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吸了口气,收回大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伸手轻轻拍了拍哭成一团的董秀丽,安慰道:“秀丽姐,咱先不哭了,我们一块去接伤者,一会儿咱慢慢谈。”
听了我的话,董秀丽似乎猛地惊醒过来。她抬起头来,伸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有些焦急的道:“对,华城还在那里呢,咱们快点去救他。”,说完就急忙的转身向前快步走去。
小区面积不大,里面建有四、五幢楼房的样子。旁边的空地上,草坪、花、树、水池一应俱全,颇有些欧式风格。看得出来,能够住在这里的人,应该是这个县城里有一定身份地位和经济实力的。
随着董秀丽快速前行,工夫不大,我们一行人就来到了伤者所在的地方。这是一幢六层楼房的第二层,据董秀丽说,这地方就是她的家。
推开房门进去,客厅里一片凌乱。翻倒在地的茶几,散乱的扔在四处的沙发靠垫,靠近窗户的地方,两盆盆栽被摔坏在地上,盆内花木枝叶零落,更添凄凉之气。房屋正中,在一个长长地沙发坐垫上,平躺着一个受伤的男子。男子大概有三十左右岁的样子,痩削苍白的脸上,挂着几缕血丝,脸上好几处青色的瘀斑,一身休闲装凌乱的套在身上,显然是在匆忙之中,慌慌张张的胡乱套上的。男子的腹部袒露,其上横七竖八的缠满了绷带,可以清楚的看到,从绷带内渗出的血迹。在男子所处之地的不远处,有几处残留的血迹,以及一副摔碎了的黑框眼镜。
见到我们进来,围在男子身边的几个穿警服的人,不约而同的扭头向我们望来。其中一个年龄稍大,似乎是个领导模样的人,分开众人,向着我们走了过来。
“谢谢你们过来。我叫刘红军,白山县公安局刑警队的,请你们先救治伤员吧。”那个自称叫做刘红军的人,说完后就向我们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退到了一边。
我们轻轻地走到男子的身边,我蹲下来,伸手过去轻轻地拍了拍男子的面颊,低声问道:“喂!你能听到我的话吗?如果能听到,就点点头。”
看到男子有些吃力的向我点了点头,我急忙取出听诊器,对其进行了一些简单的检查。又取出手电查看了一下对方的瞳孔反射,觉得这家伙心肺及神经系统都没有明显的损伤后,便向身边的护士小李示意了一下。很快的,小李对其进行了血压测量,数值是96╱60.听到小李报出的血压数值,我的心里放松了许多,至少可以说明,这个家伙目前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继续拍拍这家伙的脸,我开口问道:“喂!你现在感觉有哪些不舒服?将你感觉难受的地方都一一告诉我们。”
“嗯,我没事儿,就是有点头晕,肚子也有些疼痛。”男子咬了咬有些苍白的嘴唇,低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我一边接过护士小李递过来的乳胶手套,麻利的戴上,一边随口问道。
“张华城。”男子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
伸手过去,小心翼翼的揭开绷带下面填塞的纱布的一角,顿时便有鲜血从其下溢出。我扭头看向站在我身后,一脸紧张之色的董秀丽,向她招了招手。等她来到我身边时,我用目光盯着她,伸手一指男子的腹部,一脸严肃的问道:“秀丽姐,这里面的情况你还记得吗?咱都是干这行的,如果记得,咱们就直接走,到医院后再打开检查,否则的话,我就要打开看看。”
有些忐忑的看我一眼,董秀丽低声道:“我记得。他的腹部有三处伤口,都已经刺进腹腔内,至于伤到什么器官,我没法子进行探查,只是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处理。不过我看受伤的位置,应该不会有太过重要的脏器,否则我也不敢让他在这里等你们过来。”
我站起身,目光看向旁边的田菲,“田组长,你看咱们是不是开始转运伤者?”
田菲目光看向那个叫做刘红军的警察,用询问的语气道:“刘警官,你看你们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如果没事儿的话,我们也该把伤者转送到医院了。”
“嗯,不用客气,救人要紧。”刘红军冲我们点点头,“不过,我需要跟你们去一趟,路上顺便问点事儿。这不妨碍你们治疗吧?”
