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恬听闻沈老爷子的声音,拖长声音答:“没有,我只是在想时间为什么过得那么快。”
沈老爷子听出了她的苦闷,走到沙发前坐下。
管家自觉的去厨房备茶。
“难得你们这些年轻人还要感叹时间无情啊。”沈老爷子笑着打趣:“不过你倒是跟我说说,好端端的你怎么就生出了这个感叹?”
景恬被沈老爷子一说,一下子有了精神,笑着道:“爷爷,您等一下,我让您帮我看一样东西。”
沈老爷子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景恬已经没了踪迹,他摇头一笑。
很快,景恬就端着画架出来了,将它放在客厅中央,对着沈老爷子说道:“爷爷,你快帮我看看,我这幅画怎么样?”
沈老爷子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是他们这个年纪看过的好画却是很多的,没吃过猪肉总见过助跑。他抬眼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瞪眼:“你这是自己画自己?”
景恬摇头:“不是,您再看看。”
沈老爷子伸手从包里将老花眼睛带上,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恍然道:“这是两个人的手笔,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画自己。”
“爷爷,这是别人要画自己,只是画到一半他就不在了,所以我的上司让我接着画。”
“你上司?”
“对啊,我想您也应该听过他的名字。他就是莫老。”
沈老爷子脸色微变,虽然他常年在南城,但是对于这类大人物他还是知道的,可是即便是他身经百战,却还是不能理解这幅画的意思。
“这幅画难道是莫老画了一半,故意让你续画的?”
景恬解释不清楚:“爷爷,您不要关注为什么画半幅,您就告诉我您觉得这幅画,值得您会花钱买吗?”
沈老爷子的脸色又肃穆了起来,盯着画看了半天都没说话。
在这半天的功夫里,景恬也很是忐忑。
终于,沈老爷子说话了:“你这幅画虽然画得很贴真,但是却少了神韵与生气。一幅画之所以值钱,不仅仅是因为它是名家之笔,更是因为它是不可复制的,也是不可替代的。每个画家的画都是由自己灵魂,有自己风格的,你这副少了笔锋。”
景恬同意他的观点,更是苦恼:“那你觉得我能怎么改呢?”
沈老爷子取下了眼镜:“画本身都是画家的冥想,你其实不用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只要画出自己想要的就好了。”
景恬闻言,心头微微触动,可是还来不及领悟,那种感觉就散了。
管家见两人的对话进行到了尾处,这才将备好的茶送到老爷子手边。
景恬默默的又站在了一会儿,在管家要问她是不是喝茶的时候,举着画架急匆匆的回去了。
望着风风火火的景恬,沈老爷子轻声笑了起来:“这个恬丫头,一直都是那么生机勃勃的?”
管家见他是在问自己,点头答:“是的,夫人很多活泼,给这里增添了不少生气。”
“那就好。”
管家猜不透这句话的意义,只是点了点头。
在A市另一头,风光绮丽,位置极佳的别墅区内,一座幽美清雅的别墅里醉酒了一夜的安美子缓缓转醒。刚恢复意识,一股裂痛袭上了脑神经,疼得她直吸气。
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她狐疑的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竟然回了这里。
转身拿过被放置在床头的手机,她看了看时间,这才撑起身去浴室洗了一个澡。简单的梳洗之后,她上了点淡妆,走下楼。
女佣见到她,立刻站直:“安小姐,我给你端点醒酒汤。”
安美子点头。很快,醒酒汤被放在了餐桌上,安美子喝完之后,才伸手拿了一片烤好的面包,问道:“我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是我一个人吗?”
“您是在十二点回来的,不是您一个人,还有您的朋友付小姐。”女佣对于经常来这边的她的朋友,稍微熟悉一些。
“付小姐!”安美子有些吃惊,努力回忆,这才隐约想起昨晚自己好像真的见到了晓晓。随后又问:“只有付小姐吗?”
“是的。”
安美子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个地方可是很特殊的,万一被慕邵东发现,可能会埋下隐患。
正想着,门外就响起了门铃声。
女佣正要过去看,却被她拦住:“你忙吧,我去。”
“是。”女佣回了厨房。
安美子走过去,便见付晓晓站在门口,她淡淡一笑,按下了开门键。
很快,付晓晓就进来了。见到还穿着睡衣的安美子,她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没有异常后才放心:“幸好你没发烧。”
对于自己的朋友,安美子很是宽容:“昨晚谢谢你啊,不然我可能就要露宿街头了。”
说到这个,付晓晓还是有些好奇:“对啊,你是应该好好谢谢我。不过你昨晚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人在那里喝酒?”
