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座位上,她还是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这次做的怎么样?
等了一个小时,在她的眼睛即将在门上灼出一个洞的时候,莫老的办公室门才被打开。她被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反倒是让走出的莫老惊了一跳,望着过于紧张的景恬,他的脸色没变,语气却难得柔和了些许:“总结写得不错。”
景恬喜上眉梢:“谢莫老的肯定,我会更加努力的。”
莫老听闻她的恭维,眼中没有笑,望着她的视线却深了些:“景恬,回到我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之前一定要保护柳映南的画,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景恬愣住,这是莫老第一次跟她提起柳映南,也是第一次说出她跟柳映南的恩怨。
想了一会儿后,她回答:“我和柳先生之间的确有着不快,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会忘记他对我的帮助。我先前是讨厌他,但是现在已经不讨厌了,反而更多的想起当初他提前过我的话。至于我为什么要保护他的画,其实当时我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些画都是精品,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幅,所以才想去保护。”
莫老的脸色没有变化,那双冷邃的眼睛泛起了一层暗涌:“你的意思是如果当初不是柳映南的画,你也会这般保护?”
“是。”景恬肯定的点头。
见她答得那么铿锵,莫老突然勾起了嘴角:“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景恬一怔,思忱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因为您认为我是害死您唯一孙子的罪魁祸首。”
莫老听闻,眯起了眼,那份暗涌延慢至眉梢:“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景恬愣住,难道不是吗?
“你知道为什么有人能成为名画家,有人却不能成为吗?”莫老又问。
景恬被他问得一头雾水,迟疑的回答:“因为他们不够努力。”
“还有呢?”
“还有……天分……不够。”
“还有呢?”
“还……有……?”景恬语塞。
莫老见景恬答不出来,声音又冷了下去:“还有就是他们像你这样自以为是。”
“我——!”景恬惊诧:“我没有自以为是。”
“你没有吗?如果不是你主观的认为我是柳映南的爷爷,我会因为他的死而责怪你,你为什么每一次画画都无法拿出你的全力?”
“我……”尽力了。
“一个连画画都不能找到自我的人,怎么可能画得好你的精神世界!”
“……”景恬僵住,自己是这样的吗?
莫老将她打印出来的总结放在她的桌上:“当你没有杂念的时候,你做事就不错。但是你有杂念的时候,你的事情就会一团乱。你自己想想,为什么我要给你小南的画,又为什么要你写一份总结。你自己看看吧。”
说完之后,他就走入了办公室,不再跟她浪费唇舌。
景恬疑惑而沮丧的伸手拿起总结,同时又坐在办公桌前,将自己修补的柳映南未完成的那副肖像照片调出来,呆呆的看着。
寂静的公路,蜿蜒的曲线,沈老爷子坐在后方,放松的看着窗外。
司机专心致志的看着前方,偶尔在转弯的时候才瞟一眼后视镜。行驶了十几公里后,他才确定的对沈老爷子说:“老爷,我们好像被人盯上了。”
闻言,沈老爷子心弦紧了起来,回头看后视镜,果真看到百米外有辆车在尾随。
“跟了多久?”
“从我们还没上高速的时候开始。”
沈老爷子沉着脸,谁会跟着自己?
自己这次来的悄然,连老朋友都没惊动,对方是怎么盯上他的?