“随便了,刘警官。”爽快的答应一声,田菲就要和我一起向担架车上搬伤者。这时候,刘红军走了过来,拦住我们,笑嘻嘻的道:“呵呵,这么多壮小伙子在呢,这些体力活,怎能够让你们几个小丫头动手呢。”说完,向屋内的几个警察招了招手,顿时,站在屋内的几个年轻人围了过来。
在众人的帮助下,这个叫做张华城的男子很快的被抬到了救护车上。等我们坐稳后,救护车拉响警报,快速的驶离了白山县城。
救护车上,刘红军目光扫过我和田菲,然后盯向坐在我旁边的董秀丽,郑重的道:“董大夫,虽然说咱们是老熟人了,但是,该有的程序咱还是要有的,这是纪律。希望你不要见怪。”说完向坐在一边的警察使了个眼色。
见到刘红军向自己示意,一边那个小个子警察忙打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个记事本来,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姓名?”刘红军认真的问道。
“董秀丽。”
“职业?”
“医生。”
“和伤人者的关系?”
“夫妻关系。”
“说一说事情发生的过程吧。”
有些不满的瞥了刘红军一眼,董秀丽伸舌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缓缓地开口了。
“今天早晨,大概是五、六点钟吧,我起床后刚刚打开房门,弓众就闯了进来。当时我心里一愣,昨天他原本告诉我要在单位值班呢,要回家,最快也要到明天上午了,想不到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一把把我推到在地,向卧室内冲去。这时候,华城正好从卧室里走出来,他见到华城,二话不说就打起他来。华城就要向外跑,我也急忙过去拦他,可是根本就拦不住。他一巴掌把我打倒,然后就从身上抽出来一把刀,当时我还以为他是要杀我呢,没想到,他冲我吐了一口后,拿起刀子就向顾城扎去。等到把华城扎的倒在地上后,他才扔下刀子,摔门而去。
我赶忙跑过去看华城,只见他的肚子上被扎了三处伤口,当时心里只是想着,无论如何,不能让人死了。正好我是干医生的,家里急救物品也齐全,就迅速为他进行了简单的包扎。等这些都处理完后,我才想起来报案和叫救护车。以后的事儿,你们都知道了。”
“弓众是什么人?”刘红军继续问道。
“是我丈夫。”
“是你丈夫?哦,那么这个人又是谁?为什么凌晨时分会出现在你家,并且被你丈夫所伤?”刘红军的语气开始有些咄咄逼人。
“刘警官,这些事儿你不用问秀丽,问我就行。”听到刘警官咄咄逼人的口气,躺在担架上的张华城咬着牙强撑着坐了起来,语气有些哆嗦的说道。
“嗯,不要激动,我也只是在履行职责。一会儿自然会问到你。”刘红军随口答道,同时从小个子警察手中取过询问记录,看了几眼后,发现与刚才所问并无出入,顺手递给董秀英,“你先看一下,如果属实,就请签字。”
等到董秀英在询问记录上签完字后,刘红军将其再次递给小个子警察,然后靠近坐在担架上的张华城,对着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后,这才慢悠悠的问道:“姓名?”
“张华城。”坐在担架上的张华城有气无力的答道。
“职业?”
“教师。”
“你怎么会凌晨时分出现在董秀丽的家中?并且被对方丈夫刺伤?”
“唉,刘警官啊,我可是受害者啊。”说到这里,张华城一指自己那缠满绷带的腹部,眉头皱了皱,接着道:“你们应该尽快抓住伤害我的人,替我主持公道才对,怎么能够夹七夹八的这样问话呢?搞的就好像我是个犯人一样。”
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张华城,刘红军嘻嘻一笑道:“哦,可能是我问话的方式有问题,让你误会了。抓住伤害你的人,是我们的职责,这倒是不劳你操心。我也只是想把整件事儿缕清楚而已。下面我问的客观一些,希望你也真实回答。第一,你是什么时间到的董秀丽家中?”
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张华城咬牙道:“昨晚十点。”
“那么,从昨晚十点到事发,你一直在董秀丽的家中吗?”
“是的。”
“你在那里干什么了?”
“看了会儿电视,然后睡觉。”
“就这些?你和董秀丽没有其他的事情?”
“我抗议!你这是在侮辱我。俗话说捉奸捉双,拿贼拿赃,你讲话要有依据的。”听到刘红军的话,张华城恨恨的嚷道。