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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油尽灯枯

田清伊一直陪在七姨娘的身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七姨娘的动静,生怕七姨娘会撑不到田雅静会来。

约莫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田雅静才回到院中,走进屋见到七姨娘已然醒来,赶忙跑到七姨娘的跟前跪下来:“娘亲,你醒过来了。”

看着田雅静的模样,七姨娘抿唇轻笑,眼眸中满是不舍与慈爱:“静儿回来了,娘亲差点便睡着了。”

母女分离的场景田清伊最是看不得,轻叹了一口气,起身离开。在院子中坐下来,田清伊眼眸轻拧:“蓝羽,七姨娘的事情,是否与我有关?”

蓝羽知晓田清伊的心中十分的愧疚,赶忙走上前一步:“小姐,这并非是你的错。之前是因着七姨娘教唆七小姐伤害你,这才被关到西院去。你也不曾知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与小姐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啊。”

田清伊知晓西院的事情是因着七姨娘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可如今七姨娘油尽灯枯,田清伊却还是不能够说服自己,对这次的事情毫无愧疚之感。

屋子里,田雅静虽然年纪还小,但也已经知晓七姨娘的病十分严重,眼眸中满是痛苦的表情:“娘亲,你觉得哪里痛,静儿给你揉一揉好吗?”

“娘亲不觉得痛,有静儿在,娘亲什么都好。”七姨娘伸手握住田雅静的手,轻叹了一口气,“静儿,你以后一定要乖乖的,这府中,唯独五小姐对你是真心疼爱,你以后定然要好好的听五小姐的话,知道了吗?”

田雅静的泪水已经滑落下来,一个劲的摇着头:“我不要,我不要去听五姐姐的话,我只听娘亲的话,我要娘亲永远陪着我。”

田雅静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一心只想让七姨娘留在她的身边。七姨娘满心的无奈,只觉得愈发的没有力气,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看着七姨娘缓缓闭上眼睛,田雅静伸手晃动七姨娘的身体:“娘亲,娘亲,你快醒醒啊,娘亲。”

田雅静的叫声惊动了坐在院中的田清伊,田清伊猛地站起身,正要进屋,却在屋门口停下了脚步。失去亲娘该是如何的痛苦,只是这份痛苦,田清伊却不能够帮田雅静承担什么。

站在屋门口许久,田清伊一直听着田雅静的哭声,直到田雅静的哭声渐渐的听了下去,田清伊才走进屋中。

方走进屋中便看到田雅静跪倒在床边,十分伤心的模样。田清伊走到田雅静的身边蹲下来,伸手将田雅静揽在怀中:“静儿,不要难过,七姨娘定然不想看到你如此的模样的。”

田雅静想起七姨娘方才对她说的话,伸手环抱住田清伊:“五姐姐,我该怎么办才好?”

田清伊将田雅静抱在怀中,轻叹了一口气,也是十分无奈的模样。人之生死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改变的事情,七姨娘已然过世,便是田清伊心疼田雅静,却也是毫无办法。

田清伊派人将七姨娘过世的事情告诉了田城,田城倒是前来看了一趟,见到七姨娘躺在床上,已然没有了声息,轻叹了一口气,便会到了院中:“这件事情便交给你和二姨娘去筹备吧,至于静儿,本就是你在照顾,替她换个院子,依旧由你照料吧。“

田城将七姨娘的丧事全然交给了田清伊与二姨娘,自己则没有什么上心的意思。田清伊想及依旧跪在七姨娘身边的田雅静,轻叹了一口气,点头应下田城的话:“爹爹请放心,女儿会好好筹备丧事的。只是静儿这里,她已然失去了娘亲,希望爹爹可以多陪伴她一些。”

“知晓了,若是有空,会多陪伴她的。”田城将话说完,转身离开。看着田城离开,田清伊轻叹了一口气,转而走到田雅静的身边:“静儿,莫要再伤心了。爹爹的意思,是给你换个院子,不如便换到我边上的院子吧,如此我也能好好照顾你。”

对于田清伊的提议田雅静没有任何的反对,依旧是一脸冷然的看着一处。看着田雅静如此模样,田清伊轻叹了一口气,转而看向一旁的研一:“研一,你和蓝羽带几个丫头将我院子旁边的院子收拾出来,今天便将七小姐的东西送到那个院子里面去。”

“是,奴婢这就去。”一直陪在田雅静身边的研一点头应下田清伊的话,转而和蓝羽一同离开。

两人离开之后,田清伊伸手将田雅静从地上扶了起来。田雅静已经没有了什么力气,站起来之后,趔趄几步,靠在一旁的柜子上才停下来:“姐姐,娘亲的丧事会如何办?”

