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用着所有意念来叫沈维霆的名字。
突然一只手斩断了水流,盖住了水光,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
一时间,原本已经远去的疼痛瞬间回拢,让她不得不挣扎。
对方紧紧的握住她,生怕两人紧握的手会被水流分散,连拖带拽的将她从湖底拉了出来。
整个过程不长,但是对于已经呛了无数口水的景恬来说,这种滋味也是极其煎熬。
四周的湖水像无数只手从四面八方压来,挤得她胸腔爆裂般的疼着。
当外面的阳光以着一种刺眼的光芒扎入她的眼里,她猛地被空气灌了一口,她用力的呼吸,将积压在胸的疼痛与窒闷全部发泄了出来。
这时,一只手快速的拍打着她的脸,同时一道焦急万分的声音隔着遥远的距离细微的灌入她的耳朵。
“恬恬!恬恬!你怎么样?跟我说话!”
景恬闭上眼,整个意识还处于未苏醒的状态,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从声音上辨别出了对方是沈维霆。
可是她没有力气回应,眼皮很重,让她支撑不起。
下一刻,她感觉自己被人抱起,在飞奔中她听到四周有很多细碎的声音像是跟了很多人一样。同时抱着她的人还在跟她说话,可是每个字都很模糊,她听不清楚。对方的呼吸很乱,短而促,感觉他恨害怕。
她没有失去感官,但是她却醒不过来。
之后她被人放到了床上,有人正在挤压她的胸口,她感觉很难受,有东西正在往喉咙涌。忍不住后,她条件反射的挺起身子,那东西来势汹汹,像是急寻出口的虫子,迫不及待的从她的鼻子和嘴巴钻了出去。
身子有着如释重负的虚软,这时她才再度睁开眼。
一只手掌放在了自己的背上,温暖而有力:“好些了吗?”
景恬扶着对方的肩,将自己撑起来,虚软一笑:“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沈维霆望着浑身浇湿,眼眶红润的她,温柔一笑:“在我眼中,你最美。”
“哎哟,幸好你没事啊,不然老三就要我的婚礼给拆了。”旁边的慕邵东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还夸张的擦汗。
“医生,我朋友没事了吧?”付晓晓对着床边正在收拾东西的医生问道。
医生看着她,又望着沈维霆,点头:“这位太太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最近天气还是有些凉,最好先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不然容易染寒。”
“好的,多谢医生提醒。”付晓晓淡笑以对,亲自将医生送到门口,招呼其他人将他送出去后,才吩咐旁边的人去准备干净的衣服。
等到她回到里面后,景恬的脸色恢复了一点,却还是有些苍白。她看了看面色阴郁的沈维霆,再看对她投以深视的慕邵东,认真道:“这件事我会细查的。”
慕邵东转头望着沈维霆:“老三,出现这样的事我很抱歉,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的一个交代的。”
景恬疑惑的望着他们,不问问她这个当事人,他们就先入为主的认为有人害她了?
“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我?”她指着自己,申明当事人的重要性。
沈维霆伸手将她的湿发拨开,低声解释:“有人看到你不是自己掉下去的。”
景恬一愣,不禁想起自己即将落水时,回头看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看来真的是有人要害自己。
付晓晓走到景恬的面前,轻声问道:“你有看到对方吗?”
景恬摇头:“我没看到,当时我是背对着后方的。”
“这就奇怪了。”慕邵东找不到头绪:“按理来说今天出现的人都是我们的亲信,而且大部分人都是跟你没有交集的,怎么会有人想要害你呢?”
景恬看了看面色凝重的三人,想要缓和气氛,便笑道:“可能是我长得太与众不同,一下子得罪了嫉妒我美貌的人吧。”
“噗嗤”一声,付晓晓没忍住笑了起来:“我怎么现在才发现,你这个好玩呢!”
慕邵东的脸色也缓和了些。
但是沈维霆却还是很沉郁。
景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用枕在沈维霆肩上的头轻轻推了他一下:“我没事,不要担心。”
沈维霆这才吐出一口气,将她抱住:“如果不是我刚好路过那里,你很有可能就出事了,我怎么能不担心。”
“可是我现在没事啊。”景恬努力轻松他的情绪。
沈维霆紧紧的盯着她,这才缓了紧绷的嘴角。
“小姐,衣服准备好了。”门外响起了其他人的声音。
“我知道了。”付晓晓走出去将衣服拿进来,随后对景恬道:“走吧,我领你去洗个澡,不然真的要感冒了。”
“好。”景恬从沈维霆怀中出来,虽然脑袋还有些晕,但是不影响她走路。
在外面,沈维霆不好表现得太小气,便放开了手。
等到付晓晓与景恬上楼洗澡后,他才起身望着慕邵东:“阮一程怎么会出现在你们的婚礼上?”
