却一点不灰暗,反而一如既往的强势与磊落。
他目光幽暗,眸色沉敛,挺直着背从门后走出,整个人如同一株傲梅,迎难而绽,不卑不亢,光艳夺人。
景恬望见他的那一刻,突然间就红了眼,酸了鼻,以至于她不得不伸手捂嘴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沈维霆的目光扫过观众席,看到了与他眼神相接的慕邵东,看到了眸色沉暗的沈维远,看到了不怒自威的沈老爷子,也看到掩面红眼的景恬。
两人目光相接,他喉咙一滚,朝她弯唇一笑。
景恬放下了手,对着他嫣然一笑。
媒体见到这一幕,纷纷拿出相机来记录。因为场合不允许有其他声音,所以一切都是无声进行。
沈维霆自若的走上了嫌疑台上。
这时柳映南那边的委托律师开始说话:“尊敬的法官,针对我方当事人惨死车祸一案,我们这边的证据已经悉数呈上。依现有的证据,我方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件事跟嫌疑人有关。”
法官看了一眼下方的陪审团,陪审团立刻将陈列着的证据递交给法官。
法官一一翻看之后,扫了一眼观众席上的慕邵东。将目光定格在沈维霆的辩护律师身上,对方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与沈维霆接触过的景氏遗产案的孙律师。
“被告,你们有什么话要说。”
孙律师被点名,他站起了身,对着法官颔首之后回答:“尊敬的法官,虽然原告律师通过他们掌握的证据认为我方有动机有目的,但是我方也有证据证明这件事跟我当事人没有关系。”
“什么证据?”法官不痛不痒的追问。
孙律师从容回应:“尊敬的法官在我提交证据之前,我想先让我的证人上庭。”
法官垂眸,片刻后点头:“传证人上庭。”
“证人?”观众席上所有人都好奇的望着庭中,心头惊疑。
沈维远眉头紧锁,证人?他们那边找到了谁做证人?
沈老爷子轻扬着头等着。
景恬与慕邵东相互看了一眼,同时望向沈维霆。
沈维霆清淡着容色站着,不急不躁。
又一扇门打开,景芯缓慢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到景芯,沈维远与沈老爷子的表情都是一变。
前者是惊慌,后者是震惊。
沈老爷子也是经历了风雨的人,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下子明白了。凌然侧头,盯着身旁的沈维远。
沈维远被老爷子盯着,不敢迎视。
景芯走上了证人席,虽然心头焦虑,但是神色却很沉静。
张先生与他的律师见到景芯出现,疑惑的看了看,随后便听孙律师大度道:“这位是我的证人,同时也是嫌疑人的侄媳,她能够告诉我们另一个我们不知道的真相。”
孙律师的话音一落,记者席上发出了哗然声。
“肃静!”法官再锤法槌,随后对景芯说道:“证人,请说呈词。”
景芯看到了观众席上的沈维远与沈老爷子,神色不变,拿起一张证人证词宣读之后,镇定站着。
这时,对方的律师发问了:“请问沈太太,在我当事人遇害的那晚,你看到了什么?”
景芯的手放在身前的一个平台上,深吸了一口气答:“当晚我不确定三叔是否在现场,但是我很确定我的丈夫,也就是沈延,那晚回来神色惊慌,举止奇怪。”
对方律师听闻景芯的话,回头看了看孙律师,冷声问道:“就只是这样?”
“不。”景芯摇头,从始至终都没再看观众席:“我丈夫的车子不见了,那晚他喝得很醉,而且情绪很不稳定,像是受了很大刺激。结果,第二天就出现了柳氏总裁意外遇害的消息。”
“还有呢?”对方律师追问。
“这件事发生之后,我很怀疑,所以就联想我丈夫那晚的奇怪。我三叔入狱不久,我的丈夫就失踪了,让我更怀疑这件事。所以,我开始翻找他的所有东西,结果就让我找了一张消费单。”
“消费单?”对方律师这时才有了一丝警觉。
“对。”景芯点头。
随后孙律师接话:“法官,这就是我的证人搜到了消费单。”
他呈交奥陪审团,随后陪审团的人递给了法官。
法官一看,脸色一变。
同时,孙律师继续说道:“如法官您看到的一样,那张消费单上赫然写着柳映南三个字。为了验证笔迹是否属被害人,我特意去了柳氏取证,拿到了几封他亲自签名的文件做笔迹鉴定,坚定证明那几个字是遇害人亲自签下的。”
说着,他再度将鉴定报告递交陪审团,再有陪审团交给法官。
“从这件消费单显示的结账时间,我们可以很肯定的知道,我当事人并非最后一个见到遇害人的,当晚最后见到遇害人,并与遇害人进行私下见面的是沈延。”
景恬听着孙律师的说辞,不禁握紧了手,这下至少减轻了沈维霆的嫌疑。
沈维远没料到景芯会叛变,而且还拿出了实在的证据,心头一乱,竟顾不得场合,出言反驳:“就算有这张消费单,也不代表沈维霆不在场!”
他的话音一落,所有记者、景恬以及沈老爷子都看着他。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着头忍耐着。
沈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睨着他,随后发出了沉痛的一叹。
沈维霆见沈维远这么沉不住气,淡淡勾唇,没有怜悯之色。
孙律师接过沈维远的话,点头道:“的确,这个证据还不够。”
对方律师欲发问,却被他截过了话。
“尊敬的法官,我方还有一个关键性的证据,能够证明我当事人不是凶手。”
说着,他再度回到座位上,拿出了另一个密封的袋子。
陪审团的人接过他的证据材料,交给法官。
法官一一翻看,脸色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张先生与他的律师见到法官的变化,交换了眼色,同时望向孙律师。
孙律师神色淡然,字字清晰的解释:“尊敬的法官,相信您已经从证据上有了判断。”
媒体席上的人听闻孙律师信誓旦旦的话,不禁面面相觑。
对方律师不知道孙律师递交的是什么,目不转睛的盯着法官。
张先生似乎没料到真的不是沈维霆做的,也牢牢看着那边。
景恬知道结果,却还是没办法不紧张。
然而最紧张的还是沈维远,他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好好搜罗一下证据,让景恬抢了先,让她背叛了自己的儿子!
法官握着证据,望着景芯:“证人,这个证据是你提供的?”
“是的,法官。”景芯点头:“我一直觉得我丈夫举止有异,查到了消费单之后,我偶然接到了修理厂的电话,他们说联系不上我丈夫,所以只能跟我联系。所以我才知道我丈夫的车在当晚就返修了,而且当时的毁坏程度与柳映南报废的车很是相似。”
法官听完了景芯的话,点头让将证人带下去。
景芯后退了一步,朝法官u陪审团鞠躬,随后被警卫带下去。
到了这个时候,沈维霆的罪嫌疑基本洗净。
但是孙律师很缜密,望着法官,继续说道:“法官,您肯定还有疑问,就算一切是沈延所为,但是我的当事人依然不能彻底撇清嫌疑,所以我这里还有第三个证据。”
说着,他打开了电脑,调取了一个视频,投放在庭中:“这是当晚我当事人向一个客户发送资料的邮件截图,上面显示的日期和时间正好与遇害人遇害时间吻合,我们顺着IP地址查了一下,正是他自己家的书房。而且两人还聊了一会儿,足以证明我当事人当时绝对不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