“我会与二姨娘商量,断然不会让七姨娘临走,还十分仓促。”田清伊知晓田雅静心中在担心什么,伸手轻抚她的头发,“你是七姨娘的独女,有许多事情,都是我们无法替代的。快些好好休息吧,不要累坏了身子。”

田雅静转而看向床上躺着的七姨娘,抿唇轻笑:“我想再好好陪陪娘亲。”

田清伊并不曾阻拦田雅静,这是她表达自己孝心的方式,这或许也是她最后一次像七姨娘尽孝的机会了。

陪着田雅静坐了一会儿,田清伊便起身离开,转而到了二姨娘的院子。二姨娘早知晓田清伊会来,正坐在院子里等候。见田清伊前来,二姨娘忙站起身:“倒是比我想象的来得迟,快些进来吧。”

田清伊抿唇点头应下二姨娘的话,走到二姨娘身边坐下来:“七姨娘因病过世的事情,想来姨娘也知道了吧。爹爹说,让你我共同操办七姨娘的丧事。”

“我也想到老爷会如此安排,那五小姐的意思,是想如何操办七姨娘的丧事呢?”二姨娘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茶壶,替田清伊倒了一杯茶,送到她的面前。

田清伊伸手拿住面前的茶杯,轻叹了一口气:“七姨娘既是已然去世,我自是希望她的身后事能够办的隆重一些。”

“七姨娘也算是可怜,只是她因着生病而亡,只怕是不好大肆操办,老爷怕也是不会统一的。”二姨娘虽也是十分同情七姨娘的遭遇,但毕竟两人并没有什么交情,便是同情,也只能按着规矩办事。

田清伊闻言,深呼了一口气:“不行,我答应过静儿,定然会让七姨娘走得隆重一些。爹爹那里二姨娘不必担心,若是问起来,便说是我像这样做便是,不会拖累到二姨娘的。”

“并非只是拖累这一点罢了,老爷若是知晓,也定然会责备五小姐不懂事的。不过,说起来这也是七姨娘在这人世间最后一场,便是开罪了老爷,也是没有办法了。”

二姨娘与七姨娘该是站在同样的立场,既是如此,二姨娘自然也是感同身受。如若她不曾登上大夫人的位置,那她死后,便会遇到和七姨娘如今一样的局面。

二姨娘终是听了田清伊所说的话,将七姨娘的丧事办的十分隆重。出丧前日,田清伊到了七姨娘的灵堂,便看到田雅静跪在灵堂之上,一脸呆滞的模样。

走到田雅静身边,田清伊蹲下身,拿过一旁的纸钱丢了一些进面前的火堆里面:“明日便是七姨娘的出丧之日,需要你做的事情会很多,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五姐姐,明日之后,我便真的再也见不到娘亲了吗?”田雅静抬起眼眸,泪眼汪汪的模样,让人看了便觉得十分的心疼,“五姐姐,我真的好想念娘亲啊。”

田清伊轻叹了一口气,伸手轻抚田雅静的头发,眼眸中满是疼惜的眼神:“静儿,先生可曾教过你什么叫入土为安?人死之后,便要入土,如此才能安定。明日之后,静儿虽不能见到七姨娘,却可以经常去她的坟墓之前尽孝。”

“先生还不曾教我什么是入土为安,但我以后定然会听从五小姐的话,好好的去娘亲的坟墓前尽孝。“

田雅静永远都记得七姨娘在临死之时与自己所说的话,田清伊才是她在这个府中唯一的依靠,因此,只要是田清伊说的话,她便定然会好好的听从。

当夜田清伊陪着田雅静在灵堂之上坐了一夜,看着天略略亮起来,田清伊轻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将田雅静从地上扶了起来:“用点早膳吧,莫要在路上晕倒。”

田雅静没有拒绝田清伊的话,而是乖乖点头应下田清伊的话,跟着她到了院中用了早膳。田雅静虽不知道今天自己要经历什么,但她至少知道,今天是她可以为七姨娘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定然要体面。

用过早膳之后,便到了出丧的时间。田清伊亦换上了一身丧服,走在送丧的人群之中。田雅静披麻戴孝,手中捧着七姨娘的灵位,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从田清伊所站的角度砍过去,便只能够看到田雅静的背影。田雅静不过是七岁的孩子,身量小小,背却挺得笔直。今次的事情之后,田雅静会更加的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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