“阮一程!”这个名字,慕邵东不陌生。对于这件事他也不清楚:“你亲眼看到了?”
阮一程是景恬的朋友,按理来说不会跟他和付晓晓扯上关系的,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啊。
沈维霆见慕邵东也一脸惊奇,脸色又沉了下去。深邃的眉目盖上了一层薄冰,清冷得惊心。
“你最好好把你的客人查一下,阮一程肯定跟你们的客人有关系。”
慕邵东点头,这里保密制度森严,而且出入均是有特殊解锁程序的,阮一程不可能是混进来的,一定是当中的某人带进来。
“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沈维霆将手放在慕邵东的肩上重重的捏了一下:“阿东,这件事我没有办法不在意,请见谅。”
“没事,我理解。”慕邵东不介意的一笑。
一间极具保密性的包厢内,一身西服的阮一程站在落满了阳光的窗前,目光却如未被阳光照射的阴影一样幽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道身影站在角落处,看不清面容,声音却很轻柔:“她就是你的心上人。”
“跟你有什么关系!”阮一程激动的回头,差一点……差一点恬恬就出事了。
“不要激动。”对方见温隽的阮一程竟然动怒,轻轻笑了笑:“她不是没事吗,再说了,你以为我真的会那么笨在这里动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阮一程的手用力的拍在窗沿上,脸染寒怒:“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做会给我们树敌吗?
“树敌?你放心,我既然做了就不会让人察觉,怎么查也不可能查到我的头上。”
“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该这么做!”
“呵呵!不该?”对方的语气尽是嘲讽:“不要忘记了,我们都是不幸的人。而我们的不幸是谁造成的!”
阮一程听闻眉目紧紧的皱着,没了反驳的话。
“景立,这件事不该就怎么过去,你绝对不能有软肋,否则我们会重蹈父辈的覆辙。”对方严肃警告道。
“这个我不会忘记。”阮一程放在窗沿的手紧紧攥紧:“但是你不要再去找她的麻烦,这件事未必跟沈维霆有关系。”
对方却不屑一顾,杀果伐绝的回应:“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你不要让我后悔我打了这个电话!”阮一程厉眸回视。
“想下船?”对方语气变得尖锐:“可惜,我们已经出港了。”
“你——”阮一程气极。
“放心,我只是想我们更加团结而已,我保证我不会再找她的麻烦。不过前提是,你不要再让我看到你的软弱。”
说完,对方从阴影处离开。
阮一程望着对方走远,却无可奈何。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轻轻摇头,他不知道现在的一切到底对不对。
景恬舒服的洗了澡走下去,还没休息就被沈维霆带走了。
慕邵东与付晓晓不好留他们,只是说改天再去找他们。
四人话别后,景恬与沈维霆坐车离开。车上已经缓过神的景恬见沈维霆还是那么愁眉不展的样子,主动跟他撒娇:“你还在生气吗?不要生气了,我没事了。”
沈维霆抬起另一只手摸着她的脸,仿佛这样才能减轻他的后怕。
景恬乖巧的靠着他。
半晌后,才听他的声音沉甸甸的压来:“明天,你继续学游泳。”
“啊!”景恬正要反驳,却对上沈维霆深得熠亮的眼睛,只得点头:“好吧。”
沈维霆抽出被她抱住的手,将她紧紧按在了肩头,虽然现在她已经没事了,但是心头的那股惊悸却萦绕在心,久久散不去。
“景恬,我只是不想你再因这个出事,你明白吗?”
“嗯。”景恬点头,就是知道所以才没有拒绝。
两人相依了一会儿,她才开口问道:“今天慕邵东也请了一程吗?”
这个问题问到了沈维霆心头的隐忧,他的下巴轻轻的婆娑着景恬的发顶,低声道:“没有。”
“那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景恬震惊,她就是记得他们的交情并没有好到这个地步,而且付晓晓跟他也没有交集,加上今天出席的人基本都是亲戚与挚友,他不应该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