安美子靠着桌边,白色的睡衣衬得她的面目少了妖娆,多了份清纯:“就是有些不开心,没有什么大事。”
付晓晓听闻她这么说,心里是不信,可是也知她不愿意说,便将自己的包扔在沙发上,叹息着说道:“不过你下次不要这样了,昨晚幸好是遇见了我,不然遇到一个登徒子你的清白可就危险了。”
“是是是,我谢谢你。今天在这里吃饭吧,我盛情招待哦。”安美子好脾气的笑着。
“当然是要吃饭的,不然我这个时候来干嘛。”付晓晓仰靠在沙发边缘笑着答。
安美子转身吩咐女佣去准备菜,今天她亲自下厨。
正说着,付晓晓的声音又响起了:“昨晚你都不知道,我扶不动你,幸好我们家东东在,不然我肯定只能找其他男人来抬你了。”
正在构思菜式的安美子闻言,笔尖一顿,转身惊愕的望着付晓晓:“你说昨晚你的老公也在?”
付晓晓听闻她的语气不对,以为是她怕自己会坏了规矩,笑着解释:“是啊,不过你放心,你这里不许男人出入,我可是知道的。我没让他进来,只是让他在路边等着。”
安美子却听不见她后面的解释,能听到的只有慕邵东知道她住在这里了。
晚上沈维霆回来的时候,景恬就拉着他去了画室让他看一下自己修改好的画。沈维霆站在画架前看着那幅画,那双眼睛比起先前那样要明亮得多,也有神得多。
“怎么样?还可以吗?”景恬见沈维霆盯了半天没说话,忐忑的问道。
沈维霆默默扫了她一眼,再凝视了画半天,突然笑着道:“我怎么突然才发现,我的老婆竟然那么有才华呢!”
景恬听闻他的话,不禁轻轻推了他的胸口一下,嗔怒道:“我是认真的,这幅画到底怎么样?”
沈维霆眉目一深,望着她的眼神一下子就深邃了,幽幽亮亮像是沁了水:“我也说得认真的,它在我眼中是无价之宝。”
景恬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
沈维霆反倒是越靠越拢,随后伸手勾住了她的腰。景恬打直了背脊,明明两人不是第一次这样,可是偏生她却还是做不到他那么运作自如。
正当两人即将唇齿交依时,门被敲响,管家的声音随之响起:“少爷,夫人,晚饭备好了,可以出去吃了。”
沈维霆哀声叹了一下,低声答:“我们马上出去。”
景恬则掩唇笑了起来,很是飞扬。
第二天,景恬拿着修复好的画去了公司。因为有着老爷子的认可以及沈维霆的盲目支持,她心里有了一些底气。
莫老采风回来,正在整理途中的一些画,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他心里清楚是谁来了,没有停手,淡声道:“进来吧。”
景恬推开门便见莫老背对着她,手边堆着好一些宣纸,知道他是在整理路途的画作。站了一会儿,才开口:“莫老,您要我画的画,我已经画好了,请您过目。”
“拿过来吧。”
景恬照做。
莫老拿过画,便低眉看了起来。
景恬小心关注,见莫老的眼睛停在画纸上许久也不见动,而且那张严肃的脸也喜怒难定,她不禁手心都冒了汗。
在她的信心被沉默肢解得七零八落,遥遥欲坠时,莫老终于说话了。
“比你之前的画要好,但是却没有达到我的预测。”
平淡的声音,落在景恬的耳里,几乎是一种对她潜力的否定。
“那……那……”她讷讷不成言,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辩解。
但是莫老并没有把画还给她,反而顺手放在了桌上,随即顺手从桌上拿了一叠自己的草画递给她:“把这些画拿出去看,明天给我一个总结。”
“啊?”景恬以为自己是没有希望了,一时反应不及。
莫老的目光嗖的扎入她的眼睛。
她立刻回神。双手接过,连连点头:“好的。”
直到走出去,她都没反应过来,莫老为什么要她写报告?
这不该是文职做的事吗?
不过反过来一想,她好像做的工作还真是文职。
明天就要交,她不敢浪费时间,立刻开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