“提速,看看能不能甩掉。”
“是。”司机提速,车子驶入快车道,宛若一阵飓风刮了起来。
后方的车子见状,果真提速追了上来。
“老爷,他们追上来了。”司机一边看前方,一边看后视镜。
老爷子是经历了风云的,见对方咬着不放,目光透过前方的挡风玻璃扫视了四周,低声道:“找个死角,静候对方。”
既然对方要追,那他就给对方一个机会。
他们的车外观看是一辆普通私家车,但是里面确实加固加盾的,而且玻璃全是防弹的,根本不担心对方会突然现杀机。
“是。”司机照搬,一边往前走,一边留意四周的死角。
很快,他就看到了一处极佳位置。
“老爷,您坐好。”提醒完,他就开始一脚油门,再提速冲过去。
对方没料到他们两度提速,速度快得逼近了两百码,知道前方的人要使诈,心一横将油门踩到底,颇风般的压了过去。
司机本是胜券在握,刚冲过去却发现前方的路面突然往下凹陷了一块,那个距离不大,但是对于这般极快的车速来说却极危险。稍有不慎,这辆车就会侧翻在路上。
“老爷,抓好!”他脸色一沉,踩下刹车,努力扳方向盘。
沈老爷子不怕,但是受离心率的控制,他整个人往右边坠去。如果不是他握紧了扶手,肯定已经撞过去了。
对方见他们那边出现了意外,残狞一笑,不减速的朝他们已经横着的车身撞去。
后方的破风声呼呼传来,司机听到了,沈老爷子也听到了,两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沉重表情。
司机使出全力,让车子尽量回正。
可是对方逼得紧,几乎不给他留时间,当他的驾驶室畅通无阻的看着那辆车宛若猎食的猛兽冲来时,他再转方向盘,全身的肌肉因为使劲尽数绷起,青筋也爆了起来。
清秀的面目一下子变得狰狞。
沈老爷子知道这一次对方是算准了时机才会出手的,纵然知道如今是看天意,可是他却也不慌乱,沉声安抚司机:“不要着急,我们会没事的。”
司机闻言很是感动,这个时候沈老爷子竟然一点责怪他的意思都没有,他一定要保全他!
或许是老天不想要沈老爷子的命,在对方即将撞上的时候,司机终于将车身板正,以车头对着后面的人。
“砰——!”
霎时间,一声巨响之后,整个公路被一阵铁器重创的声音充斥。
轰隆隆宛若雷鸣。
随之,两辆车齐齐后退。虽然沈老爷子的车是改装过的,但是这般直面迎敌,还是让车头受了损。
司机也因为撞到了方向盘,右边的眉骨皮肤撕裂,血流半面。他捂着右脸,回头问沈老爷子:“老爷,您没事吧?”
沈老爷子受了冲击力,整个胸腔像是重石碾过看,闷闷作疼,暂时回不了话。
这时,外面又想起了油门的轰鸣声。
司机回头看去,只见那辆被撞退的车又被启动。那辆车也是改装过的,但是却不如他们的,撞过之后车头已经碎了一半,这是垂死之挣。
他立刻回头看着后方,踩着油门回避对方。
但是那人却起了杀心,直直追去。
两辆车在路上再度展开了生死逃命。一退一追间,他们来到了一处高速入口处。导航提示司机,即将有车入道,请注意减速。
司机看着来势汹汹的对方,不敢减速,反而再提了速度。
对方看出了他们的意图,倏地不顾生死的再度加快车速,像是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即将吞下他们的车子。
这时,因为车头受损,提速不济,车速慢了下来。司机望见后,一脸惊慌的看着不断逼近的车,不甘的瞪起了眼。
不知是他们命不该绝,还是老天有意帮助,在对方的车要撞上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车刚好退到了并车线。一辆红色的跑车从入口那边钻了出来,好死不死就横在了他们的车与对方的车之间。
“轰——!”
又是一声空气震裂的巨响。
红色跑车被双双挤压,玻璃全碎。
沈老爷子的车因为隔了一辆车受到了震荡,可是却明显弱了许多。
而始作俑者的那辆车车车头严重变形,再无法启动,车头的保险杠与铁漆犹如雪花飘下,落了一地。
因为这边临近入口,这个声音又过大轰动,一下子惊动了不远处的收费站。
霎时间,一泼人朝这边涌了过来。
司机的头有些昏,他回头去看沈老爷子,却见他已经在后座上昏了过去。他脸色一变,大声叫道:“老爷!”
半个小时后,正在与合作商视通话的沈维霆通话被打断。他拿起不停震动的手机,扫了一下上面的号码,不是熟悉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心慌。
“三少!”刚接通,一道沉重的男音就溢了过来。
沈维霆愣了一下,后来才反应过来,对方就是与沈老爷子一同过来的司机。
那一刻,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是不是爷爷出事了?”
那头的人这才将事情简单的跟他说了一遍,末了急声叮嘱:“三少,您先来医院一趟吧!”
“给我医院的地址,我马上过来。”沈维得到了地址,跟电脑那边的人说了一声后,就下线了。
拿着手机匆匆往外走,见杨柳正在复印东西,沉声道:“我出去一趟,有事给我打电话。”
杨柳正要回身回应,却见后方已经没了身影。如果不是那扇办公室的门开着,她都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